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那是因為入世符太低級了。
拿這種東西,很明顯不是救我。
要是救我的話,長安應該會使出更厲害的術法才對!
既然不是救我,自然是看出了翹楚的破綻!
可是,他為什麼會使出入世符呢?
直到我看到入世符散成千萬光芒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入世符可以開辟出一個臨時的空間,完全可以躲避掉花瓣雨的攻擊!
而我隻想着,拿自己最厲害的術法死磕,完全忘記了最基本的東西,有時候卻是最厲害的!
随着咒語聲落地,入世之門轟然打開,周圍的一切不停的虛化,最後變成了一處嶄新的空間。
這裡一片蒼翠,滿目和諧。
藍天白雲,水清沙白。
和我們一起墜入入世空間的還有翹楚!
現在我們倆揍他一個,觀音菩薩都救不了他!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瞪着噴火的眼睛切齒道:“陰陽師!
可惡!
你們竟然還會開辟空間!
”
長安根本就沒有理會他,放下我之後,伸手掐訣,向着自己的眉心一點,一團藍汪汪的水汽被他拽了出來,轉眼便化作了陰陽六合傘的模樣!
“吾以陰陽判六合,六合八荒水蒼蒼!
”手中的陰陽六合傘,被擲于頭頂,開始極速的旋轉起來。
一道道如同蠶絲纖細的絲線,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向着翹楚疾射而去!
“無恥!
”翹楚不知道是不是氣糊塗了,竟然說出這麼不着四六的話。
翹楚說完,猛的一甩手中的毛筆,開始隔空畫畫!
他畫的很潦草,粗略幾筆勾勒出一個人形的模樣,噗的一口鮮皿噴了上去。
轉眼間,那個人形模樣的畫,發出一聲凄厲的悶吼。
緊接着,眼前一恍惚,一個身披黑甲,體高一丈的魔魂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這家夥皮膚如同水泥一樣,長得五大三粗,身上的肌肉撐破破破爛爛的盔甲,突兀的就像小山一樣。
腦袋就像臉盆一樣大,面門上面貼着一張黃符,耳朵上挂着兩個骷髅耳墜,碩大的鼻子掉了一半,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空洞。
他的嘴巴,好似兩根香腸,殘缺的門牙縫隙裡面,吞吐着黑乎乎的魔氣。
他手中拿着一把,帶着鍊子的菜刀,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抓着鍊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屠夫。
那把菜刀特别的大,足足有一米多長,更像是一把鍘刀!
這要是挨上一刀,絕對和腰斬差不多。
鍊接菜刀的鐵鍊更加誇張,足足有嬰兒的手臂粗細,黑的發亮。
翹楚陰冷的挑挑嘴角,向着魔魂一拍。
登時,這個龐然大物,挪動着巨大的身軀,開始向着長安沖了過去。
奔跑間,大地都跟着震動起來,可見這家夥的力道會有多大!
好在這家夥的速度不是太快,躲開他很容易。
長安并沒有躲,而是控制着那些銀絲水線,打在魔魂的身上。
但是,效果差強人意,就跟撓癢癢差不多,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我可不會眼睜睜看着長安挨打,撸起袖子,掄起驚雷再次沖了上去!
沒有花瓣雨,我還怕什麼呢?
再說了,驚雷專克魔物!
仰天一棒,直接砸在了魔魂的天靈蓋上。
登時,一道手臂粗細的雷電,順着他的天靈蓋蔓延而去,瞬間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他就像跳霹靂舞一樣,開始極速的震動起來。
一秒過後,雷電銷聲匿迹,魔魂吃疼怪叫一聲,一抖脖子,伸手就把手中的菜刀甩了過來。
這玩意兒像鍘刀似得,我可不敢硬接,趕忙往後退去。
有了我的牽制,長安已經退到了安全的範圍。
他伸手隔空一抓,直接喚出了淨魂琉璃盞!
在我看來,剛剛沒有成功,是雷電的能耐太小了,根本就壓不住他!
現在加上淨魂琉璃盞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我一邊後退,一邊尋找着切入的時機,而這時翹楚突然從側面切了進來。
剛剛我隻顧着魔魂了,完全忽略了翹楚的存在。
沖過來的瞬間,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蠟燭,輕輕的一吹。
那根蠟燭極速的融化之後,化作一道一尺多寬的白色水浪,向着我的位置當頭罩下。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不敢貿然上前,隻有加速的後撤。
但是,那玩意兒的速度,明顯比我快!
就在水浪距離我不足半米的位置,長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土靈――擎土!
”聲音落地,我側面的地面登時拔高起來,轉眼間,一座土牆拔地而起,擋住了那襲來的白色巨浪。
白色巨浪的威力,遠比我想象的厲害,它直接撞碎了土牆,繼續向我追了過來。
不過,有土牆的拖延,我這個時候已經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
它想追我,還不見得能追上我。
我的得意剛剛生根,周圍的危險卻同時發芽了!
