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騰霄九天的話,我再次道了句謝謝。
事情可能越來越棘手了,以我和長安的實力真要是明面上和昆侖守陵人死磕,還真未必磕得過。
這幫人躲在昆侖那麼多年,誰知道他們練出了多少邪性的東西。
但是,除了一往無前,我們也沒有别的路可走,情況就在這擺着呢,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一時間,我心中雜陳五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鬼婆婆插嘴道:“幾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是屍鴉飛回到翹楚的身邊,把他招過來的話,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
“翹楚?”我把目光投向了王楚,王楚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輕蔑:
“一個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的人,以後他負責拖住你。
他練的功法十分邪性,平日裡以吃人為生。
号稱千人千面,隻要被他吃過的人,他可以随便變成他們的模樣。
”
“千人千面?那他豈不是無敵了?”我心中暗自嘀咕,他要是變成長安的模樣給我一刀,我哪裡受得了?
王楚微微一笑:“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自然也沒有十全十美的功法。
萬事萬物都有缺點,而且往往越是厲害的人,他們的缺點越是最緻命的!
我已經幫你調查清楚了,翹楚的缺點是白天。
因為他功法的原因,他白天不能外出,隻敢晚上出來。
”
“那白天他厲害嗎?
”
“不堪一擊!
打敗他很容易,可是殺掉他太難。
人說千面千命,他有一千張臉,自然有一千條命。
要想殺他,隻能用火。
架火燒三日,必死無疑!
行了,我已經說的夠多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
王楚說着沖我微微一笑,轉身向着來時的山坡走了過去,行到半路他又停下了腳步,補了一句:
“對了,小家夥,你最好不要去屍林了,昆侖守陵人已經派人進去了。
不管是章邯,還是雷紋竹,我勸你都别惦記了。
趁着他們沒有反應過來,趕緊走吧,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
王楚說完輕輕揮了揮手,和鬼婆婆他們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看着他們的消失的地方,我暗道了句謝謝。
但是,回去?說的簡單,我們怎麼回去?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封住章邯。
要是讓昆侖守陵人把章邯收歸己有,我們以後豈不是更麻煩。
我很感謝王楚,這些日子若不是他沒有找我的麻煩,估計我走不到今天。
可是,以後呢?
何去何從?
我沒有什麼好的主意,回頭把目光投向了長安。
長安今晚顯得異常的安靜,好像沒心沒肺似得。
就像現在,我看他的時候,他正蹲在篝火旁,吃着臘肉,完全是一副沒事人的表情。
長安似乎覺察到了我的目光,擡頭看了我一眼,嚼着臘肉道:“你看啥呢?
我臉上有花啊?
”
“不是,你咋不着急啊?
你沒有聽他們說嗎?
昆侖守陵人已經進去了!
你還在這吃?”
“進去就進去呗!
你沒有聽過一句老話嗎?
命中八尺,莫求一丈。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費勁也不是你的。
先吃飯,吃飽飯我們趕緊趕路,這個鬼地方是不能待了。
”
“心真大!
”我無語的搖搖頭,坐下來喝了幾瓶奶,又給老頭留下了些吃的,然後順手給他塞了幾張符紙,又檢查了一番他孫子的情況,發現沒有什麼邪祟,這才帶着東西不辭而别了。
不過,在檢查那個小夥子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其實趕屍就是鬼身上。
隻是自己的魂魄上了自己的身,當然這種聽起來很奇怪。
說的簡單一點,就是暫時把魂魄招回來了。
而要想控制住魂魄,這個時候就必須在屍體上貼上一張攝魂符,這樣的話,趕屍人一旦搖響攝魂鈴,屍體就會跟着鈴聲一蹦一跳了。
我們再回到我剛剛說的話題上,我之所以說這個孫子不對勁,是因為他的屍體沒有魂魄!
既然沒有魂魄,他是怎麼走的?或者說,他是怎麼蹦的?我暗暗把目光投向了地上昏迷的老頭,他絕對沒有我看到的這麼簡單!
說不準,這老頭很有可能就是翹楚!
當然,這是我們的推測,我可不敢驗他的真假。
萬一,現在撕破臉了,大半夜的還不一定打得過他。
再說了,要是老頭不是翹楚,把他招醒了,我們是帶他走還是不帶呢?
和這些相比,眼下我們的時間要緊,我也沒有功夫在這破案子,先趕路再說。
至于我們撇下老頭不辭而别,不是因為我們狠心,而是我們不能帶着他,他要是隻是個普通人的話,跟着我們一起趕路,反倒是會害了他。
我的眼睛有夜視的能力,走夜路倒不是什麼難事。
關鍵是長安的眼睛不行,所以我們走的并不快。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這次走路的時候就謹慎了許多,稍微有點動靜都會停下來查看一番。
就這麼折騰了一路,到了天亮的時候,我們兩個總算翻過這座大山。
可是,擺在我們眼前的是另一座大山,這座山并不是耿淮口中的那個卧虎的形狀,因此這座山也不是落炎山。
更倒黴的是,這座山上的植被,比前面那座山還要茂盛,山勢也更加陡峭。
哎!
