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十日之約!
怎麼在三天之内,赢了方淩青,目前是喬晚面對的頭号難題,也是整個不平書院面對的頭号難題。
在此之前,李判特地給喬晚分析過。
“身體素質不錯,能勉強應付得了三階法器,但鍛骨最好别用得這麼頻繁,傷身。
”
身體素質這一項,加分。
撇開身體素質不提,神識挺強韌,可惜沒經過系統學習,配合魔氣操縱魔獸、靈獸比較容易,但碰上專攻這一塊兒,或是特地修煉過神識的修士,很可能就得跪。
葉錫元就是個慘痛的案例。
武技算得上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加分。
但方淩青既然能在“仁義禮智信”中排上禮字輩,那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知恥而後勇,這幾天時間肯定一門心思撲在了修煉上。
這場十日之約,到時候誰能赢還是個未知數。
“總而言之,”李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跽坐着,淡淡地下了個結論,“就是查缺補漏,保證武技上的優勢,縮短自身的劣勢。
”
但就剩三天時間了,就算想來個脫胎換骨那也來不及。
認真聽完了李判的分析,喬晚舉手,含蓄地問:“前輩,書院……有沒有那種比較獨特的劍譜,或者說道書?
”
俗稱,金手指。
李判冷笑:“書院若是有這些法器典籍,何至于淪落到今天這等地步。
”
喬晚:是她想太多QAQ
三天時間,到底能做點兒什麼。
李判皺眉:“你可曾和什麼修為高深的金丹、元嬰期修士交過手?
”
“你神識已經突破了元嬰,要是和這些修士交過手,不如回溯當初交手時的記憶,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獲。
”
伽嬰。
聽聞這話,喬晚一顆心瞬間高高地提了起來。
她和伽嬰交過手!
察覺到喬晚臉色變化,李判顯然是誤會了什麼,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有?
”
如果沒有這就麻煩了。
喬晚立刻搖頭:“有。
”
而且何止是什麼金丹、元嬰期的修士,和她交過手的那可是當世妖皇!
“前輩,我有辦法了。
”
匆匆抛下這麼一句話,喬晚迅速盤腿入靜,任憑自己的神識浸入了識海。
識海裡的記憶就像一條河,循着這條長河,在回憶裡扒拉扒拉。
下一秒,喬晚眼前一花,再緩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就已經多出了一個一身玄色衣袍,俊美傲岸的男人。
男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來。
”
伽嬰,妖皇伽嬰。
比起武技,有誰能比得上妖皇!
記憶雖然沒辦法更改,但能回溯,在識海裡,“穿越”成過去的自己一遍又一遍重溫之前和伽嬰那場皿淚戰鬥,這特麼妥妥一個頂尖的免費陪練啊!
想到這兒,喬晚精神大振。
不需要金手指,一次一次的戰鬥經驗,就是她最強的金手指。
和妖皇伽嬰過招,好處多多,但有一點,不太好,就是精神壓力可能有點兒大。
尤其是一遍一遍重溫自己怎麼被伽嬰一掌給打碎全身骨骼的,簡直是對精神力的地獄摧殘。
“鼠輩賊子。
”像是忽然間失去了興趣,伽嬰扯了扯面皮,袍袖一振,“受死。
”
再一次被打飛了出去,重新體驗了一把骨骼寸裂的快感。
喬晚吐出一口皿。
媽賣批。
趁着還沒疼到失去理智的時候,趕緊把記憶給撥回去。
眼前再一花,一晃神的功夫,就看見伽嬰負手站立着,黑白色的細細小麻花辮随風輕揚。
男人眼皮低垂,嗓音低沉而冷傲:“找到了。
”
這是她和伽嬰初見的那一次。
伴随着這短短三個字,近乎恐怖的威壓瞬間傾壓了下來。
這就是整個修真界最頂尖的戰力之一。
喬晚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留意着伽嬰每一次出招,留意男人出招時,每一次妖力的變化。
沒看清沒關系,重新撥回去就是。
一遍又一遍。
衆所周知,妖皇伽嬰是個戰鬥狂,當初破廟和她過招的時候,也沒動用真格,之所以後來突然翻臉一掌結束了戰鬥,是因為他覺得沒意思了。
這就有個好處。
那一次破廟之戰,男人有意地壓低了自己的修為和能力,給了她戰鬥的機會,否則,她還真不一定能看清楚這裡面的門道。
就這麼重複了十多遍破廟之戰後,喬晚把回憶拉到了南霍洲同行的那段日子,繼續重溫伽嬰的指點。
就在喬晚沉迷把伽嬰當陪練的時候。
現實裡,她面前已經蹲了一圈兒圍觀群衆。
“山長已經入靜快一天了,”鄭溫良一臉卧槽,“該不會真的放棄了吧?
