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吓破了膽子，大大小小的鬼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相比起來，好像餘聆才是什麼惡鬼一樣。

　　“嗚嗚嗚嗚嗚嗚我的胳膊嗚嗚嗚嗚嗚！
”

　　小鬼嘤嘤嘤的哭着，和大鬼一起抱頭痛哭。

　　餘聆手裡的胳膊還在動彈，然而人就已經不見了，這場面明明有夠驚悚，餘聆偏偏就看出幾分滑稽來。

　　這群鬼怎麼回事！
怎麼比她一個人的膽子還小一些？

　　餘聆捏了捏手裡還在動彈不停的胳膊，就聽見小孩鬼慘叫一聲，随後被别的鬼捂住嘴巴。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往聲音的來源走過去，一把掀開簾子，小孩鬼就躲在簾子後面，和餘聆的眼神撞個正着，他尖叫一聲，又想跑，餘聆這回學乖了，抓住他的耳朵，說

　　：“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小孩鬼哭得更大聲了，另外一邊，老人鬼一邊往旁邊躲，一邊嘴裡還喊着：“女俠饒命啊！
我們幾個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偶爾偷點貢品！
女俠饒命，女

　　俠饒命！
”

　　“……我是人，你們是鬼，素來都是人怕鬼的，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鬼怕人的。
”

　　餘聆樂不可支，捏住小孩鬼的耳朵，将他帶到祭壇邊上，說：“别擔心，我就是問你幾個問題。
”

　　說着，她把另外一隻手上的胳膊遞了過去，說：“喏，你的胳膊還給你。
”

　　小孩鬼哭得一抽一抽的，濕漉漉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問：“您是天師大人嗎？
我們雖然是鬼，但是從沒做過惡事，天使大人饒命！
”

　　“不是，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這次是被送過來當祭品的。
”

　　餘聆非常老實，手可沒松。

　　這小孩滑得像泥鳅，一松手，肯定就跑了。

　　“真的隻是祭品？
”

　　小孩鬼非常的不相信，他眨巴着眼睛，将信将疑地問道。

　　餘聆剛一點頭，小孩鬼忽然張大了嘴巴，兩隻手也變得鬼氣森森，他眸子腥紅，一下變得面目可憎。

　　“聽說祭品的味道都……很美味呢……”

　　小孩鬼的聲音回蕩，他抖動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下一秒就要咬過來，然而餘聆卻一動不動。

　　她一伸手，準确的捏住了小孩的耳朵，小孩又恢複了正常。

　　他嗷嗷的哭起來，喊着：“你騙人！
要是你隻是祭品，怎麼會不怕我呢嗚嗚嗚嗚！
”

　　這傻孩子，餘聆莞爾一笑，說：“我雖然是祭品，但是和普通的也不一樣，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問問，你們剛才說的鬼王，是什麼意思？
”小孩鬼已經認命，耳朵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如今供奉的，就是我們的鬼王大人，如今一共有四方鬼蜮，鬼王大人占西南，是最大的一方，你們村裡能風調雨

　　順，鬼王大人也出過力的。
”

　　“那從前那些被進貢過來的少女呢？
”“不知道，八成都把自己餓死了吧。
”小孩鬼聳聳肩說：“鬼王大人不好美色，曾經警告過村裡，讓你們不要再送人過來，然而你們非但不聽，還變本加厲，隻是若是沒有媒

　　介，鬼王大人便無法在人前現身，這誤會一直延續了下去。
”

　　鬼王曾經還會好心将這些人送回去，然而卻被村裡人誤解，以為鬼王是不滿意他們挑選的人，下一次，便送了兩個人過來。

　　鬼王也曾經發怒過，在海邊引發海動，雖不緻人性命，但是這群人偏偏就是看不懂鬼王的意思，以為鬼王發怒是因為不滿意貢品，該送的還是送。

　　鬼王發現，自己就算是将人送回去，那些被送回去的姑娘反而會得到村裡人更加殘忍的對待，最後索性坐視不理，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餘聆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問：“我有沒有辦法去見鬼王？
”

　　“可姑娘陽壽未盡……過往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小孩鬼隻是因為死的時候，是小孩的模樣，其實他作為一隻鬼已經在這世上活了上百年了。

　　“我有法子同村裡人傳達鬼王的意思，但是也得先見到他一面吧。
”

　　餘聆嘿嘿一笑。

　　小孩鬼還在想辦法從餘聆手裡逃脫，他掙紮半天，說：“可是，鬼王大人行蹤不定，就算是我們，也不一定能見得到他……”

　　他在鬼蜮呆了上百年了，總共算起來，也就見過鬼王一次，那次還是因為鬼蜮慶典，鬼王才出現過一次。

　　餘聆問不出什麼來，便松開了手，說道：“如今我肯定不能回村裡了，若是見不到鬼王，估計也隻有死路一條。
”

　　餘聆一松開手，小孩鬼立刻彈跳開來，同餘聆之間拉開了距離。

　　但是他發現餘聆似乎真的沒有惡意，便隻是将信将疑地看着餘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關系的，隻要你死了，就能見到鬼王了。
”

　　小孩鬼十分好心的安慰，餘聆嘴角抽了抽，這邏輯，好像也沒錯……

　　但是她要是死了，到底是去下個世界還是去歸于，還不一定呢。

　　餘聆長長歎了口氣，從腰間摸出一根香燭，問：“想吃麼？
”

　　原主身上也帶了一大把貢品，什麼蠟燭燃香，人類能吃的糕點則已經被餘聆吃了個精光。

　　她一掏出這些東西，剛才還都躲起來的鬼們便紛紛飛出來，垂涎三尺地看着餘聆的手，想過來搶，但是又沒有那個膽子。

　　小孩鬼擦了擦嘴角快要流出來的口水，用力點頭：“想！
”

　　“送給你的，當做是你剛才給我解答問題的獎勵了。
”

　　餘聆伸長手臂，将香燭遞了出去，小孩鬼猶豫再三，終于拗不過自己的好吃，沖過來就撲向了香燭，露出尖牙，咔嚓咔嚓的就開吃了。

　　“這香燭是蘇州産的，做工精緻，好吃，好吃！
”小孩鬼吃得很香，吃到興頭上，竟然還會點評兩句。

　　“你叫什麼名字？
我被困在這裡，無處可去，說不定以後就是你們鬼蜮的一員了呢。
”“我叫赤語，你要是真的被分配到我們這個鬼蜮的話，以後我一定罩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