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爾的觀點基本代表着現今埃爾德蘭普遍的主流思想,如此老生常談的話題你不能武斷的否認是錯的,即便你有不同的個人見解,但總歸要理清邏輯說出個值得令人信服的推論,光憑猜測是得不到任何認可的。
莫默爾不想強行說服卡薩爾,同時他也找不到自己猜測的證明,突然說道這件事情看似莫名其妙,實則是他内心深層次的某種擔憂罷了。
别看希瑟帝國與聖堂的糾葛博弈離他們的世界很遠,然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莫默爾最是清楚不過,一旦兩者爆發戰争,首先影響的便是他們這群作為戰争主力的聖堂騎士。
如果,他是說如果。
如果難民事件背後有着希瑟帝國影子,誰還會認為這是一個簡單的陰謀?
他感覺深陷在曆史車輪滾動的硝煙迷霧裡,他不是曆史的締造者,隻是随波逐流的一員,被動承受着他所無法改變的現實與世界,無力,迷茫,乃至絕望。
陽光透過彩繪的玻璃窗傾灑下一地斑駁,靠在椅背上的莫默爾垂着頭久久不語,當心緒受限于煩惱與情感的包圍,每個人都會有靜默沉思的時候,哪怕你知道最後毫無意義,毫無結果,可你依然會選擇如此。
“主教大人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
回歸現實,莫默爾驅散心裡的沉悶道。
“沒有。
”一直默默伫立在旁的卡薩爾道。
“否則他們也不會召您秘密回到科隆。
”
“召我回來有何用?
難道他們指望我親自前去綠麥街區揪出幕後黑手嗎?
”莫默爾搖搖頭,語氣不恭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有些事情我們已經是無力阻止,最多看個熱鬧,收拾下殘局。
”
“難道大人您知道了些什麼?
”卡薩爾奇怪道。
“大概吧,具體情況的話還需要一些時日的等待。
”莫默爾道。
“您安插的後手已經開始動作了?
”卡薩爾心思一動道。
“是的。
”莫默爾沒有隐瞞的意思。
“這其中還要感謝那小子的打草驚蛇,不然對方也不會輕易暴露出馬腳。
”
卡薩爾很想知道莫默爾說的後手究竟是誰,作為他最親近信任的副手,很多事情他知根知底,比如說他與赫瑞絲的關系。
但在一些特殊的層面,他始終都蒙在鼓裡無法得知。
……
……
第三周第七日,距離調查期限的最後一日。
人一旦勾起了好奇心,人的求知欲望便會随着時間的推移愈加強烈,然而過度的好奇通常意味着危險。
豪宅内神秘女人的生活仿佛永遠都像既定的電腦程序一成不變的重複,宛如遊戲裡思維死闆的真實NPC,日常規律精準得令人發指,倘若一天兩天如此也就罷了,問題是天天如此,這如何不讓人細思極恐。
他曾以為神秘女人會是斯麥爾的情婦,現在看來,他錯得有些離譜。
神秘女人太古怪,單憑夏蘭的智商和實力根本無法探明究竟,這點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退卻了。
調查任務失敗又如何?
總歸是出來散個心而已,何必要為聖堂的事情竭盡心力?
有時間不如好好提升自身的實力,多方面了解科隆與大陸的局勢。
和往常一樣回到旅館,悠哉享受着美食與獨處的安逸,在沒有太多約束的情況下,夏蘭是不會自找麻煩。
如今系統的任務遙遙無期,赫瑞絲的下一步安排遲遲未至,莫默爾的調查任務可以适當敷衍,除此之外,他似乎再也無事可做。
“人的懈怠往往都是從放松自我開始。
”
“你怎麼來了?
”
躺在沙發上閱覽着書籍的夏蘭在聽見房間裡兀然響起的聲音後怡然自若道。
他聽出了聲音主人的身份,否則态度不會這般随意。
“晚上随我去綠麥街區看一場戲。
”
莫默爾施施然然地來到他的對面,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嘴巴灌了一口。
“你們查到了蠱惑難民的背後黑手?
”夏蘭放下手裡的書看向他道。
“沒有。
”莫默爾說話幹脆道:“但我們得知了對方欲在今晚的行動,一個聲勢浩大的轟烈行動。
”
“你不準備阻止?
”夏蘭從沙發上仰起身來,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為何要阻止?
”莫默爾似笑非笑道。
夏蘭聳聳肩表示明白。
“上面知道了嗎?
”
“當然,畢竟這是我必須履行的職責。
”莫默爾挑了下眉毛道:“不過我隻透露了一半信息給上面。
”
“你想趁亂查出幕後指使者?
”夏蘭心思轉動道。
“聰明!