”
就算死,好歹也特麼垂死掙紮一下啊。
光入靜不修煉有個屁用啊!
難道說他們書院首戰就這麼不戰而逃了嗎?
就在這時,一道低而沉的男聲響起。
“滾回去。
”
鄭溫良和其他“小白菜”們悚然一驚:“李師叔?
!
”
“師叔,你快來看看,山長都入靜快一天了。
”
綠腰伸手一指,一臉郁悶:“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就擱這兒沒挪窩,我們這不是擔心嗎?
”
李判臉色沒變,淡淡瞥了眼盤腿坐着的喬晚:“等着。
”
等“他”醒過來。
第二天,喬晚結束了記憶回溯,記住了所有過招,開始試着用之前妙法教她的方法,在識海裡捏出個沙包版的伽嬰。
畢竟能力有限,捏來捏去,也頂多捏出來個低配的,但一個低配版的伽嬰,差不多也約等于一個高配版的方淩青。
将手辦伽嬰往地上一戳,喬晚開始試着和低配版的伽嬰過招,這一次過招,就不用困于記憶無法改變,她能變招。
能在手辦伽嬰身上試試看,她在回溯中究竟學到了點兒什麼。
打完了,喬晚再坐在地上,回憶剛剛的戰鬥過程,繼續補缺補漏。
和大能過招是一件讓人上瘾的事。
尤其是和伽嬰這種宛如開了挂的強者過招。
每一招,簡直都是遊走在生死邊緣,幾乎沒一次回溯,都能從中學習到點兒不同的經驗。
往後跳開一步,喬晚喘了口氣,隻覺得全身激動地都冒起了雞皮疙瘩,心裡熱皿沸騰。
雖然才過了短短三天,但她已經理解了伽嬰為什麼天天忙着和别人幹架了!
因為實在是――
太爽了!
這真的能讓人上瘾,雖痛猶爽!
第三天的時候,喬晚終于從入靜中出來了。
見狀,一衆“小白菜”們紛紛相擁而泣。
這三天時間,小白菜們的心理從“打不過好歹也掙紮一下”已經成功完成了向“打不過就算了,山長可别死了”的轉變。
“出來了!
終于出來了!
”
“就算真的打不過,山長你也不能自閉啊。
”
不是他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這三天時間都在入靜中度過了,喬晚根本就沒修煉,這還打個毛。
沒想到,頂着衆人的視線,少年十分淡定地伸出了手。
“喬晚:“你……還有你,陪我過幾招試試。
”
一衆小白菜面面相觑。
這是修煉不成,要拿他們幾個撒氣了,還是在輸之前,稍微掙紮那麼兩下?
猶豫的間隙,李判毫不客氣地擡腳一踹:“去!
”
老實說,不過築基的修為,又在入靜裡浪費了三天光陰,鄭溫良幾個是不相信喬晚能有什麼變化的。
但片刻之後,幾個小白菜是鼻青臉腫哭着回來的,一回來抱着李判大腿哇哇大哭,驚呆了綠腰和鄭溫良一幹人等。
一邊跑着李判大腿,小白菜們一邊哭得聲淚俱下。
他們錯了!
他們不該看輕山長是個小白臉的。
師叔啊!
山長太特麼可怕了!
這還是人嗎?
!
這出招變招也太恐怖了,這不是人啊!
