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桌子:“這桌子上還有人在乎我嗎?
有人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你們買定離手,就這麼決定我的人生大事了嗎?
”我轉向殷衡:“你求婚了嗎?
鑽戒呢?
單腿下跪呢?
煙火呢?
驚喜呢?
”我也是個女人,我也想浪漫呀,就這麼在餐桌上當着長輩敲定了婚事我不甘心啊。
不對,我壓根沒有結婚的心理準備好嗎?
!
殷衡柔聲道:“好娜娜,這些我都會補給你的。
”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徹底成了殷衡一國的忠實盟友:“要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幹嘛?
過日子是實實在在的,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能當飯吃嗎?
”
殷衡微笑着勸道:“伯母您别生氣,娜娜想要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我理解,是我疏忽了。
”看着他純熟的演技,我氣的幹瞪眼,拿起眼前的橙汁一飲而盡,企圖澆滅我心中的怒火。
殷衡道:“主食怎麼還沒上呢?
我去看看,催一下。
”說完離開了房間,華念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我媽見殷衡一走,立馬苦口婆心的勸我:“我的傻姑娘,這麼好的男孩你怎麼還往外推呀?
他一時糊塗才看上了你,你還不偷着樂!
”我爸不愛聽這話:“怎麼了怎麼了?
咱閨女哪兒配不上他?
”
我媽道:“殷衡長得帥個子也不矮,家裡條件那麼好,人還那麼謙遜有禮貌,對你又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姑娘啊,媽跟你說,那些什麼浪漫啊都是虛的,對你好才是實在的!
這麼好的男孩子,你不抓住就被别人搶走啦!
”
我回想着和殷衡認識的點點滴滴,悲催的發現我和他還真的沒有經曆什麼浪漫場景,都是些僵屍啊厲鬼啊修羅啊怪物啊皿肉橫飛啊。
想的我垂頭喪氣,想得我五内俱焚。
我和殷衡将會有什麼樣的婚禮呢?
也許是我的生活已經完全脫離了正常人的軌道的緣故,我居然從來沒有設想過。
和殷衡結婚,和我的阿衡結婚,真的可以嗎?
不會拖累他嗎?
殷衡恨快回來了,我媽安他的心:“小殷,我勸過娜娜了,我自己的女兒我了解,她心裡有你。
我這個女兒最倔強了,除非是自己的主意,否則誰的話都不聽。
她既然和你在一起了,肯定很愛你。
她長這麼大,我還從沒見她對誰這麼上心過呢!
她就是小孩子脾氣,一時半會想不到結婚上去,慢慢接受了就好了。
”
我媽說的很對,我已經從剛開始的詫異變成了暗暗的憧憬。
想起過往心裡有些酸酸的,我和殷衡雖然才認識了幾個月,但是生離死别已經全都經曆過一遍,已經是生死相托的戀人。
但是他複仇之路遙遙無期,而我仙人的身份也十分尴尬,如果真的有一天被仙界發現,我上了誅仙台,殷衡豈不是又剩下獨自一個人?
左思右想,愁腸百結。
殷衡輕輕攬過我的肩膀,在我的側面吻了一下:“别怕,你擔心的事情有我呢。
”
我點點頭。
我媽拍手道:“這就對咯!
”
對什麼對,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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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輛豪華商務車載着我,梁正熙,郭芬,還有混蛋判官袁昂向林夏方向駛去。
一路上狗腿郭芬和她的主子袁昂相處融洽,像一對狗男女眉來眼去,正直如我根本看不下去這樣的畫面,換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又塞上了耳機,眼不見為淨。
連郭芬的殷勤都照單全收,我上輩子怎麼找了他?
林語琅是個盲人吧!
梁正熙拍着我的肩膀,聲音隔着音樂模模糊糊的傳來:“文娜,文娜,醒醒,我們到了。
”我從昏睡中驚醒,發現外面已經全黑了,擡起手腕看看表,七點半了。
居然走了五個半小時?
這窮山惡水的偏僻村莊,搞開發真的有人來嗎?
我提着行李下了車,睡意昏沉的看着眼前古老的建築,一座高聳老舊的牌坊,上面的花紋已經難以分辨,曾經華麗的彩漆幾乎掉光。
是明朝的吧?
晚上就住這兒?
接待我們的是林夏當地的工作人員,操着一口濃濃鄉音的普通話:“袁總,你們一路桑(上)辛苦啦!
我們盼你們把眼睛都快盼穿咯!
其他幾個公司考察的是另外三個古岑(村)落,晟明被分到這裡了。
這是曆史賊(最)悠久的村子,也是最偏僻的,平時都沒有外人來。
我們在老鄉家安排了飯,晚上我陪你們就在這裡住!
”
郭芬穿着高跟鞋,尖尖的後跟立馬陷進了泥巴裡,她一臉郁悶的左右擡着腳,但是沒用,她一放下腳就又陷了進去。
我幸災樂禍道:“嗨,我還有一雙運動鞋,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給你穿。
”郭芬白了我一眼,邁步往前走去,我用腳在她腿上一勾,她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啃泥。
真爽。
袁昂的眼刀及時飛了過來,湊近我低聲道:“你給我适可而止!
”我翻了個白眼,止就止,照這個情形晚上我會和她一起住,不給她一個下馬威,難道等着她晚上和我掐啊。
我揚起高傲的頭,踢着正步邁進了老鄉的家。
點着電燈泡的堂屋裡擺了一桌子菜,雞鴨魚肉樣樣不缺很是豐盛,就是賣相差了些。
我環顧四周,這裡的人生活水平真不怎麼樣,家裡連個電視都沒有,唯一的電器就是那顆燈泡,滿是灰塵的電線吊在頭上,用線扯着一路歪歪扭扭的從門頭扯出去。
一般鄉下老百姓家挂的日曆啊,中堂啊,主席像啊,十大元帥年畫啊一概沒有。
條案上歪歪斜斜擺着一個灰撲撲的靈位,也不知多少年了,靈位前沒有供品也沒有香爐,一副破敗之極的景象。
奇怪的是一般的農戶留守的都是老年人或者孩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而這戶人家卻是一對十分年輕的夫妻,沒看見老人也沒看見孩子。
這對夫妻雖然年輕,但是蓬頭垢面的一點精神都沒有,面色灰白,瞳孔渾濁,好像得了大病似的。
看着女主人端菜的那雙長着焦黃指甲手,我一點食欲都沒了,十分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幸虧中午吃的多。
工作人員馮宇熱情的布菜:“袁總,領導們,都吃都吃,别客氣。
我們鄉下條件不好,招待不好你們,别嫌棄!
”
我尴尬的笑着:“好,好。
”說着挑了一筷子青菜。
馮宇道:“别光吃菜呀。
”然後将一個雞腿和一塊豬腳放進了我的碗裡。
要不要這麼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