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沒在任家。
”寶爺一邊吃着面,一邊瞟着眼睛看着她,說道,“黑美人不穿黑裙子就不是黑美人了。
你這樣回家的話,太婆還認識你嗎?
”
左巧婷一個冷哼沒有接他的話。
等寶爺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說道:“我師父留下那胎兒了,他說那東西陰邪至極,之前放在井裡,以陣壓制是正确的。
那東西從井裡取出來才的錯誤的。
”
“那不是我們取的。
我那女屍給任千滄的。
”我辯解着。
如果不是她給,在那井水裡,任千滄也不可能去打她肚子,要這個胎兒出來啊。
寶爺繼續說道:“說簡單點吧,那東西陰邪至極,誰碰誰倒黴。
碰過的人有任千滄,他本來就是陰的,所以對他的影響不大。
商商大媽,她對這種陰性的東西,有一定免疫力了,這個要影響,那也就是那女屍多找你幾次。
我,我也碰過。
我今天下午在我師父那熏了一下午的香。
還有誰?
”
“任老爺子。
”我說道。
“行了,他等死吧。
”
寶爺的話一出,任千滄就說道:“死了便宜他。
”我同時問道:“為什麼?
”
“他不是在醫院住着嗎?
醫院裡的髒東西,就算沒有強大能力,但是數量衆多。
他碰了那屍胎,陰氣入體,成了一個引子,讓他能看到那些髒東西。
他看到了自然就會引起那些髒東西的注意。
想想,睜開眼天天看到一群鬼,好不容易睡着了做夢還天天夢到那女屍,他不精神崩潰才怪呢。
不出七天,我敢斷定,他會死。
”
“他不能死!
”任千滄說道,“作為任家家主,他必須活着。
要是他就這麼被鬼吓死了,我的問題,就沒人給我答案了。
”
“什麼問題啊,這麼重要?
我們自己查查也能查到的。
這種事情,要阻止很費力的。
”
任千滄看着寶爺,緩緩說道:“我想問問他,明明知道是去送死,他還送自己的親生兒子去,是什麼心情。
“
寶爺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商商大媽,我開始同意你的看法了。
”
其他人都皺着眉頭,聽不懂這些話,而趕緊陪着他呵呵幾聲。
當初我跟他說過。
任千滄經常去醫院的話,會變得心狠手辣的。
接着我們又讨論了一下關于讓左巧婷去抓這隻靈寵貓的事情。
把我們知道的線索都跟她說了一遍。
還把讓她去抓貓和讓任千滄去抓貓兩者之間的對比做了一個比較。
最後寶爺問道:“黑美人,你有幾成把握啊?
那貓可不是你家養的,還是兇的那種。
”
左巧婷唇邊還是保持着笑意,說道:“那你幹嘛不去啊?
”
“我去,我就直接把它貓脖子擰斷了。
”
左巧婷也沒有說到底有多大把握。
不過現在我們也不急,離下個十五還有好幾天嗯。
回到任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走在任家大院子那走廊上,吹着夜風,本來應該很惬意的,可是我總覺得風裡似乎有着那井水的清冷的味道。
看到寶爺他們主動那院子亮着燈,我就疑惑着問道:“那院子不是應該沒人嗎?
”
“過去看看。
”任千滄帶頭走了過去,我也跟着過去了。
院子很小,也就三間房,這就是平時的客房而已。
寶爺的那房間還是沒人,亮燈的是袁雪的房間。
我們走了進去,小小的房間中,兩個阿姨正在幫忙收拾着東西。
我連忙問道:“阿姨,怎麼是你們來幫忙收拾啊?
”一般按理說,袁雪是在任家出事的。
她有的任家顧請來的,應該算是工傷。
就算不是工傷,那也應該是任家負大部分責任的。
我們把她送醫院,醫療費什麼的都是任家在出。
她以後不住這裡,收拾東西怎麼說也應該是她的家屬來收拾的。
畢竟這種事,以後要是多了什麼,少了什麼的也說不清楚。
一個阿姨說道:“是吳叔讓我們過來收拾的。
說是袁雪以後在藏館那邊工作,出院就不過來了。
東西直接送藏館的休息室裡去。
”
“還是聯系不到她家裡人嗎?
”
“太太,今天是我去醫院陪她的。
她都已經清醒了,也退燒了,問她家裡人的電話,她也不說。
她都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吳叔又這麼吩咐了,那我們也隻能照着做。
”
另一個阿姨問道:“哎,太太,你不是和她關系挺好的嗎?
你也不知道她家裡情況啊?