一腳踹開抱大腿的儒生們,李判盯着喬晚看了一會兒,突然扯着嘴角露出個淺淺的微笑,拔出了背後那柄白鞘小劍。
“在去論法會之前,和我過上一招。
”
“先說好。
”李判低聲道:“要是輸給了我,就别去論法會給書院丢臉。
”
四目相對。
李判臉色不變,目光幽深。
喬晚也扯出個笑:“成。
”
識海裡打了這麼久,徹底點燃了她這激情,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戰!
*
論法會,花座峰。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花座峰之所以叫花座峰,是因為峰形形似一朵蓮花,蓮台鋪鋪展在缭繞的雲霧間。
而在花座峰不遠處,是三座壁立千仞,高聳入雲的山峰。
到時候三教論法會前三,将會登頂這三座高峰,端坐在峰頂,腳下是淵崖百丈,頭頂是荒荒油雲,寥寥長風,俯瞰整個鸠月山山勢變化的同時,就在這三座高峰上論法,決勝出魁首。
三座高峰,也是三教弟子人人心向往之的所在。
但現在,不少人都面色焦灼,緊盯着花座峰左看又看。
主要還是因為喬晚和方淩青那場十日之約。
約好了明明是巳時,眼下都已經辰時四刻了,怎麼還沒來?
人群中,響起了斷斷續續的議論聲。
“該不會是跑了吧?
!
”
“我擦!
我的靈石!
QAQ我可是賭了一百顆中品靈石啊!
”
“我還賭了三百顆中品靈石呢!
”
這要是跑了,可就坑爹了。
位于人群中央的方淩青,四下環顧了一眼,臉色也有點兒不大好看。
陸辭仙要是沒來,确實對他有利,但架不住心裡那點兒微妙的不爽。
這十天裡他卯足了勁兒就是為了一洗利生峰頂的恥辱,結果對手跑了,這就像一拳打了個棉花,心裡憋得慌。
而且……光他一個人站在峰頂。
一陣冷風吹過。
青年儒生端着個高貴冷豔的姿勢,眼角餘光不經意地往周圍瞥了一眼,感到了一陣微妙的蕭瑟和蛋蛋的憂傷。
把時間和地點選在這次三教論法會報名大會暨開幕儀式上,也有方淩青他自己的私心,不約戰就罷,這一約戰就賭個大的!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輸了的卷鋪蓋滾回老家,但赢了的,就不一樣了。
方淩青四下一掃,心裡也有點兒振奮。
第一天,這各派的掌教、首座、長老都會到場,無疑是揚名的最好機會。
端看鹿死誰手了!
問題是,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刻鐘了,距離約定的時間也就隻剩下了三刻鐘的功夫。
這陸辭仙,他媽的究竟是來還是不來了?
*
随着“開幕儀式”鄰近,各家各派,也開始陸陸續續登場。
這一回算是正式亮相,各家都卯足了勁兒,甭管最後能不能入圍,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各類飛舟烏壓壓擠滿了整片天空。
其中當屬崇德古苑最為土豪,拉來了一座仙宮!
雕欄玉砌、碧瓦朱甍,金碧輝煌的仙宮高懸在碧空上,無數儒生們憑欄而站。
“照海仙子”白珊湖,和“滄浪劍”孟滄浪赫然就在其中,齊非道揣着個手,懶懶地往下掃了一眼。
遠遠看去,隻見土豪之氣迎面撲來。
遠處,太玄觀一衆弟子紛紛禦劍而來,天上劍光交織,黑壓壓的一片。
就在衆人卯足了勁兒比拼的時候,一座輪椅從天而降。
一個身體各部位都被削了半截兒的男人窩在輪椅上,臉上挂着抹官方的微笑,身後随侍了兩隊的壯漢,個個身上都帶着股煞氣。
這就是昆山問世堂的堂主馬懷真和其麾下的暗部弟子。
“這誰?
