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李成蹊這邊,卻是氣氛很緊張。
當老陳說,被帶回來的小李成蹊是他實驗的傀儡後,李成蹊的憤怒,隔着結界,都能感覺的到。
小孩額頭上冒出青筋,連帶着手臂上都是。
看上去觸目驚心。
很可憐的樣子。
我想起,剛進來的時候,小孩的天真無邪,還有口中對老陳的那份信任,可這一切,在他被帶着走進這扇門的時候,失去了所有,一切都被掌控了。
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不知道,裴離是怎麼跟他融合的,但是我想過程一定是非常痛苦。
環顧四周,似乎都能看到一些影像,以及他跟裴離的嘶吼聲。
“老陳,我最後勸你一次,放手吧。
”看來,李成蹊還是非常在意以前跟老陳的舊情的,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他依舊打算給老陳最後一次機會。
而老陳呢?
我憋着呼吸等着聽他的回答。
老陳看着李成蹊,眼神與之對視,裡面的情感,太過沉重,我們這些局外人不知道說什麼。
納蘭冥月跟善緣一瘸一拐的走到李成蹊的身邊。
納蘭冥月看了看李成蹊想說什麼,但是發現李成蹊很認真的在等着老陳的回答。
善緣走到結界這裡,開口第一句就是給白衣說的:“我沒事,不要擔心。
”
白衣目瞪口呆一下,結巴回答,“我……誰擔心你,我們沒擔心你。
”
說着,還把我也拉扯了進去。
我假裝沒聽到,跟着李成蹊一起等着老陳的回答。
這座山裡,有很多回憶,我還記得,剛被獻祭進來的時候,根本沒看出老陳有這麼扭曲的思想。
他處處為李成蹊着想,包括勸說我對李成蹊好點,還告訴我,我就是李成蹊的夫人,不要太過介意過去。
在陳家村的那會兒,也是他出手,才讓我的處境好受很多。
李成蹊的書房也是他打掃的,李成蹊所珍惜的東西,老陳都會一一跟着珍惜。
可是什麼時候?
這兩個比家人還親密的朋友,成了劍拔而立的對手了呢?
好像是裴離出現的時候。
難不成老陳一直在尋找李成蹊分離的那一半魂魄?
所以才會一直逗留在山上,當他終于找到裴離,繼而才會做出那麼多事出來。
包括我跟裴離的交集,以及那溫泉中的相遇。
越想越後怕。
我想告訴李成蹊,老陳不是你印象中的那個人了,他已經被權利蒙蔽了心,說再多也沒用了。
我還沒開口叫李成蹊,就聽到老陳開口了,“将軍,你知道,裴離是怎麼融合到你小時候的身體裡的嗎?
”
李成蹊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可是他還是很有耐心的問老陳,“怎麼?
”
我也想知道,所以我決定再看看。
“我告訴他,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
裴離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就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嗎?
我記得裴離說過,他要找一個人,堅信是那個人,他才會變成這樣。
處于暗處,見不得天日。
莫非,老陳是告訴了裴離,他想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
屏住呼吸,我們都在等着老陳的話,“他一直想要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而又是誰害他成為那樣,到底你是李成蹊的本魂魄,還是他才是本魂魄,他一直很介意那個。
”
“想要重生,也隻是為了更好的知道,曾經的李成蹊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那麼死去。
不甘心活在黑暗中,暗無天日。
”
“我把他帶到這裡後,告訴他,他其實才是被分離的半邊魂魄,真正的主體,在我手上,如果他想要重生很簡單,隻要讓我把他跟你的本體結合就好。
”
說到這裡,他停一下,看着我,“可是呢,他不依,他說,就算是融合了,也要犧牲一個人的命,那不如就這樣活着,反正他也習慣了。
”
老陳說的話,讓李成蹊看向我,我也看着他,我知道,我們都懂得,老陳口中說的那些,是真的。
裴離是曾經想過我,但是我并不覺得這是讓他心甘情願被融合在一個小孩子身體内的理由。
老陳肯定還對他說了什麼。
“我認識他時間雖然不多,曾經也對立過,但是我看的出來,他的自傲,你把我們分别關押起來,卻選擇了自傲的他,你到底還對他做過什麼?
”李成蹊問。
老陳摸着小孩的頭,動作很親昵,像是以前經常做的,“我沒有對他做什麼,我隻是告訴他,我把你們抓來,就是為了引來周蘭他們,順便還告訴他,周蘭從始至終都隻是在利用他,利用他來測試将軍的真心,她不愛他。
”
“我告訴他,我已經把周蘭一夥人都殺了,屍骨都不留。
然後,他就暴走了。
可惜,這裡面都刻着融合之術的法術紋路,隻要魂魄動蕩,就有紋路趁機而入,這樣就免去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
我聽着很憤怒,他不僅挑撥起裴離心裡最深沉的傷口,還讓裴離暴走了。
這一刻,我也終于相信裴離對我真的是……
我确實曾經故意跟裴離拉近關系,是想看看李成蹊反應,但是我沒有騙過他,他那麼傷害我,我都沒有騙過。
老陳用手指着白衣說:“哦,忘了說,魂魄能完美的融進這具小身體裡,還得感謝那位女鬼,要不是她的純淨靈魂,怕是不能好好安撫騷動的靈魂。
”
白衣眼神閃躲,小聲的說:“我不是故意的,我……”
善緣對她搖頭,然後走到李成蹊身邊說:“我跟白衣剛進來的時候,白衣看那個小孩身體浮在空中,裴離被綁在一旁,很多顆粒狀的東西灌入小孩的體内。
小孩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一直在叫喊,而且哭的很厲害,裴離也是,白衣見他們這麼痛苦,就激動的想要把小孩抱下來。
”
隻是沒想到會弄巧成拙。
反而是白衣的能力,讓小孩跟裴離的魂魄融合度更加的親密了。
難怪,我們剛剛進來,白衣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責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