我暗道不好的時候,腰間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道。
這股力道推着我,向着巨浪的位置飛了過去。
我用餘光瞟了一眼,才發現翹楚正站在我剛剛的位置上。
他冷冷的望了我一眼,向着長安的位置奔了過去。
我拼命的弓起腳底,卻是死活抓不住地面,就這麼眼睜睜的迎着巨浪撞了上去。
我原本以為撞上去會很痛,可是撞上去之後,就像撞在了一灘膠水上面。
根本不等我反應,膠水一樣黏糊的白色物質,就把我裹了個密不透風。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這些白色物質是蠟液!
因為,我在幫月昔塑身的時候,見過這種東西!
蠟液!
我并沒有因為認得這些東西而竊喜,反而大呼不妙!
完蛋了!
我身上被花瓣雨淋過,現在正着着火呢!
要是再裹上一層蠟液的話,這和火上澆油有什麼區别?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登時,我身上的那些時明時暗的碳火,像打了興奮劑一般,騰的一聲,化作了一個個豆子大小的火苗!
一轉眼的功夫,我身上就像點了百十根蠟燭,燒的我龇牙咧嘴,疼的我直打哆嗦。
不過,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的。
蠟油一燃燒起來,出現了殘缺,我也得到了自由。
四下望了一眼,帶着一身火苗直奔長安的那些銀絲。
陰陽六合傘射出來的銀絲屬水,正好可以撲滅我身上的火焰!
我這一鑽進銀絲的範圍,耳旁充斥着滋滋的水汽聲,感覺自己,就像從鍋裡面炸了一道似得,直冒熱氣。
好在身上的火苗,是漸漸的熄滅了。
火苗雖然滅了,但我已經燒的體無完膚,張口都能冒青煙。
我估計要不是我是赢勾皿脈的話,早就被活活燒死了。
遠處長安手持淨魂琉璃盞,已經和翹楚打在了一起。
看眼下的情況,長安讨不到什麼便宜。
我想去幫長安,卻又被魔魂拖住了!
這麼拖下去的話,會對我們越來越不利的,我必須盡快結束戰鬥!
“姜皇!
”我一棍轟退飛來的菜刀,伸手打開封印姜皇的符紙,讓他趕緊去幫長安。
與此同時,我放出了卷魂蝶和帝王蠍、蛇靈,全部去支援長安,我不信這麼多人,還打不死翹楚!
有了它們的加入,戰局頓時逆轉過來,現在成了長安他們壓着翹楚打。
一看翹楚陷入了危難,魔魂趕忙跑去支援。
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支援呢?
我收起驚雷,換上了白玉匕首,向着魔魂沖了過去。
我現在也想明白了,那把菜刀的鍊子太長,遠戰我太吃虧了。
索性,我直接貼身捅。
他那麼大的塊頭,靈活性肯定比不上我的。
再說了,離得近了,他那一米多長的大菜刀,也沒有什麼用了。
轉眼間,我追上了前去支援的魔魂,貼着他的後背,直接劃向了他右手的肩膀。
我先廢了他一隻手再說!
魔魂反應過來,趕緊停下了腳步,擡起菜刀回身向着我掄了出來。
我慌忙貼着他的身子,随着他的身體旋轉了起來,再次轉到了他的背後。
菜刀拖着長長的鐵鍊,甩出去好幾米遠,撲了個空。
我趁着這個機會,白玉匕首直接劃向了他的肩膀。
白玉匕首是邪物的克星,對付魔魂自然有用。
再加上它無堅不摧,魔魂碩大的手臂,就像豆腐一樣,被我輕輕松松的劃了下來。
這一下有多痛,我無法感同身受。
我隻知道,他慘叫的聲音,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響,差點都把我震聾了。
一擊得逞,我趁勢追擊,猛的一個轉身,左手換右手,白玉匕首應聲切下了他的左胳膊!
趁他病要他命,我猛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直接跳上了魔魂的頭頂。
緊接着,雙膝跪砸在了魔魂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我的力道太大了,還是他太疼了。
砰的一聲,魔魂如同一座坍塌的小山,直接跪倒在了地面上。
我借着這個機會,白玉匕首劃向了他的脖子。
不管你是人還是魔,腦袋都是緻命的!
眼見就要成功的時候,一雙大手攥住了我雙手的手腕!
那個力道奇大無比,恨不得把我的骨頭攥碎了!
我忍着疼痛,擡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兩個原本被我劃掉的肩膀,又長出來了!
奶奶――的,竟然還會複生!
現在我騎虎難下,白玉匕首捅不下去,也抽不回來。
再這麼僵持下去,我非要被他生生攥碎了胳膊不成!
我現在别無他法,隻能冒險開啟十方太極圖。
我先前不開,是因為我吃不準太極圖能不能轉化魔氣。
如果轉化不了,灌輸到我的體内,勢必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也沒有辦法,隻能硬着頭皮開啟十方太極圖!
