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神鬼食堂之清平館

第三百一十二回一人打自櫻野來,我亦染香櫻野去

  一夢更醒,忽而千年,人間微雪,萬千溫柔。

  盡管今昭從六合中醒來,時間并非過了一千年,但她錯過了夏末的螢火,秋日的銀杏,看窗外瑩瑩落雪,已經是冬天了。

  “又到了吃火鍋的季節了啊……”老宋雙手抄在袖籠裡。

  “按照本地風俗,應當是吃壽喜燒吧。
”老元剛剛陪着蔓藍打點完庫房,忙得滿頭大汗去洗澡,剛洗完出來,一身海波紋的浴衣襯得他唇紅齒白,格外顯眼。
身後同樣泡湯泡得熱氣蒸騰的蔓藍沒有那種璀璨的美貌,但粉粉團團像是剛出鍋的團子,瞧着也頗為可喜。

  “青婀呢?
”今昭問。

  “青婀和阿姐在比賽看誰蒸桑拿忍得久,還沒出來。
”蔓藍回答。

  “……我已經連吐槽都懶得吐了。
”今昭呷了一口茶。

  “說起來,這裡的節奏還真是緩慢啊……”老周姿态娴熟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的薄雪。

  據說這裡很久沒有下過雪了。

  這裡,是沖繩,傳說中東方的千妖之島,也是亞洲八荒界唯一的自由來往區。

  清平館在這裡準備文書申請日本的通行證,預計春天的時候,能趕上在東京看櫻花。

  之所以會在日本開門,原因當然也是和華練有關,實際上如果那個叫做飛瓊的魔女要是真把華練給幹掉了,今昭覺得她就會失去很多出國旅遊的機會。

  在六合之中,飛瓊妥妥是拖了草薙的家族給她使喚的,既然她曾經透過草薙劍,就說明她對六合之中的東瀛還是挺了解的。
華練認為,如此一來,說不定八荒的日本,也被這個女人給禍禍了,所以打算在日本停留一段時間打聽打聽,也就有了這暫時開在沖繩那霸市波之上神宮附近的清平館。

  時間剛過春節,按說這種二月份裡沖繩是不會下雪的,但今年不知道怎麼出了妖景,院裡的寒绯櫻已經含苞待放,一早起來,花苞上卻挂了一層細雪。

  “酒吞君,你回來了。
”清澈溫柔的聲音響起。

  在屋裡坐着的幾個因為還沒正式開張而變得格外清閑的夥計們都立刻湊到了窗前看熱鬧。

  果然小院子裡,身着嬌豔的枚紅色的和服的少女笑容燦爛,小步跟在酒吞童子的後面,渾然無懼于酒吞的疏冷,細細聲氣在說着什麼。
瞧着酒吞眼神閃爍,估計十有八九是在盤算着那和服少女的大腿裡,能撈出幾碗紅豆來。

  今昭無語扶額,果然是什麼樣的變态,隻要長得好看,就有人喜歡。

  “今昭醬,今昭醬!
過一下我要教清平君做和果子,你來嗎?
”那和服少女送到酒吞門口,倒是很禮貌地沒有跟進去,而是折返到這邊。

  “寒绯,來加入我們的CP團吧!
”老宋笑得見牙不見眼。

  比起花樣百出的中餐,日料顯得清淡素淨,就連廚房裡也是靜悄悄的,今昭拖着寒绯的手進廚房的時候,陳清平正在做握壽司。

  不知道誰說過,手漂亮的男生做壽司,是很好看的。

  一雙骨節分明,皮膚白皙光潔,指甲幹淨整齊的手,手指靈巧地捏住同樣晶瑩潔白的壽司米,認真觀察壽司米的大小和形狀,再将同樣小巧的澆頭魚生之類的擺在飯團上,那畫面總是有一種藝術之美。

