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兩天沒有見到殷衡,卻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看着他依舊蒼白的臉頰,我的心裡頗不是滋味,但同時,也湧起萬般柔情和酸楚。
他是我的愛人,我心中威風凜凜的蓋世英雄,如今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同一個植物人。
他的呼吸幾不可聞,兇膛完全沒有起伏,渾身冰涼。
不知在雷澤的五百年裡,他是否也是這樣度過的。
房間裡一片死寂。
雖然孔應再三安慰我,說殷衡并沒有死,可内心的恐懼仍在不斷的吞噬我。
從前的不快,和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背叛,在死亡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時間好像被無限的拉長了,我緊緊握着殷衡的手,企圖用我的體溫将他暖熱,讓他多一絲活氣。
孔應取了天山雪蓮去制藥了,留我一個人在房中等待。
我愣愣的坐在床邊,淚水再次掉落。
快回來呀阿衡,你是沒有靈魂的,真的走了我們就永遠不能再相見了。
我忍不住細細的發抖,心口仿佛有一百隻利爪在揪扯。
回來吧,别丢下我,沒有你我怎麼辦呢?
我低低的嗚咽着,哀求着。
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孔應的聲音十分溫柔:“娜娜,藥來了。
”
這句話簡直就是仙樂,頓時振奮了我的精神,我趕緊站起身:“快,快給阿衡喝。
”
孔應點了點頭,将殷衡扶起,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進殷衡的口中。
喝完了藥,我緊緊的盯着殷衡的反應,他仍然靜靜地躺着,和剛才一模一樣。
我焦急地問道:“怎麼不見效呢?
”
孔應伸手按住殷衡頸間的脈搏道:“一株雪蓮隻得了這一碗,但願有用。
”
聽他這麼一說我更緊張了,死死盯着殷衡,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突然孔應說:“起效了。
”
“真的?
!
”我湊過去握住了殷衡的手張:“阿衡,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是娜娜,你快醒醒,别睡了。
我……”
我感受到殷衡的體溫在回升,鼻子一酸,哭道:“我好想你。
”
不一會兒,殷衡緩緩睜開了眼,仍舊是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我卻很久沒有看到過了,乍見之下,眼淚簌簌掉落。
殷衡靜靜的看着我,緩緩擡起手,似乎想要撫摸我的頭發,卻在我的頭頂停住了,他收回了手,又看了我一會兒,問道:“你怎麼來了?
”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冷淡無比,甚至帶了嫌惡。
我頓時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是對他的冒犯,莫名有些心虛了,低下頭道:“我擔心你,來看看你。
”
“我不用你擔心,你走吧。
”殷衡說完,扭開了頭,接着他看到了孔應,又問:“孔應,你也在這裡?
”
接着臉色沉下來,聲音也帶了絲怒氣:“你們倆何時湊到一起了?
”
我一聽有點急了,他說我就算了,人家孔應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那麼多天,沒得到感謝反而被責怪,如果孔應生氣走了他可就沒有醫生管了。
我趕忙道:“小應是我請來給你看病的,這些天多虧了他,剛才也是他喂你吃了藥你才醒過來的。
”
我的話好像讓殷衡更生氣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多管閑事。
”
“你怎麼這樣?
”我氣的掉眼淚。
“我沒請你來,你不高興可以走。
”
“你……”
我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心中到底記挂他的病情,隻好白着臉杵在這裡,做一個沒羞沒臊的二皮臉了。
好在孔應是個稱職的醫生,對病人的無理取鬧并沒有放在心上,孔應溫言道:“娜娜,你先去客廳吧,君上剛剛醒來,關于他的病情我還有很多不解之處需要詢問。
”
我點點頭:“有勞了。
”然後離開了房間。
孔應很快就出來了,面色沉靜,對我急急地追問并不做回答。
過了一會兒才說:“君上已經沒有大礙了。
”
我長舒了一口氣,懸了多日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接着就是鋪天蓋地的疲倦,我撲通坐進沙發,低低的說:“上天垂憐,沒有把他從我身邊帶走。
”
平素殷衡最不屑旁人動辄感謝神明祈求蒼天,我一向注意不說這些,可真關系到殷衡生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這麼做,好像這樣一來我就有人扶助而不是孤單一人了。
“他會完全恢複嗎?
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什麼的吧?
阿衡有沒有跟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
”
孔應有些同情的看着我,道:“沒事,會恢複的,不會有後遺症。
君上這是中毒的症狀,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你不用擔心了。
”
“真的嗎?
”
“娜娜,你信不過我的醫術嗎?
”
“不是,就是總忍不住擔心。
”
孔應擡起手拍拍我的肩膀:“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然後他頓了頓:“往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
他問的我一愣,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而且他的态度讓我覺得他已經認同了我和殷衡已經分手的結果。
“是不是阿衡跟你說什麼了?
”我提着心問。
“君上說,他說你們已經分開了。
”
“他怎麼跟你說的,說為什麼了嗎?
”
孔應看起來有些難于啟齒,有點艱難地回答道:“君上沒有說,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以及魔界對他的評價,他這個人是說一不二的。
所以我才會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
我懵了,呆呆的站在那裡,麻木的答道:“我不知道,我想不了那麼遠。
你說雪蓮能救他,我就去找雪蓮,現在把他的病治好了,我,我……”我費力的想了一下,終于想起一件可以做的事情:“我的在這裡照顧他吧,家裡隻有華念怎麼能行。
還有天……”
我突然想起來天書事關機密,趕緊住口:“我還是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
我竟然慶幸還有尋找天書碎片這件事可以作為留在殷衡身邊的借口,不管怎麼樣,他還是需要我的,他不可能做到跟我形同陌路,殷衡啊殷衡,你是擺脫不了我的。
孔應歎了口氣,捂住了我的手腕,替我搭了下脈搏道:“你的身體虛得很,太過操勞,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進食?
你得好好照顧自己,總這麼硬撐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如果你和君上相處不好,就來魔界找我和小如,小如她很想念你,我也有很多仙術上的難題請教你。
”
我笑了笑,他現在比我高好幾個位階,哪裡還需要請教我?
不過是怕我自尊心受不了不願意去找他們,溫言相勸的借口罷了。
“我知道了,我會去看你們的。
”
“君上這邊十天之後我會再過來一趟,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
”說完孔應拍拍我的手背,好像給我打氣一般。
孔應離開之後,我呆坐在沙發上,想上去看看殷衡又不敢,怕吵到他休息,又怕惹他生氣。
我和他之間向來無拘無束無所顧忌,現在居然也生分得小心翼翼前思後想了。
“咚!
”樓上傳來一聲響,接着華念叫起來:“公子!
你怎麼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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