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十點多鐘,劉勁松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外面負責布控的人員卻接二連三的打來了電話,而通話内容驚人的一緻:他們失去了各自的監控目标!
林皓陽的心裡隐隐的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難道是什麼地方出了疏漏,導緻行動被察覺了?
應該不會吧?
林皓陽有些無措,于是便撥通了初海林的電話,如實的彙報了情況,并請示了下一步的行動。
初海林果斷的下達了戰鬥指令:立刻搜查所有可能涉案的場所,正面接觸範錦陽、範錦明二人!
那天夜裡,刑警隊協同市局、分局的各部門全力出擊,翻遍了“花都”夜總會和“味都”美食城,甚至還搜查了範錦陽和範錦明的住所,但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所有記錄在案的範錦陽、範錦明犯罪團夥的主要成員,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段裡,全部人間蒸發了,當然,這裡面包括本案的另外兩個關鍵性人物:劉勁松和王濤。
犯罪嫌疑人如此大規模的潛逃,而且是在警方的監控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林皓陽已經感覺到了大事不妙:……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當晚,林皓陽布置人員對“花都”和“味都”的到案人員進行了連夜突審。
後半夜的時候,董超進來彙報了審訊情況:“丁大,林隊,基本上排查了一遍,可是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據‘花都’的一個業務經理交代:範錦明在萊縣包養了一個情婦,範錦明還出資給她在當地開了一家練歌房。
”
“情婦?
”林皓陽警覺的問道:“他的那個情婦是不是叫‘王童’?
”
董超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是,藝名叫‘妮妮’,原來是個小姐,東北人,并且她也不姓王,姓陶。
”
案件就此再度陷入了僵局,接下來一連兩天的搜索都一無所獲!
更可氣的是,範錦陽的老婆甚至還裝腔作勢的去當地轄區的派出所報了案,聲稱他老公已經三天沒回家了,哭哭啼啼的“想讓警察幫忙找找。
”
就在大搜查和通緝令下達的第三天下午,城郊派出所上報了一個重要情況:在市郊一處荒棄多年的爛尾樓裡,發現了兩具成年男性的屍體,其中一具屍體的體貌特征很象他們正在找尋的劉勁松,丁國良和林皓陽迅速的帶領特案組人員趕往了案發現場。
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場的一具屍體,正是劉勁松!
當地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來給他們介紹了一下現場的情況:此處位于市郊的城鄉結合部,原來是一個小村莊,後來随着城中村改建項目的落實,村子已經在兩年前完成了搬遷。
村子的其他建築都已經拆除,卻唯獨留下了這座兩層的小樓。
這裡原來是村子的村委會,拆遷項目開始之後,這裡作為“拆遷指揮部”保留了下來,當時也當做拆遷民工的住宿地。
因荒棄兩年有餘,周圍雜草叢生,荒地的周圍建有圍牆,平時這裡也算是人迹罕至!
兩個流浪的拾荒人很偶然的經過這裡,發現樓頂有一個鏽蝕嚴重的水塔,于是便企圖上樓拆走,當做廢鐵變賣,順便再看看樓裡有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可是誰想到,值錢的東西沒找到,卻在樓頂發現了這兩具屍體!
兩個拾荒人吓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的逃離了小樓,在他們準備返回臨時住所的時候,遇到了派出所的巡邏車……
派出所的副所長介紹完情況,市局技術部的人也已經勘察完了現場,曲華将現場的勘察結果對丁國良和林皓陽做了簡單的彙報:
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之内;二人的死狀以及被緻死的手段完全相同,都是被用厚塑料布套住和纏繞頭部,因長久缺氧造成的窒息死亡;兩名死者均被人用繩子反綁了雙臂,尤其是手腕部位,被幾道粗鐵絲緊緊纏住;死者生前漫長而瘋狂的最後掙紮,幾乎勒斷了自己的手腕;
地面上遺留有多處很明顯的蹬踏和摩擦痕迹,是死者用腳留下的;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用力過猛,死者的雙腳因與地面強烈的摩擦,已經皿肉模糊;而他們失禁的大小便,更加印證了死亡過程的漫長和死者生前的痛苦程度,并且就此可以确認:此處為案發的第一現場。
兩位死者的面部表情更是怪異恐怖:雙眼極力的圓睜着,眼球高高的凸起,已經超出了眼眶,嘴巴張大到了極限,整個面部顯得極度猙獰,符合強制性窒息死亡的特征。
曲華還對兩名被害人的死狀進行了分析:受害人的雙臂被綁縛,已經被完全控制,施暴者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将受害人置于死地,可他們為什麼要使用如此複雜而暴戾的手段呢?
從現場情況來看,這更像是某種宗教的行刑或者祭祀的儀式!
而案犯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有兩種企圖:一,對警方赤裸裸的挑釁;二,對參與行刑的其他同案犯的一種警示!
看着眼前的兩具扭曲猙獰的屍體,林皓陽緊咬着牙關,将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歹徒的作案手段殘暴至極,短短十多天的時間,他們為了一己私利,已經殘害了五條性命!
林皓陽在心痛的同時,也在深深的懊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也許那天……不應該讓劉勁松回去的。
荊輝帶着幾個“花都夜總會”的工作人員前來辨認了屍體,辨認的結果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另一個死者竟然是……王濤!
如果說,劉勁松是因為出賣範氏兄弟被察覺,而慘遭毒手,這個完全可以理解,可王濤呢?
該起案件的全部作案過程,王濤幾乎是全程參與,他應該算是本案的首要案犯!
王濤罪大惡極,與範氏兄弟本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案發之後如果落網,他根本不可能有活路,也就是說,他完全沒有出賣範氏兄弟的可能,可他為什麼也被處死了呢?
林皓陽百思不得其解,他對丁國良說出了自己的這些疑惑。
丁國良蹙着眉頭思忖了片刻,他淡淡的說出了那句他們經常說的話:“他知道的太多了。
”
是啊,他知道的太多了!
可這就是理由嗎?
槍案、命案、毒案,已經暴露在警方的視線之下,範氏兄弟為什麼還要處死王濤呢?
這隻能說明……林皓陽隐約的覺得:王濤的死,是一個啟示!
範氏兄弟陰險毒辣,他們在這個時候将王濤滅口,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隻能有一種解釋:案件的背後,還有着太多的隐情!
而王濤,恰恰是這些黑幕的知情者!
此時的林皓陽懊悔不已:假如這隻是很單純殺人滅口!
那麼……也許劉勁松的“反水”根本沒有暴露!
他與王濤死在一起、還有他倆兒的死亡時間,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範家兄弟及其犯罪成員的突然消失,那隻不過是他們在警覺之後對警方的試探;而警方徹頭徹尾的中了他們的奸計,實施了對他們的追捕;這讓他們對兩個最了解内幕、最能構成直接威脅的人:劉勁松和王濤,痛下了殺手!
劉勁松的死,或許是因為他的“不可靠”,而王濤的殒命,正應了丁國良說得那句話:他掌握着範氏兄弟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必須死!
接到了林皓陽彙報的電話,初海林懊悔不已,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責:向來行事果斷的他,這次似乎真的是過于謹慎了!
玩了一輩子鷹的老獵手,這回竟然被鷹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