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頓時跌坐在地上:“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阮夫人不會死的,至深也不會受重傷,都是因為我……”
全都是因為她,她離開阮至深就沒這麼多事了,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他們……
醫生歎了口氣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快點找到合适的腎髒,為阮先生換腎!
”
封月立即抓住他的手:“那試試我的,試試我的可不可以給他用!
”
醫生想了想,便點頭,讓護士帶封月去做配型,然而,結果卻是:“抱歉,配型失敗。
”
封月整個人都呆了,惶惶道:“我的不合适……那誰的合适……我要去哪裡找合适的腎髒……”
她蓦的看到了門口的人,那是阮夫人身邊的助理,封月立即撲了過去,跪在地上求他:“我求求你,救救至深,我求求你救救至深!
”
助理連忙将她扶起來:“少爺是阮家僅存的皿脈,我們當然會救!
”他當下對下面的人命令,“吩咐下去,全國尋找可以配型的腎髒!
”
封月渾渾噩噩地來到阮至深的監護室,醫生說他隻能撐一個月,一個月内找不到合适腎髒,他就會死。
封月看着裡面昏迷不醒的人,眼淚直掉,将額頭抵在門上,喃喃道:“至深,求你了,你一定要撐住……”
好在阮家的勢力大,一周之後,助理就對封月說:“封小姐,已經找到匹配的腎髒了!
”
封月這一個星期都在醫院照顧昏迷的阮至深,整個人憔悴不已,但聽到助理這句話,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在哪裡?
”
“是您的妹妹封玉,她前段時間流産,做了體檢,我們找到她的體檢報告,發現她的腎髒和少爺的配型很合适。
”助理道。
居然是封玉!
封月和封玉的關系一向不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現在就去找她!
”
封玉在醫院坐月子,封月找到了她,她心急如焚也沒有廢話,直接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她聽,然後在她的病床前跪了下去:“封玉,我求你幫幫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求你了!
”
封玉剛剛失去孩子,情緒特别偏激:“我是瘋了嗎?
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巴不得看到你失去一切!
”
說完她就要離開病房,封月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你想罵我想打我甚至殺了我都也可以,我隻求你這一次。
”
封玉直接甩開她:“做夢!
”
封月不知怎的胃裡突然一陣翻滾,忍不住捂住兇口,幹嘔了兩聲:“嘔――”
聽到她的嘔吐聲,封玉的腳步頓住,她的眼裡是詭異的色彩:“你懷孕了?
”
懷孕……封月也愣住了:“我不知道……”
封玉快速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拿了一包試孕紙塞給她:“去測!
”
封月渾渾噩噩地進了洗手間,用試孕紙試了一下――兩道杠!
“你果然懷孕了,你懷孕了……”封玉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剛剛沒了,封月就懷孕了,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她突然抓住封月的手:“我可以幫你,我可以給阮至深捐腎,我的要求是,你的孩子生下來,要給我!
”
封月匪夷所思至極:“你說什麼?
”她要她的孩子?
?
“我的孩子死了,醫生說我這輩子都很難再有孕,所以我要你的孩子!
你把孩子給我,我就捐一個腎給阮至深,這就是我的條件,你剛才不是說要什麼都給我,現在你答不答應?
!
”
封玉愛方成嗎?
她當然不愛!
她愛的隻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明明已經七個月大,已經成型了會動了,可卻突然變成了死胎,這要她怎麼接受得了?
她一定要一個孩子,别人的孩子也可以!
封玉俨然到了瘋狂的地步!
