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神鬼食堂之清平館

第三百一十八回綿綿春雨懶洋洋,故友不來不起床

  深夜的海,是帶着一種黑沉冷漠的氣質的。

  首琉璃島四面環海,其中有三面都是懸崖峭壁,蒼山幽谷環抱着一座首禮城,隻有一面是布滿暗礁的沙灘。
在一片節日氣氛之中,通常來說是不會有人跑到懸崖上臨海而立,任憑風衣衣擺吹動的。

  這個時候偏偏就有人站在懸崖邊。

  那是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眼睛大大的,臉蛋兒有點圓溜溜,看上去天真可愛,可那雙眼睛卻充滿了悲傷。

  少年的懷中抱着一隻罐子,抱了很久,才将罐子打開,将罐子裡的骨灰撒入了大海。

  “阿姐你好傻……她怎麼會是好人……”少年抱着空罐子,聲音哽咽。

  那一片懸崖之上,是一條離奇挂在半空之中的星光輝練,那條風格奢華的波斯毯上,華練探出來半個身子看着下面抱着空罐子仿佛在哭的少年,有點狐疑:“那不是金井兒麼?
他不是應該在庫房裡接地氣冬眠麼?
這樣子分明還沒長成啊,怎麼跑出來了?

  “金井兒?

”蔓藍丢開手裡的甜酒也伸着脖子看,“我說上次從明朝朱老五那邊回來,感覺少了點兒什麼。

  “……好大的一個什麼。
”鬼王姬對蔓藍舉杯為敬。

  “青婀,來個幺蛾子跟着。
”華練對青婀道。

  “合适麼?
”青婀看了看那漂亮的小正太,“阿姐你是變态麼?

  華練踹了青婀一腳:“他這種身份,又是在國外,不小心點兒,真的會出事的。

  “靈芝、人參、松茸之類的大地精華,一旦修成人形,便有了無邊效力,以人形修煉到成年,氣息皿肉,都是救命仙丹,哪怕是對于神仙來說,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玉卮說到這裡,看了看華練,面露驚容,“你是覺得他會被什麼人抓走,用來生死人肉白骨——白骨——”

  “你也想到了啊。
”華練躺回飛毯,“我一直在想,飛瓊她為什麼要那麼麻煩到六合走一遭,現在我突然覺得,如果她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别人呢。
如果那人在八荒界根本沒有任何身份,如果那人需要一副驅殼,如果……也許沒有那麼多如果,我隻是想到玉瀾兒,她有多久沒有在大家面前露面了……”

  西王母四姝都認真回憶了一下玉瀾兒,也就是金井兒的姐姐,說起來,她也算是西王母徒弟的徒弟,華練這一輩人的子侄輩,按照習慣,至少西王母生日那天,所有的挂名的不挂名的徒子徒孫都會回去慶賀。

  “我有三年沒有見過玉瀾兒了。
”玉卮道。

  “你都沒看見過啊……”青婀皺眉。

  西王母門下的首徒這一代,像是華練,玉卮這種,華,玉都是獨立成輩分的,子侄輩的徒弟,都會歸類在這些字的輩分下面,玉瀾兒理所應當歸在玉卮那挂,都是修習醫藥岐黃之術的。

  作為玉字輩的第一人,玉卮都三年沒見過玉瀾兒了,這委實說明問題。

  “當初今昭把金井兒帶回來的時候,我記得遼哥兒跟我說過,他姐姐不見了,阿甯不忍心看着金井兒道行修斷,才說好放在清平館養氣,可你們看看金井兒現在的年歲,分明不是成年人,他提前醒來,還偷偷跑出來,這就很說明問題。
”華練轉向鬼王姬,“那會兒你和神荼在禦史台不是辦着一樁枭光案?