  嗯,如果言言那個肉團子生物沒有挂在他的後腰上,那就更好了。

  握壽司的米飯潔白,澆頭顔色天然,色彩搭配講究,和日本的俳句同出一轍,有一種簡單但卻精心的小小美感。

  壽司醋是前幾天老宋出去跑腿,從名護市那邊一家老作坊買回來的,加過砂糖、海帶粉和宇宮島雪海鹽的壽司醋,有一種格外清麗鮮甜的味道。

  将這種壽司醋加入米飯之中,緩慢而均勻地沿着順時針的方向拌勻,這樣做出來的帶有一點點鮮甜味道的便是壽司飯。

  早上今昭還試着幫陳清平攪拌了一下,但她發現這看似簡單的動作,還真的是技術活,她攪出來的飯全都黏在了一起,做出來的味道也是粘糊糊的,口感不佳。
但是朱師傅和陳清平兩個人的情況就完全不同。

  朱師傅還教育她順帶調戲玉卮:“壽司飯不能太熱,趁熱容易散,但也不能等到冷掉,因為冷卻後壽司醋便不能很好地融合于飯中。
攪拌的時候要注意方向,不能光是粗魯的插動,應該一邊翻轉一邊攪動,插入的深度也不能太深或者太淺,每一項的動作都要精确,不要輕易開墾沒有碰過的地方……”

  當時玉卮是摔了木碗就落荒而逃了,今昭因為事不關己,勉強忍到了朱能垣科普握壽司的魚生選擇:“……關鍵是嫩滑,隻嫩不滑,便是新鮮度不夠,隻滑不嫩,食材就老,但是光有嫩滑還不夠,潤澤感也很重要……”

  然後今昭也跑了。

  這會兒是過午,折返回來跟着寒绯學和果子的今昭探了探頭,看見朱師傅不在,才放心地走到陳清平身邊,等他把那幾個甜蝦擺在壽司上,點綴了幾個黑蟹子和明太魚子後,才開口問:“什麼和果子啊?

  “是禦果子。
”寒绯解釋道,她的中文太過軟糯,總是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聽得今昭癡漢地抱住了寒绯喊着抛棄華練姐嫁給我吧,然後被陳清平順手敲了頭。

  禦果子是一種沖繩土産的,像是小船一樣的點心,“船艙”是烘烤過後的類似于蛋撻皮一樣的點心,裡面裝着擠出花條形狀的紫薯泥。
今昭在國際通那家店買了點兒,覺得那船艙皮兒很酥松,裡面的紫薯泥甜度适中,特别适合就着沖繩春茶吃,有一種滿口生香的暖意。

  看着寒绯拿着模子教陳清平怎麼灌面糊,今昭的思緒有點飄飛。

  寒绯是櫻姬,屬于日本的神鬼之中,木靈類的妖精,寒绯便是寒绯櫻的妖精。
寒绯櫻是日本最早開放的櫻花,顔色深濃,并不十分常見。
作為華練找來的沖繩本地的“地陪”,寒绯十分認真地履行着華練的囑托,幹脆住在了清平館裡,這一個多星期,帶着清平館衆人吃喝玩樂,樂不思蜀,連生意都還沒有正經做起來。

  華練也是一反常态,好像完全沒有事情做,天天出去玩,今天一早就拖着陳輝卿出去逛奧特萊斯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今昭想想那個華練的腦洞,她真的猜不到華練為什麼要這麼做。

  華練顯然知道關于另一個今昭的事情,但是讓自己經曆一遍,又有什麼用呢?
畢竟不是真實地去經曆一遍,自己是不可能變得像是另一個今昭那麼強悍的。

  “不要多想,有人指定菜譜,就會有人去做,你等着吃就好了。
”陳清平已經把第一爐的紫薯船做上,這會兒開始搗紫薯泥。

  今昭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丢在腦後,專心拿過一個木碗,搗起紫薯泥來。

  烤好的船艙,是漂亮的淡金色,這種手制的坯子,比外面賣的顔色要嬌黃一些,陳清平把紫薯泥當做奶油,一層層整齊地擠在小船裡,一會兒工夫,那一爐的金黃便配了濃紫,煞是好看。

  除了這種紫薯船,還有那種方形的裡面做了紫薯餡兒的月餅一樣的點心,也有紫薯打的奶昔,裡面點綴着一點兒瓊脂琥珀糖。
最令今昭驚豔的是寒绯說的寒绯櫻糕,這是櫻姬家族祖傳的小點心,粗粗看去,是一種糯米為主的點心,橫截面是最上層為寒绯櫻的櫻花加雪鹽搗泥做了淡淡的绯紅,中間是宇治抹茶的淺綠,最下面則是淳樸的糯米白,雖然材料平凡,做法也和桂花糕馬蹄糕之類沒什麼兩樣,但是因為顔色搭配得宜,層次之間做了淡淡的顔色的渲染,使得每一塊兒寒绯櫻糕渲染得都不相同,切了厚片放在沖繩陶土那種淺土色的粗陶碟子裡,兩相得宜,都顯出有志一同的古樸家常來。
配上泡開是淺黃色的沖繩春茶,格外有一種時間緩慢悠閑之感。