這一開是要了親命了,魔魂是瞬間被吞噬幹淨了。
可是,我的狀态卻是雪上加霜。
我感覺自己的全身上下發冷,忍不住的打哆嗦。
而且,有一股黑氣一直在我的體内沖撞,撞得我的頭重腳輕,渾身上下如同被淩遲了一般,疼的難受。
看來,被我猜着了,太極圖無法轉化魔氣。
現在我被魔魂灌體,隻能自己咬牙死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命大,體内的魔氣沖撞了半天,最後沖開我的喉尖,從我的嘴巴裡面冒了出來。
我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隻要不在我體内,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倒黴的是,我這氣剛剛舒了一口,那股魔氣在半空中又調轉了頭,直奔我的右眼。
完蛋了,我的右眼要是被魔氣侵蝕了?
會不會直接瞎掉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右眼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鳳鳴!
緊接着,一道燃燒着的黑色火焰,從我的右眼飛了出來,迎面叼起那股魔氣,直接沖向了半空。
須臾間,那道黑色的火焰化作一隻拳頭大小的黑色鳳凰。
這隻黑色鳳凰,正是先前一直遊在我右眼中的帝鴻!
帝鴻和朱雀一直是我控制不了的存在,所以每次打架我也沒想着指望它們。
現在看到這一幕,我心口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帝鴻本就是彼岸花的十萬魔魂與朱雀精皿所化,對付這股魔氣就像大人打小朋友一樣,完全不用擔心。
而接下來帝鴻的表現,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它銜着那道魔氣盤旋了一圈,一仰脖子直接吞了下去。
它興奮的啼鳴了一聲,歡快的拍打起了翅膀。
它這一拍打翅膀,周圍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就連長安他們打鬥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強撐着身體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似得,全部停下了。
一個個的表情就像見了閻王爺一樣,尤其是翹楚。
我就眼瞅着,他腦門上的大汗就像下雨一樣,嘩啦嘩啦的往下掉。
看來,翹楚認得這是帝鴻,要不然,他不會是現在這個表情。
而就在這時,空氣中再次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鳳鳴。
帝鴻如同閃電一般奔向了翹楚,不知道翹楚是不是吓傻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帝鴻直接沖進了他的體内,頓時,一道黑氣開始在翹楚的體表四竄。
翹楚如同被人抽筋剝皮一般,發出一聲聲殺豬般的慘叫。
他顫抖的雙腿,終是不堪重負,跪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他的雙手開始瘋狂的撓着自己的兇口,似乎想把帝鴻從身體裡面拽出來。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長安和姜皇也吓得夠嗆,兩個人丢下翹楚趕緊跑了過來。
我現在也有點害怕,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帝鴻是幫我教訓翹楚呢?
還是要認翹楚為主啊?
它要是跟他跑了,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就在我瞎操心的時候,叫了半天的翹楚似乎喊累了,直接昏死了過去。
而帝鴻這時,才從他的身體裡面飛了出來,落入了我的右眼之中。
再次出來的帝鴻,氣勢明顯比先前更加強大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帝鴻很可能把翹楚體内的魔氣吞噬幹淨了。
再看翹楚,他整個人就像被抽幹了生機一般,躺在地上,緊閉着雙眼生死不知。
而他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蒼老。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由一個小夥子,變成了一個頭須花白的老頭。
仿佛歲月,在這一轉眼的功夫,就在他的身上走了一生。
而這一切,依舊沒有因為他的蒼老而停止,他的身體繼續畏縮。
曾經不可一世的翹楚,被帝鴻撞過一次後,就變成了這幅狀态。
我第一次發現,人是如此的渺小。
直到最後,翹楚的身體,化作了一具焦黃的枯骨。
骨頭上面幹幹淨淨,連點肉渣都不剩,仿佛死了好幾千年一般。
而在這具枯骨的旁邊,還躺着一塊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
看到這一幕,姜皇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說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這麼強!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被附了魔的白骨,怪不得,他會這麼多邪性的功法!
”
“哎!
”長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感慨道:“何必呢?
這輩子活的不滿意,就争取下輩子投胎好好努力就是了。
犯得着為此,淪為魔物的傀儡嗎?
”
我倒是不關心他是什麼東西,反正死都死了。
我關心的是那枚令牌!
長安的手明顯比我快,我剛剛要彎下腰,他已經伸手撿了起來。
長安瞅了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熟悉的溫暖,自顧自的說道:“看來,當年的故事不簡單啊!
”
我一聽有線索,忍着疼痛,勾着頭想看看令牌上面寫的什麼東西。
結果長安手掌一翻,故意攥住了令牌,擡頭沖着我嘿嘿一笑道:“小羽,我考考你。
你猜猜這個叫翹楚的家夥,到底是誰?
我敢保證,你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他的真正身份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