  “恩,一隻成年的枭光,仿佛偷渡了一樣東西。
”鬼王姬皺眉思考,“據說是棺椁。

  “枭光難道是從什麼亞空間小宇宙裡帶回來一個人?
”蔓藍很吃驚。

  “不管怎麼說,先跟着金井兒吧……”青婀雙手合十,“隻盼着沒有什麼破爛事兒就好。
再來一個甜甜圈星人,姐的老命就不保了。

  首禮城城外的這家民宿叫做日日野,名字諧趣,但飯菜不含糊,帶有家庭料理那種夯實溫暖的味道。
大年初二這一早就下了雨,民宿院子裡的寒绯櫻在綿綿春雨之中,潤澤晶瑩,嬌豔欲滴。

  今昭起床伸了一個懶腰,昨天她被灌了芋頭燒,那酒喝着甜滋滋的,但後勁兒十足,直接導緻了今昭沒有趕上華練的“午夜飛行”活動。

  “沒關系啦,反正那條飛毯也歸了阿姐,什麼時候想飛就飛呗。
”蔓藍一邊給今昭盛味增豆腐湯一邊說。

  “說起來我還是十分同情夜王的,他整條古董舶來品容易麼。
”青婀雙手捧碗,窗外細雨霏霏,窗裡湯水潺潺,熱湯對比冷雨,更顯得渥暖。

  “說起來阿姐呢?
”鬼王姬朝着四周看,“虧我昨晚回去還在三更半夜把神荼電話吵醒給她問了清楚。

  正說着,華練從外面進來,也沒有打傘,細雨落在她的外套上凝成霜露,她胳膊裡還彪悍地夾着一個垂頭喪氣的少年,一擡臉,大眼睛圓臉蛋,不是昨晚四姝見過的金井兒又是誰!

  “這是怎麼了?
”玉卮放下勺子。

  “幺蛾子來報信,這小子嚷嚷着要去殺人複仇。
”華練将金井兒放在門口,“喂喂!
你小子,換了鞋再進去!

  金井兒惡狠狠地瞪了華練一眼,腰一彎就奔着桌子撲過去,一把将今昭的筷子搶在手裡,抵在喉頭:“你再阻攔我,我就死!

  華練拿了毛巾擦着頭臉,語氣松懶:“你稍等一下,我去找房東借個雨篷塑料布什麼的鋪上,你到塑料布上去死,省得弄髒人家的地闆。

  “你!
惡女!
魔物!
喪心病狂!
”金井兒破口大罵。

  華練已經開始擦頭發,不搭理金井兒,而是轉向了玉卮:“你有啞巴藥麼,能不能先把他毒啞?

  “這到底怎麼了?
”今昭對金井兒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那是她最初最惶恐的時候一段美好溫暖的記憶裡出現的小家夥。

  “金井兒你給我坐下!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器宇軒昂的青年大步流星走到屋門口,身後還跟着一位穿着十分華麗的襯衫西服的弱冠少年,今昭眼睛一亮,起身迎道:“阿甯表哥,沈少!

  沈鮮衣斜睨了今昭一眼:“叫表哥。

  “不要,我會想到小沈陽。
”今昭拒絕。

  “噗——”青婀偏着頭笑。

  沈鮮衣臉色不善地看了看今昭,又轉向地龍遼甯:“别跟着小崽子廢話了,直接帶回去吧。

  “來來喝點兒豆腐湯!
”朱師傅微笑着招呼。

  陳清平看了看沈鮮衣,表情不善地将湯鍋裡的湯端走了。

  金井兒被華練和阿甯兩面包抄,逃跑無望,垂頭喪氣地坐在地闆上。

  阿甯一掌劈下去,低吼道:“你是不是老爺們!
有事兒說事兒!
在這裡坐哪門子的喪!
你要是有本事去削死你的仇家你就去!
沒本事就别瞎嘚瑟,回頭把你自己折進去還給别人惹禍!