”莫默爾微微一笑。
“因為好奇的人可不止他們……說來還要感謝你這些天引人注目的表現。
”
“原來我一早便暴露了麼?
”夏蘭愣了下搖頭道。
“是你小看了他們的謹慎。
”莫默爾拿着酒瓶一幹二淨,伸手摸了摸嘴道:“到了我們這個層面,什麼僞裝都是虛的,唯有實力才是一切。
”
“我可以問個問題麼?
”夏蘭沉默片刻道。
“問吧。
”莫默爾豪氣道。
“聖柏蘭區丁香街13号住宅的女人是誰?
”夏蘭道。
“我不知道。
”莫默爾直接幹脆道:“我和你同樣好奇她的身份,自十多年前起我便一直在查探她的身份來曆,可惜都徒勞無功,甚至差點折損了我一個重要的棋子。
”
“連你都不知道?
”夏蘭略微驚詫道。
“是的,而且我還親自試探過那個女人。
”莫默爾微眯着眼睛道:“我隻能說當初你沒有進入那座豪宅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
夏蘭聽後便明白莫默爾不願透露過多隐情,又或者說他在故意欺瞞自己。
這點情有可原,他和莫默爾交情不深,彼此能夠牽連在一起終究是赫瑞絲的緣故,倘若沒有赫瑞絲這一層面的關系,他一定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事實上他已經給予自己很多幫助,哪怕這是他的義務。
時間尚早,距離黃昏都還有很長的時間,夏蘭打算邀請對方共進晚餐後再前往綠麥街區,結果莫默爾不出所料的拒絕了,他隻留下了一個會合地點便離開了旅館房間。
回想他說的事情,幕後黑手想幹什麼?
鼓動難民大規模的騷亂嗎?
既然莫默爾将情報上報了高層,聖堂絕無可能置之不理,況且,一幫難民能制造什麼威脅?
難不成真當駐守科隆的軍隊都是擺設嗎?
傍晚時分,夏蘭悄無聲息地來到一棟尋常的民居,沒等他敲門,房門便已打開,而迎接他的人并不陌生,卡薩爾,莫默爾的貼身副官。
“你來得正是時候。
”
卡薩爾引領他入門一邊走一邊說,沒有半點寒暄。
“我擔心來晚了趕不上今夜的熱鬧。
”夏蘭漫不經心道。
“圍觀湊趣也需要注意飛來橫禍。
”
卡薩爾态度冷淡地回了句。
玄關過廊不長,三言兩語間二人便出現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裡,客廳内裝潢簡陋,牆面灰白,除卻擺放着兩張木制長椅外再無其他家具。
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夏蘭頓時蹙眉望向卡薩爾,眼神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坐吧。
”
卡薩爾彷如視若不見,伸手指了指長椅。
“莫默爾呢?
”夏蘭沒有坐,甚至沒有動,隻是直直盯視着對方。
“大人一會兒便來,剛才突然發生了一些緊急要事需要他親自處理。
”
卡薩爾瞥了他一眼道。
“我可以問問什麼要事嗎?
”夏蘭道。
“告訴你也無妨,今晚負責戒嚴的科隆駐軍發生了部分軍官嘩變。
”卡薩爾平靜道。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彈壓了下去,可卻嚴重影響了計劃的部署,而莫默爾大人因為此事才匆忙離開。
”
“軍官嘩變?
”
夏蘭自言自語着,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事情發生得太巧了,巧得讓人寒毛聳立。
“嘩變的軍官已經革職查辦,如今已收押審訊,具體詳情一時半會難以得知。
”卡薩爾像是在解答他的疑惑道:“但我不認為能從他們口中知道什麼。
”
“你猜得沒錯。
”
這時候,莫默爾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讓你們久等了。
”
他披裹着銀色厚重的甲胄,一手裡扶着腰間的長劍,一手抓弄着本就亂糟糟的頭發,像是剛剛從戰場退下來的模樣,些許煩悶,些許氣躁。
“大人,那邊的事情處理完畢了?
”卡薩爾恭敬道。
“是的,我讓第二小隊接管了軍隊,順便安排完所有事宜才趕了回來。
”莫默爾自顧自在走到長椅前坐下,神情肅然道:“而那些嘩變的軍官在我們審訊前便集體自殺了。
”
“死士的風格,看來我們有麻煩了。
”卡薩爾神色一凝道。
“麻煩歸麻煩,重要的是今夜我們能否查出有關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迹。
”莫默爾沉聲道。
“萬一查不出呢?
”卡薩爾想到最壞的可能。
“呵!
你以為高層會任由這群跳梁小醜胡作非為?
”莫默爾的眼睛眯成看不見的細縫道:“剛才主教大人無意透露給了我一個信息,似乎裁判所的人開始出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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