“另一個人?
”元始天尊微微一愣。
通天教主疑惑地問道:“須菩提嗎?
”
“不。
”老君半眯着眼睛道:“他已經不在斜月三星洞裡了,但……不是他。
”
“不是他?
”通天教主轉悠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女……”
老君微微點了點頭。
元始天尊頓時哼笑了出來,捋着長須道:“如果是她的話,倒是真能扳回一局也說不定啊。
接下來的問題是,我們是否要出手制止?
”
說着,元始天尊朝着老君望了過去。
老君沒有回答,隻是抿着唇,蹙着眉頭,緩緩地回過頭去。
目光的落點,那空無一物的牆壁後,是煉丹房,煉丹房後,是一片翠綠的庭院。
庭院之中,清心依舊仰着頭,靜靜地望着蔚藍色的天空。
天空中鳥雀飛舞。
許久,老君輕聲道:“讓老夫……想一想。
”
……
二郎真君府的大門口,僵持依舊。
楊戬拄着三尖兩刃刀,背對着緊閉的大門,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鵬魔王以及多目怪所部妖将們。
那對面,鵬魔王與多目怪卻是默默對視着。
多目怪一臉的淡然。
鵬魔王則是眉頭緊鎖着,俨然已經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就這麼僵持了許久許久,他終于微微低頭幹咳了兩聲,往前一步對着楊戬拱了拱手道:“國舅爺,要不,讓我等見見聖母大人,可好?
隻要聖母大人說退,我等便退。
”
楊戬冷哼一聲,直截了當地答道:“這灌江口,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想見誰就見誰?
”
話音剛落,一旁的哮天犬便呲了呲牙,發出聲聲低吼。
見狀,鵬魔王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一下子,府外的氣氛越發緊張了。
……
一牆之隔的二郎真君府内院,一衆灌江口兵将在吳龍的帶領下依舊将楊婵死死地護在正中。
感受到門外明顯緊張的氣氛,楊婵往吳龍的方向微微靠了靠,低聲道:“把門打開。
”
吳龍微微低頭道:“聖母,真君已經交代過了,所以……恕難從命。
”
“不打開,一會打起來了怎麼辦?
”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
”說着,吳龍便将視線移開去,再不看楊婵的眼睛了。
……
那門外,多目怪緩緩走到鵬魔王身邊,低聲道:“還不明白嗎?
聖母大人是願意跟我們走的,隻是她這哥哥,不太願意。
這種事,做了隻會有功,不會有過。
魔王不可優柔寡斷啊。
卑職雖然有時候會出一些奇謀,未必合魔王的心意,但至今為止,可還沒有陷魔王于險境過啊。
您說是或不是?
”
緊了緊拳頭,鵬魔王扭頭對着楊戬叱道:“既然國舅爺連讓我等見聖母大人一面都不肯,那就休怪我等了!
”
說罷,他随手一揮,那身後早已準備妥當的諸妖當即一擁而上了!
一時間,雙方交織在一起,殺聲震天!
……
塵土紛飛的大地上,玄奘與黑熊精依舊緩緩地走着,一步步向西。
忽然間,天空中的雲彙成了旋渦,道道閃電交錯。
狂風吹得玄奘都已經要睜不開眼睛了。
黑熊精連忙放下行囊,用那龐大的身軀将玄奘護住。
懸浮半空的佛陀們一個個擡頭四下張望。
遠處,天蓬淡淡道了一句:“來了。
”
“會是哪個先到?
”小白龍連忙問道。
天蓬緩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
很快,北面的雲層撕裂開來了。
六耳猕猴縱身朝着玄奘沖了過去。
見到這一幕,遠處山坡上的妖怪們隻是呆呆地站着,天空中的佛陀們同樣視若無睹。
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阻止不了六耳猕猴做任何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黑熊精連忙挺身擋在了玄奘身前,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他深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
正當六耳猕猴與玄奘相距不過百丈之時,南邊的雲層也撕裂開來了。
猴子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同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玄奘沖去。
“不自量力!
