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數日時間,第一批的資源便已經轉載上各方的戰艦朝着獅駝國運來了。
頃刻間,整個獅駝國都沸騰了。
幾乎每一隻妖怪,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六耳猕猴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三界朝貢,即使在花果山鼎盛時期,這也是不曾有過的榮耀。
那氣氛,就好像昔日妖國的複興,仿佛已經垂手可得了一般。
不過,這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索取資源的計劃穩步進行,造艦計劃自然應該立即啟動。
可是,一個沒有足夠資源建造大規模艦隊的妖國,難道會有現成的,能建造艦隊的人力儲備嗎?
顯然,這也是沒有的。
而且這方面的問題比起資源問題更加嚴重。
鵬魔王、獅駝王乃至于已經身死魂滅的獄狨王,本質上都不是花果山出身,并沒有受過花果山模式的妖族教育。
在他們骨子裡,還是當初四處逃竄的妖王罷了。
花果山時,他們手下的妖怪基本上沒有悟者道修者。
離開花果山建立獅駝國之後,他們也從未想過要正兒八經地采用花果山的那一套。
如此一來,擁有數十萬妖怪的獅駝國,真正的悟者道妖怪寥寥無幾。
至于九頭蟲手下的那幫,為了減少天庭的猜忌,從來就沒有過大規模的儲備。
多目怪手下倒是有一些,可惜人數過少,根本沒辦法擔負起這麼大一個任務。
面對眼前這麼個情況,即使不用多目怪說,六耳猕猴自己十個手指頭算一算,也知道他那短期之内遷都花果山的計劃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楊婵卻不以為意。
就在六耳猕猴為了這件事苦惱之時,楊婵的另一份計劃發出來了。
她制定了嚴苛的工程進度标準,要求必須按時按量完成。
拖延工期者,将受到嚴厲的處罰。
一時間,還沒從那三界朝貢的喜悅中緩過神來的獅駝國,一下炸了鍋。
無數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飛向了六耳猕猴的案頭。
幾乎每一隻妖怪都反對這個計劃。
望着那堆積如山的奏折,就連一貫不顧忌下屬感受的六耳猕猴都有些頭皮發麻了。
他坐在自己書房裡,翹着兩條腿,有些疑惑地瞧着立在桌前的楊婵道:“這計劃,可行?
”
“你不信我?
”
“不是不信,隻是……”伸手輕輕拍在那一疊奏折上,六耳猕猴悠悠道:“我們在案的人手,隻有需要人手的百分之一,怎麼可能落實得了呢?
”
楊婵随口答道:“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
“這件事壓根就不用試吧,事情都明明白白的擺着了。
也許……”
“沒有也許。
”楊婵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六耳猕猴的話,輕聲道:“向佛門強索之前,他們不也不相信嗎?
可結果呢?
統治妖國,可不是當個普通妖王占個山頭那麼簡單。
萬妖之王,有萬妖之王的做事方法,以前的那一套,該丢了。
”
小小的書房中,六耳猕猴輕輕挑了挑眉,有些詫異地與楊婵對視着。
微微頓了頓,楊婵又接着歎道:“有困難,是必然的。
想要讓妖族崛起,這獅駝國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咬緊牙關,努力去做。
連做都沒做過,便已經怨聲載道。
居高位,卻不思進取……當初的花果山,不過百年光景,便已經強現在百倍。
幾個妖王折騰了六百多年,卻隻是弄出一個爛攤子……呵呵呵呵,這些都是怎麼樣的讒臣啊。
一群窩囊廢,他們的話,能聽嗎?
”
聞言,六耳猕猴的眉頭已蹙成了八字。
猶豫了許久,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計劃強制執行了,一時間,朝堂變成了衆妖哭訴的場所。
每一隻妖怪都害怕六耳猕猴,因為他們知道,這位“齊天大聖”冷皿到了極緻。
但他們現在更怕楊婵,因為楊婵的法令,會将他們一個個往死路上逼。
獅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怨聲載道,更多的奏折翻滾而來了。
然而,六耳猕猴采取了信任楊婵的姿态,将它們全部打了回去。
在楊婵的要求下,更是将其中反對最為激烈的幾隻妖怪直接處死了。
局勢總算壓制住了,沒有人敢繼續在朝堂上提這件事,然而,那底下,各種謠言卻已經層出不窮。
“大聖爺,您真的覺得,這樣行嗎?
”找了個機會,多目怪單獨面見了六耳猕猴。
瞧着一臉凝重的多目怪,六耳猕猴呲了呲牙,悠悠道:“丞相大人不是說好了不過問聖母的命令嗎?
”
“這……”多目怪幹笑兩聲,尴尬地說道:“大聖爺讓微臣不管,臣自然不敢管。
這件事不管,微臣管一管另一件事,該是可以的吧?
”
“你想管什麼事?
”
“臣想确定,聖母大人,是否真心幫大聖爺。
”
聞言,六耳猕猴頓時微微蹙起了眉頭,意味深長地瞧着多目怪。
“當日,大聖爺您與聖母大人的婚事,雖說拜過天地,卻不曾洞房。
”微微仰起頭,多目怪壓低聲音道:“這幾日,大聖爺您也不曾與聖母大人同房。
臣以為……這事情,不宜再拖了。
也正好試試,聖母大人是否真心向着您的。
”
話到此處,六耳猕猴那目光已是微微閃爍了起來。
……
“來人呐,把紅綢都挂上去!
