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抱着步槍,李牧坐在了一輛步兵戰車的車頂上。
迎面吹來的風中,裹挾着輻射微塵,刺激的人皮膚生痛。
載的滿滿當當的車隊,在沿着山脊行進。
山間根本沒有路,在暴雨過後,原本堅實的土壤變為一團泥濘。
看起來堅實的路面,極有可能其實是一片泥沼。
馬力強勁的柴油發動機發出全力以赴的轟鳴聲,步兵戰車仿佛一個步履蹒跚的巨人,履帶間裹滿了荒草與黏土。
李牧的精神高度緊張,他讓最輕型的裝甲越野車在前方探路,那樣,即使陷入泥濘之中也能憑借着步兵戰車強悍的動力拖将其拖出來。
他最擔心的是動力裝甲,類人型的外型讓他們對泥濘地面的适應能力最弱。
如果陷入泥濘中也最難拖出來。
抛去這些,在山脈之中行軍還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
托先前那場暴雨的福,空氣之中水汽充足。
頑強的廢土植物趁着水分充足的這段時間,瘋狂的抽芽,開花,授粉與結籽,将積蓄了一整年的能量爆發了出來。
魏巍山脈,仿佛巨人聳立在這片大地之上。
一改之前的衰黃,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一片,鮮豔的嫩綠色仿佛能掐出油來。
粉的,紅的,白的,遍地都是雜色的野花,讓人簡直不相信這是同一片天地。
如果沒有戰争,李牧願意帶着李梅,袁钏,永遠住在這裡。
李牧看着彎彎曲曲的長河。
這條新生的河沒有名字,是暴雨充沛的雨量形成的。
在這裡,興都斯坦人的通訊信号變得十分活躍,充滿了躁動與不安。
空軍的大型無人機一直在輪班監視着整片區域。
戰區指揮控制系統的電子地圖中,象征着興都斯坦人戰鬥單位的紅色标示開始出現。
他們活動頻繁,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他們正在遠方盯着車隊,如同狼群打量獵物。
“砰!
砰!
砰!
”
一輛步兵戰車停了下來,利用機炮進行了一陣短促射擊。
呼嘯而去的高爆彈劇烈爆炸,隐隐能夠看見有殘肢斷臂被炸上了天空。
“我們不能再這樣前進了,興都斯坦人會像狼群對付老虎一樣,用一次次試探性的進攻讓我們精疲力盡,最後所有人的頭都會被割掉。
”
陳都的聲音在通訊系統中響起。
“我們的作用不就是這個麼?
吸引興都斯坦人的注意力,為突擊隊的突圍創造條件。
”
李牧抱着步槍,一雙眼睛盯着遠處的山脊,那裡也影影綽綽的有興都斯坦人出現。
他們距離車隊足有兩千多米,正在用望遠鏡監視着車隊。
他抄起步兵戰車上的重機槍,壓着槍身對這些興都斯坦人掃出一個長點射。
彈雨呼嘯而去,打的山脊泥土飛濺,化為一條火鍊,掃進了人群之中。
這些興都斯坦人猝不及防,紛紛被掃倒在地。
剩下的興都斯坦人狼狽的翻下山脊,他們沒有管留在原地慘叫的傷員。
以興都斯坦人簡陋的醫療條件,這些被重機槍打中已經必死無疑。
“自由攻擊出現在視野内的一切興都斯坦人,驅趕他們,今天天黑之前,必須到達囵台山,攻下整座山,在那裡建立防禦陣地。
這些興都斯坦人遠遠的吊着我們,就是準備在晚上發起進攻。
”
李牧早就将行軍路上的地形爛熟于心,囵台山地勢險要,步兵戰車的毫米波雷達在山上能夠監視方圓十數公裡的河谷。
“攻下囵台山,就是在興都斯坦人對突擊隊的包圓圈中打開一個小缺口。
”
興都斯坦人的指揮官并不是蠢蛋,根據戰區指揮控制系統中顯示的情報,囵台山極有可能有一個興都斯坦人的指揮部,大約有四百多名武裝分子駐紮在那裡。
越接近囵台山,通訊之中截獲的興都斯坦通話便越頻繁。
這些興都斯坦人的聲音聽上去既狂妄又自大,甚至能夠聽到他們對閻摩的狂熱的祈禱聲。
李牧面無表情,他知道即将到來的碰撞将會有多慘烈。
如果入夜之前攻不下囵台山,他們的情況就要糟糕了。
雖不至于在接下來的襲擊中損失慘重,但沒有安全的落腳點,士氣與體力終将在一次次的襲擊中消耗殆盡。
從遠處看去,囵台山前方的河谷就像一片世外桃源。
這裡是多山的拉達克山脈之中少有的一小塊平原,有一條水源充沛的河流橫貫而過。
本地的居民在這裡開辟出了大片的田地,泥築的平房點綴其間。
“檢查武器,彈藥,準備作戰!
”
李牧下達了命令,所有士兵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空中傳來了螺旋槳呼嘯的聲音。
這是李牧讓空軍前進引導員呼叫的空中支援。
空中炮艇粗壯的機身出現在了天空之中,機上上探出長長的炮管。
這是122mm的榴彈炮,邊上還有一門67mm速射炮以及一門25mm的轉管機炮。
先進的雷達吊艙,紅外線夜視儀,讓這架火力強大空中炮艇能夠在高空之中對敵人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野獾,這裡是山雀4。
”
一個冷靜的女聲在通訊系統之中響起。
通訊系統中響起一陣響亮的口哨聲,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駕駛着空中死神的會是一名女飛行員。
“咳咳!
”李牧咳嗽了一聲,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山雀4,這裡是野獾,我們即将對山地發起進攻,請攻擊防禦陣地中的興都斯坦人。
”
攻擊村莊是件十分讓人頭疼的事,誰也不知道那些茂密的植被,溝渠,殘破的圍牆與簡陋的平房中是不是藏着興都斯坦人。
“前進!
前進!
分成三個戰鬥群,先肅清前方的村莊!
攻擊一切活着的東西!
”
李牧發起了進攻的命令。
他知道,若是繞過村莊,直接進攻囵台山,等到戰況激烈的時候,極容易腹背受敵,全軍崩潰。
步兵們從步兵戰車的的艙室中跳了下來,他們的身體隐藏在茂密的小麥之中。
沉重的履帶碾壓着農田,直接在麥田之中開出一條平路。
村莊就在前方,接下來将是一場意志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