她不會是個孤兒吧。
”
我笑笑搖搖頭:“也許她家裡人在國外吧。
”
任千滄在床頭拿起了一張薄薄的相片,我還沒有看到相片上是什麼,就注意到了他掏出了手機,轉過身子,背對着那些阿姨,拍下了相片。
手機的咔嚓聲,還是讓兩個阿姨聽到了,問道:“手機響了?
”
寶爺也笑眯眯地走了進來,邊掏出了手機:“哦,我手機短信呢。
袁雪搬出去,那以後那老先生是不是搬過來啊?
”他又說了幾句話,把剛才手機拍照的聲音都掩蓋了下去。
我和任千滄也沒再說什麼,就直接回到了我們的院子裡。
關上客廳之後,我就急急問道:“拍到什麼了?
”
任千滄牽着我走進了房間中,将手機連接到電腦上,點開了剛才拍下來的圖片。
那是一張老相片,老到還是黑白的,老到很多地方已經被磨損了。
發黃的照片上,隻能隐約看出上面的十幾個人,這麼看來那十幾個人我們并不認識。
而背景,早就模糊得看不出來了,隻能隐約看到布搭起來的棚子。
我說道:“明天找個人試着還原相片看看,就算不能還原成原來的樣子,至少能看得比現在清晰。
”
“嗯,你拿着圖片吧。
明天我還要去藏館,約了個老建築設計師。
”
“你想擴建藏館?
”我疑惑着,那條街沒什麼地方了啊。
“不是,是談談這大院子在建房子之前的事情。
院子的吳光和他師父設計的,但是建房子肯定不是他們兩個人,所以知道大院子下面的秘密,肯定也不止是任家的家主,和吳光他們,還有别的人。
隻要我們順着去找,總會能找到知道這些秘密,還願意告訴我的人。
”
我點點頭,站在他的身後,擁住他:“任千滄,我們總會找到這些秘密,解開這些秘密的。
”
那個晚上,我後悔了。
我為什麼沒有答應任千滄一開始的要求,去酒店住一個晚上呢?
在酒店裡,就算他所求無度,也不會讓我那麼害怕。
因為今天碰觸了那個屍胎,對我的身體也産生了影響。
我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
夢到我懷孕了,雖然手裡摸過去的,依舊是平坦的,雖然我明明意識到,我和任千滄在一起是不可能懷孕的,但是心裡的這個念頭還是那麼清晰。
我懷孕了,我雙手捂着自己的小腹,甚至能感覺到孩子的存在,感覺到孩子的小心髒在跳動着。
但是也有一個清晰的念頭,那就是有人要傷害我的孩子。
我奔跑着,在一片竹林裡奔跑着,在心裡對孩子說着:“孩子,媽媽會想辦法讓你活下去的。
”
竹林裡,竹子雜亂,我沒有方向,就這麼一直跑着。
突然身體失重的感覺,讓我驚住了。
接着就是冰冷的水,浸泡了我的全身。
一片的漆黑,隻有水。
我掙紮着想要浮上水面,揮手中,我能感覺到四周的牆壁。
這分明就是在大院子西北的那口古井裡。
水裡似乎有什麼扯住了我的腳,我驚慌地朝下看去。
漆黑裡,本應該什麼也看不到的,但是我這時卻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情景。
水下,扯着我的腳的,是一個男人。
他的手正緊緊抓着我的腳踝,頭仰望着上面,而不是看着我。
他似乎是想要上去。
可是我在他上面,井口又小,讓他沒有辦法越過我。
還有一個原因是在他的身旁擠着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擡頭看着上面。
他們的臉浮腫着,就好像是被泡在水裡很久很久了,都被泡得脹了起來。
五官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了。
有些我能看到臉,有些是從别人的縫隙裡向上伸着一隻手。
那下面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死人?
我驚叫着,張大嘴,正要喊叫,水灌進了我的鼻子,我的嘴裡。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任千滄把我扶坐了起來,拍着我的背。
我咳嗽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第一個直覺就是我的手還捂着自己的小腹。
在夢裡,我懷孕了。
我最強烈的念頭就是保下這個孩子。
就算是在驚醒的時候,我的手依舊是保護着肚子的姿勢。
任千滄看着我,問道:“又做噩夢了?
她又來找你了?
”
我看着任千滄那雙熟悉的貓眼,急促地呼吸着,思維裡現在還殘留着夢境中最後的那個畫面。
那些被泡得發脹的屍體,那些從屍體縫隙中向上伸着的手。
我說道:“那井裡,除了那具女屍,還有别人。
不是,是,還有别的屍體。
很多,很多。
我不知道有多少?
真的很多。
他們……他們……是被淹死的,或者是,被泡了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