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意對自已的未來,都處于一團麻的情況下,她那裡會有心思去想什麼長遠的計劃。
聞春意常慶幸自已不是一個有魄力事業心重的女子,要不,生在這樣的世道情況下,女子步步都需緩緩行,那樣心性的人,每一天會過得多麼的掙紮和糾結啊。
何況這個世道,女子經商并不是什麼好事。
聞春意隻要想到開了店鋪,就要肩負起人員各樣的開支應酬,負擔起盈虧這樣的生存大事,還不能僅僅隻想着盈利,更加重要的要想到萬一經營不善,虧本又如何安置人員。
她更加覺得責任重大,進一步跟聞秀玉解釋說:“哥哥,我隻是進各間店鋪裡瞧新奇,我對開店鋪這樣的大事,從來就沒有過想法,你别先替我着急。
”聞春意沒有想過,她這樣懶散性子的人,竟然會是聞秀玉心裡努力奮鬥的人。
聞秀玉見聞春意的确沒有那個意思後,他心裡暗自放松一口氣,這個妹妹心裡一旦有主見之後,可是轉着彎想着法子都會去完成。
聞秀玉展眉一笑,茶棚裡的小女子們臉紅起來,那些羞怯的小眼神,越來越多了投影過來。
聞春意瞧了正着,很快喝完碗裡的茶水,她放下碗站起來,聞秀玉笑着伴她往外走,神情溫和的尋問着:“雪朵,我們往下一條街去,我想進書鋪裡瞧一瞧?
”
聞府不是什麼高官達貴人家,隻是數代的書香門第,還是令家中的子嗣,與普通人家氣質明顯不同。
聞秀玉跟聞朝青出來,她感覺不到當中的太多區别,畢竟聞朝青經事多年,身上書香氣質沒有那般的濃郁。
她同聞秀玉一塊出來,緩緩往前行,卻深深的能體會當中的種種不同。
他們兄妹衣着并沒有多麼的華麗,瞧上去最多是富足人家的孩子。
可是聞秀玉舉手投足之間,仍然能感覺到書香人家的韻味。
一路上,有許多小女子,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
那眼光都忍不住去打量聞秀玉。
偏偏聞秀玉如同未曾瞧見一般,隻管目光平平往前行。
兄妹兩人又行過一條街,依舊是空手行了出來。
已經是午時,聞秀玉帶着聞春意入一間小飯館吃飯。
小飯館地方不大,隻放了五六張桌子,瞧着環境還是幹淨,隻餘下一張空桌子。
兄妹兩人坐定下來,跑堂婦人過來報了菜單。
聞秀玉尋問聞春意有沒有想吃的菜,得到她搖頭否認後,他自行訂下兩菜一湯。
聞春意好奇的打量小飯館。
瞧着來吃飯的人,都是一些衣着整齊的人。
店裡的人,并不多,瞧來瞧去象是夫妻店,跑堂婦人還兼當送菜收銀兩份工。
聞秀玉瞧着這般的聞春意。
眼裡笑意濃濃,笑着低聲說:“除去這一間飯館外,哥哥還知道一些價廉味道美的飯館,這些日子,隻要我們出門,哥哥就帶着你去嘗味道。
”聞春意歡喜的點下頭,好奇的問:“哥哥。
你每次出門,跟着同伴就是來這樣的飯館吃飯?
”
聞秀玉笑着點頭,說:“我們學院裡,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供人讀書已經不容易了。
那能再有多的,供人在外面用餐。
他們一般都是從外面接抄書的活做,然後遇見大家聚會出來用餐,一塊湊份子在外面進餐。
”聞秀玉其實也暗地裡接過抄書的活,他的想法很是單純。
一邊練了字又掙了零用銀兩。
聞府給聞秀玉這些讀書男子的月例,其實足夠用來開銷同學之間來往這些事情。
聞秀玉見到聞春意一臉興緻勃勃的神情,便笑着多說了一些學院裡的事情給她聽。
聞春意眼裡有着濃濃的羨慕神情,她在閨學裡,不曾聽夫子們說一些外面的事情。
她們說得最多的是,身為女子,一定要守住這世間的規矩,女子的名聲大過天,這一類的話。
聞春意相信人活在世間,要守住一定的規矩,卻不信名聲能大過天。
聞秀玉說的話,給她揭開了另一片寬廣的天空,盡管那一處天空,永遠都與她無關。
飯菜很快的送上來了,聞秀玉和聞春意靜靜的用餐,兩人速度并不快。
跑堂婦人大約擅長眼觀六路,在他們将要用完餐時,她很快的端來茶水,輕輕的放在桌面上。
聞春意這一時覺得這位婦人是難得的服務行業的人才,細心體貼入微,難怪菜的味道,有濃濃家的味道。
店外瞧着明顯已經有人在候着空桌出來,店内跑堂婦人臉上并沒有趕客人離開的神情。
反而是由着客人們靜靜的喝過茶,才送客人們離開。
聞秀玉和聞春意不願意耽誤店家的生意,兩人喝了茶後,很快的結财離開。
跑堂婦人并沒有說那些客氣的留客話,她隻是靜靜的陪着他們行到店門口,微微行禮迎進新的客人。
聞春意行出店口不遠處,回頭望着還有人候在店門口,她感歎的說:“哥哥,這個店的飯菜,味道算不上絕佳,隻是在裡面進餐,能感覺到一種舒服順心的氣氛。
”聞秀玉很是得意的瞧着聞春意說:“不好的飯館,我懶得帶你去長見識。
”
聞春意輕聲笑起來,說:“哥哥,你把峻弟的神氣語氣,學得十足十的象。
”聞秀玉打量一眼明顯瞧着神情活潑的聞春意,有些擔心的問:“你不能行得動嗎?