要了親命了!
走了隆隆一夜了,我怕長安撐不住,翻出些吃的喝的,一邊吃些東西墊墊,一邊趕路。
我們兩個就這麼不眠不休的又走了一天,在天黑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落炎山!
如耿淮所說,那是一座十分巍峨的山脈,遠遠望去,整座山猶如一頭窩着的老虎,頭朝東南,尾向西北。
而唯一的一條進山的道路,就在這頭卧虎的尾巴上!
我所說的老虎尾巴是一條細長的山脊梁,上面有條一米多寬的野道。
野道一旁是懸崖峭壁,懸崖下邊是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
而另一邊斜坡上,亂石叢生,面積遼闊。
這些亂石很高,體積也很大,一座一座擺的就像迷魂陣一樣,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掉到裡面去,想出來都難。
而且越往上,山勢越陡峭,落差也就越多。
不說從最高的地方掉下來,就是從半山腰掉進這些亂石堆裡面,都能活活摔死。
我看看天色,到了這個點,好像不适合走夜路了。
再加上我們一起走了一天了一夜了,身體嚴重的疲乏,要是一不留神掉下去了,非死不可。
我和長安商量了一下,決定沿着另外一條山道走,順着那條山道找個休息的地方。
到時候,就算什麼翹楚來追我們,他隻會沿着去落炎山的道走,肯定不會想到我們在别的道上休息。
為了怕人看見煙火,我們兩個沿着山道走的時候,專門留意着周圍有沒有什麼山洞。
打算找個山洞避避,好好煮點吃的休息一下。
走了一路,我們兩個被路旁的一抹燈光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我們的右手邊是一處山壁,上面垂滿了藤蔓植物。
而燈光就是從藤蔓植物的繁葉中透出來的。
難道,這些藤蔓植物下面有人住?
我清清嗓子面朝山崖打了個招呼:“喂,有人嗎?
我們是過路的,想讨口水喝。
”
裡面很靜,沒有任何人回應我。
沒人?不可能啊,沒有人怎麼會有燈光?
我又喊了兩嗓子,依舊沒有人答應,我有些不淡定了,伸手就撩開了那些像簾子一樣的藤蔓。
打眼一看,我都驚呆了!
眼前是一個類似于窯洞的山洞。
洞府裡面貼滿了紅紙,裝扮的就像個簡單的新房。
洞裡面隻有一張桌子,上面罩着一塊刺眼的紅布,兩枚龍鳳燭悠悠的立在桌案上,散發着迷離的光芒。
而在桌案的旁邊,坐着一個渾身紅衣的女子。
她戴着一頭的銀飾,此時此刻正坐着桌子上,不停的對着空氣整理着自己的妝容。
那感覺就好像是在照鏡子一般,可是她的眼前并沒有鏡子啊?
我看的目瞪口呆的時候,女子悠悠的站起身來,然後對着牆壁癡癡的笑,笑着笑着竟然羞澀的垂下了頭。
看她那一臉的羞澀與陶醉,就仿佛她眼前站着的不是一面山石,而是一個俊俏的小夥子一般。
鬼遮眼?
不是!
雖然山洞裡面有些陰氣,但是數量明顯太少了,不足以行成鬼遮眼。
我盯着女子又觀察了一遍,這才發現她沒有影子!
一個人如果沒有影子,隻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她被鬼上身了,第二種,她快要死了。
現在她并沒有被鬼上身,那麼隻有第二種可能,她快要死了!
哎!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真是可惜了。
遇見了就是緣分,我心中一軟決定幫幫她,看看能不能把她的影子找回來。
人之所以會丢了影子,就是因為她的身體被陰氣籠罩住了。
這些陰氣就像一個麻袋一樣,将整個人裝了起來。
出現了這種情況之後,所有的有色陰光在穿過的時候,都會被陰氣屏蔽,那他自然就沒有影子了。
唯一能對陰氣造成影響的光線隻有陽光,而陽光中的陽氣太過充足,一旦陽氣與陰氣碰撞,就如同油鍋裡面濺了一滴水。
結果無外乎隻有一種,陰氣潰散,傷及本體。
這也就是為什麼鬼魂、僵屍之類的東西不能見陽光的原因。
當然,萬事萬物從來都不是絕對的。
我們現在再說回剛剛的話題,幫助洞中這個行為奇怪的女子。
在陰陽術中,有很多種符咒可以驅散陰氣,但是它們的效果都太強了,我怕女子承受不住,于是我想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柳樹枝!
老話講柳樹打鬼,打一下矮三寸,這裡就是典型的以柳樹中的陽氣散去鬼身上的陰氣。
但是,這種驅散的方法稍微溫和一點,不會像符紙那般霸道。
打定主意,我決定去周圍找找有沒有柳樹。
我和長安說了說自己的想法,直接被他怼回來了。
“少爺,你以為這是平原地區嗎?