”
一個翻轉,六耳猕猴的身影在天空中畫出了一道弧線,轉而朝着猴子迎了過去。
下一刻,兩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又是一道強烈的沖擊波炸開了,如同閃電一般的光輝中,氣體飛速膨脹,朝着四周肆虐而去。
地面卷起了如同海浪一般的沙塵。
翻天覆地的激戰又一次開始,雙方在天空中使出了全力厮殺着。
歇斯底裡的嘶吼聲一次又一次響徹每一個人的耳畔。
“我們,繼續走。
”玄奘輕輕伸出手去,撥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黑熊精。
由始至終,他甚至都沒有轉過頭去看那激戰的兩人一眼。
隻是任由風沙将他的僧袍高高揚起。
“是,師傅。
”黑熊精呆愣地點了點頭,卻還是回頭去看了兩人一眼。
背起了行囊,他們繼續一步步向西,就好像那激戰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真的沒有關系嗎?
肯定是有的。
每一個人都知道,兩隻猴子争奪的,是真正“齊天大聖”的名号,是“孫悟空”的身份。
同時,也是由誰來保護玄奘西行的權利。
但同時,卻又沒有半點關系。
玄奘西行,為的是證道,為的是辯法,誰來保護,又有什麼區别呢?
一場因自己而起的争端,卻又跟自己沒有任何的關系……玄奘不由得想笑,卻隻能是苦笑。
兩隻猴子的死鬥從天空打到地面,又從地面打到天空。
遠遠看去,就隻是兩道交織在一起的金光不斷閃爍,所有靠近的一切都會被碾成粉末。
山川在玄奘的身旁崩壞,河流在他的面前斷去,草木,山岩,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周遭化作飛灰。
唯獨是他,毫發無傷。
因為,每每當危機即将波及他的時候,兩隻猴子之中便會有一隻出手去幫他化險為夷。
可是,僅此而已。
沒有人會顧慮他的感受。
狂風中,玄奘抿着唇,咬着牙一步步地走着。
黑熊精沉默不語地跟着。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吧。
遠處的山坡上,小白龍靜靜地看着,許久,他咬了咬牙一步向前。
那身後的天蓬連忙将他一把拽住了。
“你想幹什麼?
”
“我想,幫他快一點到靈山。
”小白龍抽了抽鼻子,小聲道:“我可以當馬,之前我當過的。
不是嗎?
”
說這話的時候,他那目光似乎都有些閃爍了。
猶豫了好一會,他低聲補充道:“這麼搞法,從這裡到靈山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摧毀殆盡的。
”
說着,他鄭重地看了天蓬一眼。
靜靜地注視着小白龍,天蓬深深吸了口氣道:“我送你過去吧。
”
“你送我?
”
“你自己去的話,說不定還沒到玄奘法師身邊,就已經死了。
”
說着,天蓬拽着小白龍的手騰空而起,朝着玄奘沖了過去。
見狀,卷簾也連忙跟了上去。
落了地,小白龍當即化作一匹白馬蹭到玄奘身旁。
天蓬一把将玄奘推上了馬。
“一千裡!
用不了多久的,玄奘法師!
”
撒開腿,小白龍開始狂奔了。
玄奘隻能死死的抱住馬脖子。
那身後,天蓬、卷簾、黑熊精緊緊地跟着。
從天空中望去,就如同大地上四匹狂奔的馬一般,不管不顧地朝着靈山而去,一刻不停。
那些個依舊懸停着的佛陀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選擇了沉默。
至于那兩隻還在激戰之中的猴子,誰又顧得上呢?
他們依舊如同一陣狂風一般在這最後的西行隊伍周遭來回卷動,撕碎所有的一切,唯獨留下狂奔的他們。
靈山已經近在咫尺了,然而,猴子的靈力也已經在枯竭的邊緣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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