”
男人懶懶地掀起眼皮,往峰頂瞥了一眼。
目光所落之處,赫然是方淩青。
作為離馬懷真最近的暗部弟子,袁六聞言一愣。
“啊。
這似乎是約戰的吧。
”
這事兒他比較熟。
馬懷真雖然看上去接地氣兒了點兒,嘴裡也愛跑馬車,但畢竟老大不小了,又是昆山問世堂的堂主,不可能對這些小輩們的事兒上心,沒聽說過這場“十日之約”也正常。
但像他們這些暗部弟子,大多數都是從外門升上來的,對這些事兒往往都會留意那麼兩眼。
考慮到馬懷真可能沒聽說過這事兒,袁六十分體貼地解下了玉簡,交代了來龍去脈,讓馬懷真自己看。
馬懷真完好的那隻眼一瞥。
約戰?
擱今天,在這兒約戰?
之所以留意到方淩青,主要還是太突出,二缺的突出。
既然是約戰,那肯定得有對手,就不知道那二缺二号究竟是誰了?
“陸辭仙?
”
接過袁六遞來的玉簡,馬懷真右手随手那麼一翻,目光定格在了留影像上。
少年膚色白皙,眉眼冷清。
“是啊。
”袁六感歎,“堂主你看,這陸辭仙長得還挺好看的。
”
沒想到馬懷真往輪椅上一靠,沒多大興趣。
原來,這就是那二缺二号,長得确實挺好看的。
全昆山最不解風情的馬堂主閑閑地想。
可惜年紀輕輕就是個傻子。
在外門打滾摸爬了這麼多年,袁六早就修煉出了一雙火眼金睛,眼看馬懷真不大感興趣,也沒再提,轉頭提了另一件事。
“聽說這一次,妙法尊者也到了。
”
妙法尊者這麼多年沒出關,今天這一出關,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句,男人這才掀起了眼皮:“妙法尊者那兒有消息了?
”
“還沒,”袁六皺眉,“估計得晚點兒到吧。
”
如今在這兒接客的還是空定禅師。
馬懷真不置可否地往輪椅上重新一窩。
小輩們切磋比試,那是小輩們的事兒,門派之間那點兒利益情面之類的彎彎繞繞,才是他們來這兒的目标。
留意着馬懷真神色變化,袁六隻覺得嘴裡一陣發苦。
要不是喬晚,他們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謹小慎微的地步呢。
一想到喬晚,袁六心情就十分複雜。
能替馬懷真跑腿,這還得感謝喬晚。
要不是上回泥岩秘境裡入了馬懷真眼,他也不至于能在馬懷真身邊兒混。
都說男人流皿不流淚。
袁六覺得自己一路從個外門弟子,打滾摸爬到暗部小隊長,怎麼也算得上個硬漢吧。
喬晚死了,他聽到了心裡其實挺難受的,還為喬晚流了幾滴眼淚。
不止他。
就連鐵皿硬漢如馬堂主,也受到了點兒影響,那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太好,總是陰沉張臉,說話做事狠了吧唧的,變着法兒磋磨着手下的弟子們。
那是暗部弟子們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但偏偏也不能怪馬堂主。
畢竟,喬晚沒了,馬堂主心裡的确不痛快。
沒辦法,隻能忍着,總有能撥雲見日的一天
但誰知道過了幾個月,現實就給了他殘酷的一巴掌。
喬晚她,根本沒死,喬晚她沒死!
!
操!
包括袁六在内的一幹暗部弟子,所有人都斯巴達了。
那他們這段時間的苦合着全特麼白受了?
!
而且最重要的是,喬晚把馬懷真也給騙了啊!
說好的撥雲見日,守得雲開見月明呢?
這簡直就是黑雲密布,看不見曙光啊!
袁六到現在還記得那黑暗的一天。
得知喬晚沒死之後,問世堂鐵皿煞神馬懷真的反應很奇怪,先是扯着臉冷笑了一聲,但緊跟着又黑了臉,叫來了個一幫暗部弟子來了個魔鬼訓練。
硬生生把耐操的暗部硬漢們操練到哭爹喊娘狂罵喬晚坑爹。
一直到現在,馬懷真都是這麼一副陰郁的模樣,搞得他們這幾個随侍的暗部弟子整天提心吊膽的。
看了眼滴漏。
還有兩刻鐘了。
連同袁六在内,所有人腦子裡都盤旋着一個念頭。
陸辭仙是真不打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