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英卓舌燦蓮花，徐苗臉上也是陣紅陣白，天人交戰的厲害。
一旁的我卻是心中輕輕一歎，當的一聲将手中的石頭扔在了地上。
徐苗凝目看向我，滿臉苦澀：“連你也不幫我了？
也是，五十萬的銀行貸款，就算把我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
”
“徐苗姐，你這是看輕了自己，還是看輕了我？
我雖然是挺需要這筆錢，但還不至于拿良心來換。
”我淡漠一笑：“多的話我也不好說，郁經理既然給了你選擇，那這路該怎麼走，決定權在你。
”
徐苗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目光中透着迷茫，竟是一時難以做出決定。
我沒有催她，隻是目光平靜的在旁看着，倒是跟她素不相識的趙小峰反而更激動些：“這位姐姐，你還猶豫什麼啊，剛才明明是這個死秃子想占你便宜，現在還想什麼想，要換我直接一巴掌抽他臉上去！
還給他臉了！
”
“我沒秃……”郁英卓小聲又不甘的在抗議。
趙小峰瞪了他一眼，這才有些憋屈的閉上了嘴。
見徐苗還沒做出決定，趙小峰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我拎着脖子一把推遠了些：“去外面看着點，别讓不相幹的人進來。
這邊都是大人的事，小毛孩子别瞎操心。
”
趙小峰不爽的嘟囔：“都是十八歲，憑什麼……”
我臉上有些挂不住，氣得給了他頭上一個暴栗：“憑我比你老相！
”
趙小峰呲牙咧嘴的摸着頭：“尼瑪，這年頭長得老都這麼橫了，還讓不讓人活？
”
見我作勢要揍他，趕忙抱着頭跑遠了去。
尼瑪，也是個不省心的貨。
我都說了讓他就帶耳朵和眼睛了，這嘴巴都長到腦門上了？
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搭理這貨，将目光重新落到了徐苗的身上。
徐苗眉頭緊蹙，正在做着對她自己來說最為艱難的抉擇。
人生路上多磨難，還在讀書年紀的趙小峰，又怎會知道徐苗的艱難和困擾。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最好的路，郁英卓不再騷擾她，而她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繼續在銀行工作下去。
鎮上的銀行，對于農村來的徐苗來說，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工作，即便偶爾回去家裡，也是人人稱羨高看一頭。
更關鍵的是她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想再跟她姐姐一樣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被父母當成貨物一般随便找個給彩禮多的嫁了。
但問題是，這是銀行！
在銀行裡，有資源的人可以活得很體面，存款，業績，還有其他什麼，這些對一個農村來的女娃子來說，即便願意用出百倍的力氣，有時候都很難做得起來。
畢竟這年頭誰都不傻，沒有關系或者給别人足夠好處，誰又會傻乎乎的給你在銀行裡存錢？
即便是其他的業績，她一個農村來的，在這人際關系複雜的鎮上，沒了郁英卓的幫襯，也的确是舉步維艱。
事實上自從她跟郁英卓斷了那種關系後，這幾個月來她的業績每況愈下，雖然我曾要求過郁英卓不為難她，但不為難歸不為難，以前的一些個好處，斷了關系後，郁英卓自然也不會再給她。
現在郁英卓家裡的母老虎自己也偷吃，被壓抑了這麼多年的郁英卓總算是得了個所謂的君子協定，這一下自然第一個就把目标重新瞄準了徐苗。
這是郁英卓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徐苗自己的一個機會？
隻要她真成了郁英卓的女人，以後在銀行系統裡自然也能如魚得水，或許也能讓她這條跳龍門的鯉魚，真正一躍成龍。
所有的這一切，都讓徐苗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之中。
足足長考了五分多鐘，徐苗才朝我苦澀一笑：“太難了，即便我再怎麼努力，但沒有關系和資源，即便是我想在銀行裡站穩腳跟都好難好難……”
這是有了決定麼？
這種選擇好像也沒什麼錯，徐苗本就是個善鑽營的女人，她跟了郁英卓後，以後自然是事業順遂，也能真正擺脫嫁回農村去的陰影。
而對于我來說，也是好處大于壞處，最起碼有徐苗居中緩和，我跟郁英卓的關系就還不算徹底破裂，我那五十萬的貸款也不至于被銀行立馬收回去。
隻是……看似一切都挺好，但為何我還是會隐隐有些失望？
微微搖頭，想要把那莫名的情緒從腦海裡忘掉。
但還沒等我把徐苗的影像從我腦子裡甩脫掉，徐苗忽然大步上前，擡手便給了郁英卓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聲音清脆入耳，不僅把郁英卓給打蒙了，連帶着我也是有些恍惚發怔。
打完這一巴掌，徐苗卻是昂首挺兇，修長的脖頸直直的挺着，像是隻驕傲的天鵝。
冷蔑一笑，徐苗的聲音中滿是快意：“這一巴掌是為我自己打的，郁英卓，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我們以後各走各路，我不欠你的！
”
郁英卓臉皮一陣抽搐，咬牙切齒：“徐苗，你别後悔！
你要知道，你業績很差，沒我幫你兜着，回頭你就要從銀行裡滾蛋！
”
徐苗苦澀一笑，随即卻又決絕的一咬貝齒：“不做了！
既然注定了我靠自己做不起來，那我就不做了！
我不在銀行裡做了總可以吧！
”
“你……”郁英卓還想說什麼威脅的話，好讓徐苗能回心轉意，但除了銀行這個工作，他好像還真沒什麼其他的好用來做威脅的。
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徒勞，隻能是不斷的呢喃重複：“你會後悔的，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出了銀行，你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
徐苗捋了下鬓角滑落的一絲秀發，這一刻，她顯得無比虛弱，卻又無比堅決。
最後輕蔑的看了眼郁英卓，再也不發一言，挺兇擡頭，擡腳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