封月也知道,這是她肯救阮至深的唯一辦法,她摸着肚子裡剛剛得知的孩子,閉上了眼睛:“好,我答應,我給你。
”
達成協議後,封玉配合醫生做了各項檢查,她的腎髒是最符合阮至深的,各種準備了一個月後,阮至深和封玉就在同一天進了手術室。
彼時封月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手術室外着急地等着。
醫生說,雖然配型各方面都很成功,但也不排除在移植時出現排斥反應,所以封月始終都是緊張的。
手術進行了很久,封月坐在椅子上,嘴裡呢喃着那個名字:“至深……至深……”
四個小時後,醫生總算出來,他對封月說:“手術非常成功,阮先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
封月緊繃了一個月的神經,終于在這一刻,松了開來。
手術之後,阮家人将阮至深送到國外治療,他們不準封月跟着,事實上封月也去不了,她因為前段時間太勞心勞力,胎兒不穩,差點流産。
因為阮至深從車禍到出國,一直沒有醒來過,以至于封月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他懷孕的事情,都是一個人撐着。
好在助理經常會送來阮至深的消息,才讓她挨過那段最艱難的時間。
時間一轉八個月後,封月到了預産期,她想在進生産室之前跟阮至深通個電話,但助理拒絕了她。
封月其實也知道,她間接害死了阮夫人,還害得阮至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阮家人一定很不希望她跟阮至深再有任何來往。
封月沒有強求,甚至松了口氣,阮至深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将來孩子給了封玉,他就更不需要知道這件事,也就不會難過了。
進了生産室,封月難産,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了她整整兩個小時,她在痛暈過去和醒過來之間一直掙紮,每次醒來,嘴裡喊的都是一個名字:“至深……至深……”
阮至深。
阮至深。
這個名字給了她巨大的鼓勵,伴随着黎明當初破曉,封月身下了一個女兒。
封月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虛弱地喊:“讓我看一眼孩子,就一眼……”
可孩子卻早就被交代好的護士,直接抱走了,封玉冷冷地說:“還是算了吧,反正是不屬于那你的,再看有什麼用?
隻會讓你更加舍不得罷了。
”
可是那時她的孩子啊……封月淚水決堤:“孩子……我的孩子……”
可沒用,無論怎麼喊,孩子還是被帶走了,封月從這一天起,就沒有再見過孩子。
生産後住院休養那幾天,封玉還來過一次醫院。
封月靠坐在床上,雙目無神:“你來幹什麼?
”
封玉笑了笑說:“我還有一個要求。
”
封月瞬間捏緊了手指,咬牙說:“孩子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麼要求?
”
封玉兀自在椅子上坐下,道:“應該沒有人告訴你吧?
其實阮至深醒來後就失憶了。
”
封月臉色瞬間煞白!
阮至深失憶了?
!
怎麼會這樣?
!
難怪……難怪整整八個月,他都沒有聯系過她,原來他是失憶了!
封月的下一句話就是:“所以我要你從今以後都不再出現在他面前。
”
封月一瞬間呼吸困難,失去孩子,失去愛人,雙重打擊下,她幾乎要瘋:“你憑什麼這麼要求我!
”
封玉笑得勝券在握:“憑你女兒現在是我的女兒,我就有這個資格!
”
她拿孩子威脅她!
“封月,是你親口答應把孩子給我,現在這個孩子就是我,你沒資格再要回去,如果你不答應我要求,我不保證,我不會對孩子做什麼。
”
封月直接從床上下去,可她做手術的刀口還沒有愈合,一扯,疼得她摔在地上,她趴在地上怒罵:“你卑鄙!
”
封玉還故作貼心地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雖然阮至深失憶了,但是他母親是因為你而死是不争的事實,如若将來有一天他想起來了,你要怎麼辦?
就算他想不起來,你又有什麼良心繼續留在他身邊?
”
一句話,瞬間讓封月看清楚了一切,她在地上喃喃:“是啊,他的母親因為我而死,我怎麼有臉再留在他身邊……”
她閉上眼睛,萬般痛斥心扉。
半響,她喉嚨一滾說:“你就算不要求我,我也不會留下的。
”
她答應離開。
……
一個月後,封月出院,她還是聯系不上阮至深,不過阮至深失憶的消息,她已經從助理那裡證實了,她想,或許這樣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封玉站在台階上看着封月離去的背影,痛快地笑起來:“我就是要她和愛人分開,就是要她和女兒分開,我要一輩子活在害死人的痛苦裡!
我這麼悲慘,她憑什麼得意?
!
”
後來的五年,封月也确實一直活在悲慘之中。
直到那一年的晚宴,她在燈紅酒綠裡,和始終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