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大廳的休息凳上，許是感覺到有人進來，轉頭就朝我和我媽看過來。

　　“阿姨。
”我腳步微頓的叫了聲。

　　李瑞濤媽媽先站起來的，依舊是一聲保守看起來有些陳舊的裝束，頭發挽在腦後，肩上是黑色的大皮包，很低調的感覺。

　　她對我笑笑，轉眸看向我媽，很禮貌的輕點了下頭。

　　我媽也笑着對她點了點頭，沒說話，隻是側頭視線掃過還坐在凳子上沒起來的李瑞濤。

　　李瑞濤在之前我進來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後就别開頭微微垂眸。

　　他今天看起來比那天在商場看到好多了，不是穿着的原因，而是氣息的問題，沒有那種嚣張的氣焰，也沒有那狂的氣息，沉澱了，顯得有些靜。

　　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他了，感覺好像回到了大學那會才認識的時候，他那時候和現在就有些像吧……我忽然發現，那麼幾年過去了，他的最高的高度也就停留在那會，同時也真的相信，人不可能是一直往上走的，也有往下走的。

　　在白姨身前停下腳步，收回小幅度看他的目光，對着白姨笑笑說：“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

　　白姨輕搖了下頭，“沒遲到，正好九點呢。
”

　　氣氛是有些尴尬的，她話落我也不知道接什麼，總不能催着人家去辦手續吧，一時間沉默。

　　白姨看着我頓了幾秒後才說：“對了，東西都帶齊了嗎？
”

　　“都帶齊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媽就回，還拉過肩上的包打開拉鍊拿材料，“都這些吧。
”

　　“嗯。
”白姨掃了一眼我媽手上的材料點頭輕易了聲後彎起唇說：“那我們上樓辦手續吧。
”

　　“好。
”我媽又回。

　　我微微垂眸，沒吭聲，白姨轉頭看向李瑞濤，“瑞濤。
”

　　“你們去吧，我又不要。
”李瑞濤垂着眸說。

　　“……”我輕抿了下唇，有些不适的将視線移到我媽身上，正好對上我媽看我的目光，那是帶着點好笑味道的目光。

　　我不是不明白我媽為什麼覺得好笑，李瑞濤那話換一個說法就是，房子他又不要，他去了幹嘛，又不是過給他。

　　而我媽笑就是笑，既然不是過給他，他也不要，那他來幹嘛？

　　白姨抿唇，深呼吸着輕點了下頭，“那你在這裡等我們吧。
”

　　“嗯。
”李瑞濤應了聲，沒有擡頭，依舊垂着眸翻轉着手上捏着的手機。

　　“走吧，我們上樓。
”白姨轉回頭對我們說着，就走在前面帶路。

　　白姨應該是之前就打過招呼了，我們手續辦得很快，如同離婚那會一樣，也就半個多小時就弄好了。

　　關于的過戶費，我是說我出的，但是白姨拒絕了。

　　整個過程，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大家都很沉靜，辦完手續後那是越來越陌路的感覺……

　　我們下樓到大廳，李瑞濤還坐在那，依舊低頭把玩着手機。

　　“瑞濤。
”白姨叫他。

　　他翻轉着手機的手停下，緩緩擡起頭朝我們看過來，然後站起身。

　　他是看着我的，所以我下意識的垂下眸低頭，而我媽忽的就伸手挽住我的手臂。

　　我下意識側眸朝她看過去，心裡很感動，小小的動作，透露出的卻是保護兩個字。

　　在我們接近門口的時候，李瑞濤幾步走到門口，我和我媽停下腳步，我看向白姨說：“阿姨，我們先……”

　　“小纾。
”李瑞濤忽然開口打斷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

　　“……”我身子一僵，沒吭聲，随即就感覺我媽挽着我手臂的手緊了緊，那好似再說，沒事，媽在這呢。

　　“你想和小纾說什麼就說吧。
”我媽替我回。

　　我垂着的視線裡，看到李瑞濤捏着手機的手有些緊，骨節微微發白，“阿姨，我想和小纾單獨說，就幾句。
”

　　“瑞濤……”白姨叫他，聲音裡透着一抹無奈。

　　我還是沒吭聲，也沒擡頭，但是我能感覺到李瑞濤看我的視線，還有我媽詢問的目光。

　　就這樣靜默了幾秒後，李瑞濤又開口了，“我就說幾句，就門口。
”

　　我能聽出他聲音裡的急切，指尖不由得攥了下，緩緩掀起眼看他。

　　這時候白姨說話，聲音輕輕的，“你就聽他說兩句吧，我還在這呢，他能幹嘛？
”

　　我看了一眼的白姨，又轉頭看向目光緊緊鎖在我臉上的李瑞濤輕點了下頭，緩緩抽出被我媽挽着的手。

　　我媽眉擰着，目光看起來有些捉急，我彎起唇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李瑞濤已經往門外走了。

　　真的隻是在門外，門外的階梯下面，就往門口右邊挪了點位，他站在那等我。

　　我拉了拉外套的衣襟，邁步出了門，下了階梯，然後在距離他三步的位置停下，“你要和我說什麼？
”

　　他側過身來看我，眉擰着，抿了抿唇後緩緩轉身面向我說：“你……你和他睡了麼？
”

　　“……”我是沒想到他會說那麼一句，一時間有些懵的同時也有些無語，重點是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

　　“呵……”他頓了垂眸低頭呵的就笑出聲，“看來是睡了。
”

　　“……你就是想說這個？
”我心裡有些憋，也有些後悔來聽他說這幾句。

　　他輕輕搖頭，半響才緩緩掀起眼看我，“如果我說……如果我說我不介意……還可能麼？
”

　　“？
！
”我腦袋轟的被炸了下，再度懵了。

　　他等了兩秒，見我沒吭聲，又問：“還可能麼？
”

　　這一次，我算是回過神來了，看着他那疊成小山的眉心，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麼？
”他似乎也料到我會拒絕，也不驚訝，為什麼這三個字聽起來帶了些控訴的味道。

　　我輕抿了下唇，又搖了搖頭，“因為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

　　他死死的盯着我，眼眶也有些紅，唇抿得很緊，但我依舊能看到顫抖的幅度，兇膛的起伏也有些大，我知道他此刻在壓抑着情緒。

　　我垂眸，等了會，見他沒吭聲，我說：“如果沒什麼的話，我就先走了。
”

　　“為什麼？
”我話音才落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