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

　　“你問。
”

　　鹿小珥看着自己的腳尖，也是應的很随意。

　　“你有沒有想過和鐘離無止結婚？
”

　　“……”

　　宋離離問完這個問題，電話對面是長久的沉默。

　　鹿小珥靜靜的看着光潔的地闆，她用腳在地上磨蹭來磨蹭去的，像是在糾結什麼又像是……

　　“小珥……”

　　宋離離心頭一怔，她好像聽到……

　　鹿小珥咬緊自己的下唇，隻聽“啪嗒”一聲，眼淚就落在了地闆上。

　　她咬的下唇都快出皿了也沒敢松開。

　　因為她知道，牙齒一旦松開，哭聲就會壓不住。

　　從牙齒縫裡滲透出來的那一絲哭聲，傳進了宋離離的耳朵裡……

　　即便隔着電話，宋離離都能感覺到鹿小珥的難受。

　　她就知道……

　　“好了，小珥，沒事的……”

　　“……”

　　“我先挂了，你值夜班，能睡就睡，不要太累着自己，過兩天我來找你。
”

　　“……恩。
”

　　鹿小珥應了一聲的同時，簡單的一個單音節卻伴着一聲可憐的抽噎。

　　宋離離聽着都能心疼死。

　　挂了電話，鹿小珥的身體就順着牆壁往下滑，最後靠在牆邊上，整張臉都埋進了自己的膝彎裡。

　　你有沒有想過和鐘離無止結婚？

　　對鹿小珥來說，這句話真的很戳心。

　　怎麼會沒有想過？

　　她這樣一個對婚姻有着極其強烈偏見的人，她這樣一個獨立自主的獨身主義者……

　　如果沒有想過和鐘離無止結婚，又怎麼會心痛的這麼厲害？

　　鹿小珥用力抹幹淨眼淚，吸了吸鼻子便回自己的值班室繼續值夜班……

　　夜晚很困，熬夜也很傷人。

　　鹿小珥自然也想偷個閑睡一小會兒，但閉上眼睛就全是那天晚上的情景，隻要一閉上眼，鐘離無止的強硬蠻橫，肆虐傷害就躍然在眼前，讓人沒法逃脫。

　　前兩日即便睡着了，也是從噩夢中驚醒。

　　醒來便又是一陣痛徹心扉。

　　她無比後悔，後悔自己動了心。

　　――――

　　失戀總是能輕易的把人磨憔悴。

　　鹿小珥心裡傷，但是從未在外人跟前表現過。

　　她不知道宋靜是怎麼知道的。

　　“給，蛋糕。
”

　　值班到早上，事情反而少了。

　　五點多鐘，鹿小珥小睡了一會兒，到了六點就醒了，醒了便看到宋靜提着一個蛋糕盒放在她的桌子上。

　　“你最喜歡的那一家蛋糕店買的。
還有這個。
”

　　宋靜隻有一隻手可以提物，但牛奶和蛋糕是分開的，裝牛奶的杯子放在一個袋子裡，是套在受傷的右手手腕上。

　　所以拿下來的時候不是很方便。

　　“小心一點。
”

　　鹿小珥看着他要把塑料袋從手腕上套着拿下來的時候整個都清醒了。

　　趕緊站了起來幫着把牛奶取了下來。

　　“宋靜，不用給我帶東西。
”

　　“這幾天我都沒看你怎麼吃東西，我不給你買一點，你可真就成了不吃不喝的仙人了。
”

　　宋靜打趣的說着。

　　鹿小珥笑了起來，“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我自己的身體，我怎麼會不愛惜呢！
”

　　“太好了，終于又看到你笑。
”

　　金絲框眼鏡後面，宋靜的眼裡露出欣慰和放心的笑意。

　　鹿小珥愣了一下。

　　“失戀都是這樣的，我以前失戀的時候，比你現在看起來還要憔悴。
”

　　“失……戀……？
”

　　鹿小珥眨了眨眼。

　　“是我觀察錯了嗎？
你沒有失戀？
”宋靜随口說着。

　　鹿小珥咽了一下口水，幹幹的笑笑，

　　“我隻是覺得宋主任你的觀察力實在是吓人的很，連這個……都能發現。
”

　　“這個不需要什麼觀察力的吧？
”

　　宋靜輕笑。

　　他一直站着，鹿小珥趕緊搬了個椅子過來給他坐，

　　“你自己吃過了麼？
”

　　“吃過了。
”

　　“要不要再吃一點？
你買的這個蛋糕有點大啊。
”

　　鹿小珥去洗了手，漱了口，回來把蛋糕拿了出來，六寸的紅絲絨蛋糕。

　　“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也餓了。
”

　　鹿小珥嘻嘻笑了笑，而後便切了一塊放到宋靜跟前，又切了一塊給自己。

　　“大早上的吃這個有點高級啊，哈哈哈。
”

　　鹿小珥自顧自的笑着說。

　　“其實心裡苦的時候，可以不用笑，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

　　宋靜淡淡道。

　　鹿小珥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心裡的确覺得很苦，那種苦都已經漫到了嗓子眼，稍微一咽口水都能感覺得到。

　　宋靜這麼一說，她根本管理不了表情。

　　鹿小珥就是一個直腸子的人，讓她一直僞裝，真的很難。

　　“宋靜，你……是怎麼發現的？
”

　　“以前不管你多忙，總還是會時不時的翻一下手機，就算開一下午的會不讓帶手機，你也會趁着哪怕五分鐘的中間休息，回辦公室看一下手機。
”

　　“……”

　　“當醫生很忙，尤其是外科醫生，又尤其是天資聰穎的優秀外科醫生，又尤其是……安臨醫院的優秀外科醫生。
”

　　宋靜看着鹿小珥，

　　“而像你這樣自律又上進的，就更是忙。
你自己都不放過你自己，下面的護士，病房裡的病人又怎麼會放過你？
”

　　“噗……你這說的他們像是我的仇人似得。
”

　　鹿小珥吃着紅絲絨蛋糕，喝着牛奶。

　　這次發笑是打心底裡的。

　　“你為什麼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看起來……很着急。
”

　　宋靜問道。

　　鹿小珥拿着叉子的手頓了頓，目光定定的落在蛋糕上。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這一點，但也一直沒有機會問。
我的感覺應該是沒有錯的……你比一般人要拼命許多。
”

　　宋靜兀自下着判斷。

　　鹿小珥輕輕笑了笑，

　　“恩。
的确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

　　“為什麼呢？
是家裡有負擔？
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能早點結婚，你信不信？
呵呵呵呵……”

　　鹿小珥這話剛問完，她就自己先笑了。

　　“……早點結婚？
”

　　宋靜也被這個答案驚着了。

　　鹿小珥擺了擺手，“诶，不提了……”

　　“說說看，我覺得我應該挺幸運的，在此之前，應該沒人聽你說過這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