”
那門外,幾聲吆喝傳來。
房中,正抿着茶的楊婵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片刻之後,又是如同往常一般了。
神色之中,連半點波瀾都沒有。
門緩緩地推開了,六耳猕猴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笑嘻嘻地望着楊婵:“你在啊?
”
說着,他擡腿跨過了門檻,深深吸了口氣道:“之前,我們的婚事被打斷了,沒喝過合卺酒,也沒洞房。
現如今,你我相聚,也應該補上了。
這樣吧,我讓人布置一下,就這兩天,咱把該做的,都補上,當一對真正的夫妻。
你看如何?
”
說這話的時候,六耳猕猴看似随意,那眼角卻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瞥着楊婵。
而由始至終,楊婵卻連半點回應也沒有,隻是自顧自地抿着茶,就好像六耳猕猴壓根沒有走進來一般。
好一會,見楊婵還是沒半點回應,六耳猕猴一步步走到楊婵桌前,伸出二指輕輕敲了敲桌案,道:“你看如何?
”
楊婵低着頭,淡淡笑了笑。
“這是誰教你的?
”
“誰教我的?
”
“對,誰讓你這麼做的?
”
“嘿,這種事,還用得着人教嗎?
這當然是我自己想的了。
”
楊婵微微仰起頭,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六耳猕猴。
這一望,六耳猕猴頓時就心虛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左顧右盼了一番,張口道:“就算是有人建議的又如何?
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
“是嗎?
”
“不是嗎?
”
“我嫁的是掌控花果山妖國,觊觎三界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你已經是了嗎?
”
“這……”
片刻之後,六耳猕猴推開房門,氣匆匆地走了出去。
那臉漲得通紅。
……
“大聖爺,事情怎麼樣了?
聖母大人……”
“你個王八蛋!
”還沒等多目怪把話說完,隻聽六耳猕猴一聲叱喝,一把就朝他的衣領抓了過來。
一時間,多目怪都吓懵了,整個被六耳猕猴揪了過去。
“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的?
”瞪圓了眼角,六耳猕猴惡狠狠地吼道:“你在她手下那麼多年,應該早就知道她的脾氣了。
你是故意讓我去被她羞辱的對吧?
”
“等等……等……”
“如果不是你之前有功,我現在就宰了你!
”也不聽多目怪的辯解,六耳猕猴直接就将他整個摔在地上,緊接着就是重重的一腳,直踹得多目怪滿地打滾。
“滾!
現在就給老子滾!
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以後早朝你也别去了!
”
洶湧的怒火之下,多目怪隻得連滾帶爬,狼狽地逃出了六耳猕猴的書房。
那身後,六耳猕猴的謾罵聲還在不斷傳來。
在場的妖怪吓得一個個都縮了縮脖子。
還沒等多目怪站穩,一名妖兵已經悄然來到了多目怪的身旁,拱手道:“多目大人,卑職奉命來取禁軍的兵符。
”
“什……什麼?
”多目怪一下聽懵了。
“禁軍的兵符。
”那妖兵又是強調了一次,說着,手已經伸了過來。
“誰,誰讓你來取兵符的?
”
“新任禁衛統領明天就要上任了,兵符,自然要立即收回。
”
“新任禁衛統領?
”多目怪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誰說的?
我這禁衛統領還站在這裡,什麼新禁衛統領?
”
“這是聖母大人的意思,您禁衛統領的職務已經被削除了。
大聖爺也已經同意,委任狀上,有大聖爺的印玺。
”
聞言,多目怪整個傻眼了。
……
這也許是多目怪有史以來最狼狽的一天吧。
“多目大人,聖母大人怕您身居多職,怕您過度操勞,已經下令準許您卸去廷尉司掌司一職了。
卑職過來取令牌。
”
……
“多目大人,府庫那邊希望您前往交接一下。
新的府庫掌庫已經到了……”
……
“多目大人,工部那邊……”
從六耳猕猴的書房到外庭,短短數百丈的距離,當走到自家宅邸的時候,多目怪已經将身上的七個職務丢了個一幹二淨。
很早很早以前,早在花果山的時候,多目怪其實就已經是楊婵的隐性政敵了。
不過,那時候頂多算是有些小矛盾罷了。
多目怪身為新人,力求上位,而楊婵更偏向于支持包括短嘴等人在内的花果山老班底。
所謂的争鬥,也不過就是耍耍小花招罷了。
眼下,卻不是了。
真的是往死裡整的。
望着自己門上還沒來得及拆下來的“丞相府”牌匾,多目怪無奈苦笑了起來。
今時今日,他算是真正見識到這個三聖母的手段了。
果然是迅雷不及掩耳啊……從今往後,無論六耳猕猴是否真正讓妖族複興,那朝堂,怕也沒自己什麼事了。
正當多目怪渾渾噩噩之際,他的一位師妹府中匆匆走了出來,連禮都沒行,急急忙忙地便将一份信函遞到了多目怪面前。
“師兄,這是忽然截獲的消息。
來源是,昆侖山,還有天庭……”
瞧着那信函,好一會,多目怪才伸出手去接過。
拆開信函,他木讷地看了一眼。
可就這一眼,他便已經猛地瞪大了眼。
“立即召集所有人!
快!
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手了!
”
“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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