不如,我叫一輛馬車,我們坐在馬車上面,慢慢的看街上店鋪?
”聞春意搖頭否定他的這個決定,說:“哥哥,還是自已進店鋪去看,心裡才會有數。
日後,我需要什麼,我自已知道在那一處有。
”聞秀玉見聞春意如此說,便由着她,兄妹兩人往下一條街道行去。
兄妹接連轉了幾條街後,兩人都感覺到有些累起來,便起心要返家。
兄妹兩人坐在馬車上面,從打開的窗子,瞧見路上行人手裡的大包,互相笑看着對方。
他們空手出門,又空手進門。
聞春意笑着對聞秀玉說:“哥哥,我們去給娘請過安後,我就去你的書房,我要把今天看過的一些東西,拾覺得有用的記下來,記不全的地方,還要哥哥幫着添補上去。
”聞秀玉驚訝的瞪大眼睛,說:“你别是這樣又想出一本書嗎?
”
聞秀玉的話提醒了聞春意,她笑眯了眼,說:“哥哥,我本來是擔心今天逛了太多的地方,時間長,有些地方會給忽略掉,或者是給忘掉。
現在聽你這麼一說,也許湊和着,還能寫一本兄妹探寶記出來。
”聞秀玉是相當無語的望着她,隻要與掙錢有關的事,這個妹妹和大弟就明顯比别人要反應敏感快速許多。
聞春意卻低頭默想起來,越來越覺得還是有法可以想象。
上一次種菜那一本書,她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到手近八十兩銀子
兄妹兩人歸家,陪着金氏說了一會話,各自回院子換上家居服。
聞春意便拿着自個常用的細筆,興沖沖的趕往聞秀玉的院子。
聞秀玉早候在院子裡,如玉一般的年少君子,靜靜的立在院子裡,明媚得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四房兄弟姐妹要說容貌出衆,還真說不出來。
隻不過一個個白皙的膚色傳自于金氏,在膚色上勝人些許。
而聞秀玉沉湎書海多年的人,那份沉靜的氣質,的确是非常的吸引人。
聞秀玉瞧着候在院子門口的聞春意,皺眉頭說:“雪朵,你傻盯着我,想什麼呢?
”聞春意回過神來,瞧一眼候在遠處的小厮,低聲說:“我的哥哥俊得閃人眼。
”聞秀玉臉紅透起來,低聲訓斥說:“你一個個小女子,可不能這般的亂說話。
”聞春意趕緊低頭認錯,聞秀玉紅着臉示意她跟進去,嘴裡叮囑說:“你一個小女子,可不能在外面随意評價男子的容貌。
”聞春意抱委屈的開口說:“我贊兩聲自已的兄長,也不行嗎?
”
聞秀玉臉紅着看着她說:“雪朵,女子說話不能這般的直白。
”那意思是他的心裡,還是相當的受用自家妹子的評價。
聞春意領會到聞秀玉的意思,她笑着應承下來,說:“哥哥,你安心吧,我在外面才不會去亂瞧别家的男子。
再說有幾個男子,能趕得上爹爹和你還有峻弟節弟。
他們就是趕得上,他們與我,也是無關之人,我何必去關心别人家的人。
”聞秀玉怔愕的聽着聞春意的話,細想一下,聞春意連聞府的堂兄弟們,一向都是冷清清相待。
聞秀玉在心裡歎息一聲,聞春意這個年紀,瞧着她這般心如止水的神情,看事這般通透的語調,他的心裡相當的不舒服。
然而有關長輩們的事情,他一個小輩同樣是無話可說。
兄妹兩人進了書房,聞秀玉由着聞春意坐在他的側旁,任她去挑揀一些毛邊字出來,看她低頭靜靜的寫了起來。
這般秀靜的小女子,将來不知花落誰家?
聞秀玉瞧着她,趕緊把心思轉往功課上面,他是長兄,他強,姐妹們将來在夫家,遇事,才能挺直腰闆應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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