這裡是沒有柳樹的。
行了,我們換個地方過夜吧,鬼知道裡面是不是有人給我們下得套?我們現在被蚊子盯得一頭包,可沒有功夫幫人家撓癢癢!
”長安說着拽着我就往外面走,我的腳步卻遲疑了起來:
“還是救一下吧?
看着挺可憐的。
”我望了一眼裡面的紅衣女人,實在找不到柳樹的話,大不了拿驅鬼符試試。
我這一望不打緊,嘴巴都驚的閉不上了。
她正一個人站在桌案前面拜天地!
明明是一個人,而她做出來的動作,就好像真的有兩個人一般。
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得進去了。
按照我以往的經驗來看,萬萬不能讓她拜了天地。
不管是什麼邪術,這天地一拜完,估計救都沒有得救!
我來不及跟長安商量,一個腳步就沖了過去,擡手聚陽,中指向着她的印堂猛的一點,女孩的腦袋撲棱的晃動了一下,就像打了個激靈似得。
可是打完這個激靈,女子依舊機械似的點着頭,完全不把我的陽氣當回事。
我一手将她的腦袋固定住,一邊打量着她身上的陰氣,陰氣已經不見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好。
奇了怪了?這是什麼東西?明明陰氣沒有了,為什麼還樣啊?
我低頭望了望地面,她的影子已經回來了,奈何她的神智還不知道丢在哪裡。
雙眼癡癡的笑,就像神經病似得。
看着看着,我的目光不由得一緊,因為我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絲藍色的線條。
那些藍色線條就像魚一般,不停的在她的眼眸中遊動。
這些藍色的東西,我好像見過。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吃蛇肉的時候,身體裡面就出現過這種藍色的東西!
“長安,你看她眼睛裡面的東西!
那些藍色的好像就是蛇肉裡面冒出來的東西!
”
長安随便瞅了一眼:“别管了,有人來了!
”長安說着話,拽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跑。
出了洞口以後,我一眼就看見了幾十人舉着個火把,從山道的遠處向着我們的方向跑了過來。
看他們的服飾好像是苗族人的服飾,難道是附近的村民?
住在這附近的村民,十有八九是炎國的後裔!
看來,我們不能走,如果他們是炎國的後裔,我們正好混進去打聽打聽消息!
打定主意,我和長安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趕緊把行李藏了起來,貓在了山洞對面的斜坡上的草叢裡面,靜待他們的到來。
離得近了,我發現事情有問題。
因為我聽見這些苗人說的是漢話!
而且還是标準的普通話!
這麼荒蕪的地方,突然冒出來這麼多說的标準普通話的人,你要說他們是真正的苗人,那我可不相信!
這些家夥,很有可能是外地人假扮的!
衆人越跑越近,最後停在了山洞面前。
這些人的穿的衣服很像苗寨的人,但是他們腳下穿着的登山靴出賣了他們。
看來,我猜的不錯,這些人是外來人!
衆人站定,雁翅排開,人群裡面走出了一個年輕的少年,生的黑黝黝的,但是面目精緻的很,隐隐中帶着一股邪氣。
他掀開藤蔓,瞅了一眼山洞裡面,扭頭道:“你們幾個打聽清楚了?這裡面的是不是族長的女兒?”
“隊長,放心好了,我們已經審清楚了,他們說的地方就是這裡。
隻不過,這裡……”回話的人變得吞吞吐吐起來,沒有了剛剛那種邀功請賞的語氣。
撓着脖子怯生生的瞅着少年,想說又不敢說。
“娘們唧唧的,趕緊說!
”少年臉上充斥着滿滿的不耐煩。
“他們說,這裡是落花洞,裡面的女的是落花洞女。
”
落花洞女?
我暗暗念叨一句,湘西三大邪術之一!
我是真有眼福啊,這剛剛來到湘西幾天,三大邪術已經見識了兩個了!
“落花洞女?
什麼鬼東西?
趕緊進去給勞資帶出來!
”
少年說完冷冷的瞅了一眼那人,那人瞬間耷拉下腦袋,一副不清不願。
少年看的來氣,一巴掌把那人扇的東倒西歪,站了半天都沒有站穩。
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人,厲聲道:“墨迹什麼?
還不趕緊進去!
”
“隊長,不能進去啊,他們說,要是進去,會――”
“會什麼?”
正在這時,我看見了夜色中忽然沖出了一道藍色的霧氣,轉眼沒入了回話之人的身體中。
那人打了一個激靈,猛的擡起頭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會――不――得――好――死!
”
話語落地,那人就像羊癫瘋發作一般,往地上一躺,口吐白沫。
旁邊趕緊走出來兩個人,探了探鼻息,臉色難看的回道:“隊長,祁孟死了。
”
少年的臉色鐵青,暗暗攥緊的拳頭,看了看眼前的死人,又望了一眼洞裡面:“該死的翹楚,他死哪裡去了?給勞――資撂下這麼一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