  “可是我姐姐……”金井兒不服地争辯。

  “我差點成你姐夫你覺得我會看着不管嗎!
”阿甯狂吼。

  整個屋子裡頓時陷入迷之寂靜。

  阿甯一愣,然後咧嘴撓了撓腦袋:“嘿嘿,追過。

  金井兒回憶,當初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到他家裡,和他的姐姐玉瀾兒說過什麼,好幾次之後,他姐姐就不見了。
當時她們是密談,并沒有人知道内容。
金井兒隻記得最後一次那個女人出現,姐姐在家裡一直沉默地枯坐,之後那個早上,就失蹤了。
等到他再度收到他姐姐的消息,已經是一罐骨灰。

  阿甯說,那罐骨灰,是由無名的發件人快遞到他家裡的。

  沈鮮衣說,他找了快遞,快遞并沒有關于發件人的任何印象,調取記錄,發件号碼已經變成了空号,上門取件的快遞員,前兩天也出了事故死了。
顯然發件人是不想讓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過沈鮮衣覺得那個字迹雖然是故意寫得很亂的,但是應該是個女人的字迹,起筆走勢,相當的娟秀。

  “本着有什麼破事兒都要往仇家身上算的原則,就先把這事兒算在飛瓊身上吧。
”華練很随便地揮揮手,像是趕蒼蠅,“如果還有骨灰,說明至少有個屍首,那麼,飛瓊要的是玉瀾兒的皿。

  話音一落,金井兒嗷了一聲,眼睛紅紅就要去找人拼命。

  “金井兒!
你急什麼!
”阿甯說着,一記手刀把金井兒劈暈了。

  衆人無語地看着阿甯,繼續聽華練掰扯。

  “玉瀾兒的皿,啊,你們還記得聖鬥士的聖衣麼,黃金聖鬥士的皿,可以修複聖衣。
那麼飛瓊拿着玉瀾兒的皿,去修了誰的聖衣?
”華練眼睛發亮。

  “神荼說的棺椁……”鬼王姬腦子裡火光電石滑過一個念頭。

  “從别的次元或者别的宇宙來的棺椁……”華練雙手一攤,“不管是什麼人的屍首需要修補,聽上去都不像是一件好事呢。

  “那金井兒……”沈鮮衣用下巴指了指昏倒的金井兒。

  “我收起來吧。
”華練起身,揉了揉因為跪坐姿勢不當有點發麻的腿,“你們去山精之類的套套磁,盯着點那個飛緣魔舞團。
哎,日本這個彈丸之地,連個地龍都沒有,做事真是不方便啊。

  “有啊。
”青婀微笑,“司狼神威啊桃生封真啊。

  “那我甯可是夜兔族的神威。
”華練白了青婀一眼,“好了既然來了,中午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吃雪蟹的成吉思汗鍋了!

  氣溫依舊走低,沒有暖氣的和室裡,帽子形的電鐵烤鍋上,新鮮的和牛肉切片鋪在帽子尖兒上,各類蔬菜諸如蘑菇青筍蘿蔔白菜之類圍坐一圈兒,鮮明的色彩對比在白紙拉門素黃榻榻米的和室之中,顯得特别誘人食欲。

  “北海道的雪和成吉思汗鍋都是不能錯過的。
”鮮豔妩媚的女人表情卻十分素冷,帶着一點點近乎天真的清純,與她的眉目輪廓格格不入。

  “雖然你繞了一圈兒,浪費了不少的時間,不過也有了和她一樣的能力,功夫并沒有白費。
”眼睛很大,年紀破輕的女孩子笑着說,盡管她的笑容看上去活潑樂觀,但眼底卻是一片涼薄。

  “畢竟要先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才有同台競技的資格。
别人都說我是她,我偏偏要她是我。

  “我們也算是同命相憐呢。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還是多謝你的,若不是你的到來,我也不會有這麼順利呢。

  “客氣了客氣啊,瓊姐姐。

  “這份恩情我也是一定要還給你的,昭妹妹。

  兩個人巧笑倩兮,一壺酒便下了肚,鍋子的熱氣熏得人兩頰發熱,那大眼睛的女孩子便微微敞開衣領,一隻素白的手伸了進來,冰涼的指尖沿着鎖骨劈下來的一道傷疤緩緩向下,将沿途的肌膚,染得绯紅。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