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六耳猕猴緩緩地搖了搖頭,一步步後退:“我也不太想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隻知道,這一戰,如果我輸了,就會魂飛魄散。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連當狗的機會都不會有。
所以,即使魚死網破,我都必須拼一把。
我……沒得選擇。
”
說罷,六耳猕猴瞪着猴子,咧開嘴“咯咯”地笑了出來,那面容如同煉獄裡的惡魂一般。
風緩緩地吹過,卷着黃沙。
兩人早已經碎裂的铠甲在風中微微顫動着。
楊婵帶着一衆妖将緩緩地落到距離猴子百丈開外的地方。
那遠處,正法明如來的眼睛緩緩地眯成了一條縫。
“他還剩下幾成法力?
”一旁的地藏王開口問道。
正法明如來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最多兩成的靈力。
不過,如果戰起來,以他的情況,也許能發揮到四成也不一定。
又或許,他可以強行突破到天道修為。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
“突破到天道修為。
”地藏王微微一愣,頓了頓,卻又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能讓他突破,至少不能讓他現在突破。
一旦恢複天道,就得佛祖如來出面才能治得住他。
可這樣他如何甘心臣服?
”
“應該突破不了。
”正法明如來低聲道:“他可不比對面那猴子,他是沒有記憶的。
對面那猴子早已經天道走過一遭,要突破,循着原路便可。
他可不知道原路是哪一條。
除非……我們幫他。
”
“‘我們兩個總有一個會活下去。
而我希望,活下去的那個,不用當狗。
無論是佛門,還是道門的狗。
’”默默念了一遍猴子方才說過的話,地藏王微微仰起頭,長歎了一口氣道:“貧僧算是明白了。
方才那番話,是對我們的威脅啊……”
聞言,正法明如來點了點頭,道:“不然地藏尊者以為這猴子這種時候說這些做什麼?
交代後事嗎?
他是要告訴我們,如果我們幫六耳猕猴突破天道,他就會直接認輸。
到時候,我們就得不到我們想要的結果了。
佛祖出面鎮壓六耳猕猴,反倒是幫他一把。
若是不出面,六耳猕猴也不見得敢殺他。
畢竟……沒有了他,佛祖就必然鎮壓六耳猕猴了。
這道理,六耳猕猴隻要稍稍冷靜下來,該也是懂的。
”
“呵呵呵呵,那接下來,就得看看雙方究竟誰出手,誰不出手了。
”
這一刻,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沉默了下來。
地藏王雙手合十,那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六耳猕猴。
正法明如來,依舊一動不動地站着,呼吸都似乎沉重了許多。
……
兜率宮中,通天教主正要起身,那手卻被老君一下按住了。
他有些錯愕地連忙轉過頭去。
隻見老君平視着前方,似乎在感知着什麼。
緩緩地搖了搖頭。
……
女蝸石前,須菩提已經屏住了呼吸。
……
靈山,半山腰的涼亭中,普賢與靈吉默默地望着風雲變化的天空發呆。
……
大殿内的所有的佛陀,乃至于羅漢都已經沉默了。
就連如來也隻是緊閉雙目,端坐在蓮台之上。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那氣氛此時此刻已經壓得所有人都已經透不過氣來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一動不動,卻又都在悄悄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
無數的神識重疊,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氣流波動,都無法逃過。
忽然間,一直站在台階上的文殊猛地仰起頭望向了如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聚了過去。
就連如來的眼睛,也是微微撐開了一條縫。
下一刻,隻見文殊提着袍子,一步步穿過人群走到了大殿中央,雙手合十,默默地朝着如來行了個禮。
所有的目光都在随着他移動。
每一個人都在看着他,屏住了呼吸,等着他說點什麼。
然而,沒有。
文殊隻是默默地行了個禮,頓了一頓,緊接着,便轉身朝着殿外走了去。
一瞬間,每一個人似乎都松了口氣,與此同時,臉上又都浮現了一絲錯愕。
如來隻是默默地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盡頭。
大殿之中依舊一片寂靜,不同的是,每一個人都在面面相觑。
忽然間,又一位佛陀出列了,他同樣走到正中,朝着如來行了個禮,一聲不吭地轉身離去。
緊接着,還沒等這位佛陀離開大殿,又一位佛陀出列。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隻一會,大殿上的佛陀,羅漢就已經走了大半。
如來還在靜靜地坐着,微微仰頭,凝視着大殿頂端奢華的浮雕,淡淡地笑了笑,若有所思。
……
片刻之後,無數的金光從靈山沖天而起了,如同一道驟然出現的金色彩虹一般,橫跨了半個天空朝着猴子與六耳猕猴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靈山腳下的僧人一個個雙手合十,跪地,叩拜。
……
兜率宮中,老君冷哼了一聲,長歎了口氣。
“釋迦摩尼倒是忍住了,其他人,卻沒忍住啊。
”
“我……”通天教主瞧着老君,微微搖了搖頭,到:“不太懂……”
老君輕聲問道:“你知道,玄奘的西行,最考驗釋迦摩尼的,是什麼嗎?
”
“是什麼?
”
“是心性。
”老君緩緩閉上眼睛,道:“佛門,講究的從來都是心性。
悟道,可一日飛升。
悟不了,修萬年也枉然。
這其中的悟,其實就是心的把握。
玄奘的每一步,都是如來心頭的石子。
縱然一無所獲,那分量,也依舊存在。
最考驗的地方,是如來隻能看,一直……就這麼看着。
看完這十萬八千裡路。
個中折磨,隻有他自己才體會得到啊。
這才是西行最高明的地方啊。
”
“靈山的佛陀都出動了,那豈不是……”一扭頭,通天教主對着一旁由始至終不發一言的元始天尊道:“我們三個全部出動……再拉上鎮元子。
還有菩提老兒!
再算上女蝸!
隻要釋迦摩尼不出動,雖說不一定能赢,但至少也不至于落下風才對啊!
”
聞言,元始天尊一下笑了出來。
老君也是笑了。
瞧着兩人,通天教主一下有些懵了:“怎麼,我這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
“話是沒錯。
”元始天尊深深吸了口氣,撐着膝蓋緩緩起身道:“話是沒錯,但是……考慮的方向錯了。
”
通天教主一下扭過臉望向老君。
隻見老君拉着他的手呵呵笑道:“你還是聽不懂老夫方才那番話的意思啊。
若是打打殺殺能解決問題,玄奘又何苦西行呢?
赢了又如何,赢了,那猴子,就乖乖聽話了嗎?
”
“那不然怎麼辦?
”
老君依舊笑着,笑而不語。
……
雲層之中,無數的佛陀穿梭而過。
如同一根根的金針刺破了白色的絲綢。
這一幕被天庭的巡天将準确地照入了鏡中。
正從兜率宮返回淩霄寶殿的戰艦中,玉帝、李靖、太白金星呆呆地望着鏡中呈現的景象,都呆住了。
他們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此刻,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是大事!
“接……接下來,如何作為?
”
“陛下莫慌,老君既然說死守南天門,我們死守便是了。
定然不會有錯漏!
”
太白金星冷哼了一聲,悠悠道:“六百多年前還不就是死守南天門?
那時候的南天門和如今的比如何?
結果呢?
”
李靖頓時朝着太白金星瞪了過去,卻也隻能幹看着。
因為這句話,無可反駁。
握着李靖的手,玉帝微微顫抖着說道:“召集!
召集所有人馬!
即使不是天軍序列,也全部召集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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