  “……因為寒绯櫻的顔色深濃,還不如吉野櫻糕好看呢。
”寒绯緩緩地說着。

  “春天的話,我們就可以去拜訪你的姐姐了。
”朱師傅喝着茶微笑。

  “這邊還有好多地方很有趣,沒有帶你們去過呢。
”寒绯轉向青婀,“明天我們一起去看鲸好不好?

  “好!
好!
座頭鲸對吧我知道!
”青婀興奮地回答,順手扯了一把黃少卿,“就是昨天我們倆在水族館門店裡面看到的那個觀鲸啊!

  黃少卿因為停薪留職,索性留在了清平館裡度假,聽到觀鲸,也覺得極是興奮,點頭道:“沒錯,昨天我們倆在買水族館的門票的時候看見了觀鲸,啊我是出身内陸,還沒見過座頭鲸呢。

  “還有星鲨!
星鲨也要看!
”蔓藍心心念念水族館。

  “不如我們晚上去偷偷的看?
”老元出馊主意。

  “晚上偷偷看不了啊,我打聽了,這邊的晚上是八荒界的時間,水族館的人反而更多。
”鬼王姬十分遺憾。

  “不如租個玻璃船下海吧。
”老周提議,“八荒界的話我有個朋友在這邊能租到玻璃船。

  “其實我是想去迪士尼啊!
迪士尼有八荒專場嗎!
”老宋捧臉。

  玉卮嫌棄地看了老宋一眼:“出息呢。
哦對了,你不是說要參加沖繩馬拉松麼,我看你就不要走了。

  “我查了一下這些飯店,你看幾天能夠吃完?
”陳清平掏出來一張手寫的清單,上面羅列着大概是他老人家從窮遊上扒下來的沖繩的名吃名店。

  “神啊我想要星沙,昨天沒買啊!
”今昭捶兇頓足。

  “出海就好了,沙灘上随便你挖。
”宮韻白撇嘴。

  “對啊我們怎麼也要去一下石垣島吧,衛玠他們那邊的官員不是在石垣島有别墅麼能不能借來玩玩。
”老宋笑嘻嘻地問。

  “海底嗎?
海底我熟啊!
”利白薩拍大腿,“座頭鲸神馬的,以前那都是我們利維坦族的生魚片食材啊。

  “去你的吧。
”鬼王姬順手在利白薩頭上鑿了一下。

  榻榻米上,清平館的一幹閑人都簇着炕桌,一邊喝泡好的春茶,一邊吃寒绯糕和紫薯船,閑聊昨天去國際通吃飯采購的見聞,熱議着趁着辦手續的這個冬天,怎麼把沖繩玩個底朝天。
衆人議論得熱鬧,全然沒覺察坐在一旁角落裡喝酒的酒吞童子,眼神連閃,氣息變幻。

  酒吞想着回來的時候,那個嬌小的櫻姬跟他說的趣聞,那對于他來說,可算不上是什麼趣聞。

  飛緣魔的舞團要來沖繩縣表演……

  飛緣魔嗎,這一族的首領,聽羽衣狐玉藻前那個家夥說,是個十分美豔并且出名的女妖啊。

  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那一群吃喝玩樂的好手們,酒吞踩着木屐笃笃走了出去,寒绯起身來送,軟糯地問他要去哪裡。

  “去找——你的姐姐。
”酒吞揚臉一笑,笑得暧昧非常,看見寒绯臉上的酸苦,從心裡感覺到了愉快。

  “其實我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酒吞伸出手,拍了拍寒绯嬌小玲珑的臉蛋兒,看着寒绯瞬間亮起的眼神,殘忍地吐出後半句,“把你這種輕浮的酸酸甜甜的少女傾慕,碾成齑粉的感覺。

  說完,他袖幅一擺,走出了這間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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