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姜還是老的辣
徑直朝着書房走去,走到書房門口,雲裳騰出一隻手來正欲敲門,哪知卻突然聽見……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立這樣的遺囑?
你名下的财産那麼多,憑什麼把一半都給了雲裳?
最重要的是,嵘岚的股份你怎麼可以給一個外人?
!
”
書房内,郁蓁看着坐在沙發裡悠閑泡茶的郁嵘,怒不可遏地吼道。
言辭間盡是指責的意味,絲毫不見一個晚輩面對長輩該有的尊重。
郁嵘擡起眼睑淡淡瞥了眼情緒激動的郁蓁,不緊不慢地冷冷吐字,“郁家的未來當家主母是外人?
”
郁家的未來主母……
郁蓁臉色大變,心更是涼了一大截,恨得咬牙切齒。
老祖宗這是真的認可雲裳了?
他決定退出董事會,公司由郁淩恒做主,如此一來郁淩恒便成了名正言順的一家之主!
那麼接下來是不是郁家的大小适宜也會交給雲裳,讓他們夫妻一個主外,一個管内,然後嵘岚和郁家所有權利都盡數掌握在他們夫妻二人的手中?
郁蓁越想越心慌。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讓他們聯合起來把我趕出嵘岚是不是?
”郁蓁氣紅了眼,想到自己等候多年結果什麼都得不到就沒辦法冷靜。
“隻要你安分守己,誰會趕你?
”郁嵘往杯裡倒茶,冷靜淡定的樣子與郁蓁的氣急敗壞大相徑庭。
“你現在把什麼都給他們了,他們想趕誰走還不輕而易舉的事兒!
!
”
“阿恒重親情!
你若不觸犯他的底線,嵘岚永遠有你一席之地,你躁什麼?
”郁嵘啜了口茶,然後擡眸看着郁蓁,冷厲的目光透着淡淡的警告。
一席之地……
郁蓁狠狠磨牙。
一席之地有屁用!
!
嵘岚那麼大,僅僅隻是一席之地的保證她怎會滿足?
怎會甘心?
憑什麼老祖宗打下來的江山沒她一份?
憑什麼權力全都劃分到大房頭上?
她不服!
!
!
郁蓁憤憤不平,雙頰的肌肉因為牙齒咬得太緊而微微跳動,說:“你名下的财産愛給誰給誰,我可以算了,但嵘岚的股權你讓雲裳繼承不合适!
我不同意!
!
”
老祖宗名下百分之五十五的财産固然讓人眼饞,但跟嵘岚的股份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聞言,一抹譏笑從郁嵘的眼底快速劃過,放下茶杯,看着郁蓁,“那你覺得我的股權給誰繼承合适?
你嗎?
”
“本來就該是我的!
”郁蓁激動大叫,氣得有些不管不夠了,“你的一切本來就該由我繼承!
!
”
“郁家有嫡子長孫郁淩恒,再不濟還有二房郁正則,何時輪得到你?
”
“論輩分,現在郁家除了你就是我最大——”
“住口!
!
!
”郁嵘勃然大喝,臉如玄鐵。
本就不太融洽的氣氛,瞬時僵凝緊繃。
郁蓁被吼得一怔,見老祖宗動了怒本該收斂才對,可她今天實在覺得氣憤,加上書房又沒有外人,有些情緒和話就忍不住想要發^洩^出來……
“馬上改遺囑!
股權不能給雲裳!
!
”郁蓁不管不顧,口氣強硬地說道。
“郁蓁!
你鬧夠了沒有!
!
”郁嵘騰地站起來,目光冷厲地瞪着郁蓁。
郁蓁突然紅了雙眼,委屈大叫:“我鬧?
是我鬧嗎?
明明是你偏心!
是你讨厭我的存在!
是你想逼死我!
!
”
郁嵘面罩寒霜,眼底風雲四起。
“你既然都可以這樣狠心,我又何必再顧忌你的感受,我告訴你,你把我逼急了我就——”郁蓁情緒失控,變得有些歇斯底裡。
“你就怎樣?
”郁嵘冷冷阻斷郁蓁,聲音冷得猶如從地獄傳來,陰森又恐怖。
郁蓁豁出去了,“我就把郁家的家醜公諸于世!
!
!
”
“滾出去!
!
!
”郁嵘的臉色瞬時青白交加,兇前急促起伏,很顯然已氣到極緻,指着門口讓郁蓁滾。
“你改不改?
”郁蓁不動,強忍懼意逼^迫問道。
“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
“爸——”
啪!
一記狠辣的耳光,狠狠扇在郁蓁的臉上。
……
心,噗通噗通噗通……
狂跳不止!
仿佛身後有妖魔鬼怪在追趕,雲裳從心殿一路狂奔回恒陽居。
跑進屋,呯地關上門,然後她背靠着門狠狠喘息,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是驚吓過度的後遺症。
碗裡的糖水灑了隻剩一半,她索性端起碗仰起頭咕噜咕噜一口氣全部喝掉,壓壓驚。
“大少奶奶,你這是……?
”
琇嫂聽到動靜,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雲裳靠在門上喘息的樣子像是要虛脫了一般,狐疑地出聲。
雲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将小托盤連帶空碗一起塞進琇嫂的懷裡,然後踢掉腳上的鞋子連拖鞋都沒穿,光着腳就蹭蹭蹭往樓上跑去。
那急促的腳步,有種連滾帶爬的驚悚和狼狽。
跑回卧室,雲裳臉色微白跑得氣喘籲籲,不知是怕的還是累的,額頭和鼻尖都滲出了汗水。
“喲!
這麼快就回來了,沒跟太爺爺多聊會兒?
”
郁淩恒剛剛洗完澡,穿着睡袍從浴^室裡優雅從容地走出來,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一擡頭就看到郁太太正站在門口發傻。
她沒回答,臉色很奇怪。
“你這是什麼表情,見鬼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見她還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不由失笑戲谑。
她擡眸看他,眼神複雜又糾結,像是突然啞巴了一般,還是不說話。
“怎麼了?
”他終于發現她神色不對,擰眉。
雲裳狠狠咽了口唾沫,死命搖頭,“沒……”那聲音像是硬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聽着特别扭。
她這副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沒事,他微微眯眸,犀利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地射在她的臉上,沉聲問:“什麼事?
是太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
是太爺爺說了什麼刁難她的話?
所以把她吓成這樣了?
“沒,就是突然覺得……覺得有點頭疼……”她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擡手扶額,磕磕巴巴地随便找了個借口。
“頭疼?
好好的怎麼會頭疼?
”他把她的小手抓下來,用自己的手背貼着她的額頭,試探溫度。
她順勢往他懷裡靠,裝虛弱,微喘着呐呐,“我也不知道……”
呃,其實也不算裝,她是真的被吓得全身虛軟,這會兒的确很虛弱。
“讓方醫生來看看?
”
“呃,不用。
我睡會兒就好了……”
一聽郁太太說不舒服,郁淩恒二話不說将她打橫抱起,往大牀走去。
“那行!
你先躺着,我下樓給你拿片止痛藥試試,沒效果的話我們去醫院!
”他動作輕柔地将她放牀上,在她眼睛上吻了吻。
“嗯。
”她蔫蔫的應了一聲。
然後郁淩恒下樓去找琇嫂拿止痛片,雲裳躲在被窩裡,用力咬着唇努力調整自己太過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耳朵裡像是有台複讀機,不停地重複着剛才在太爺爺書房門口聽到的那些話……
要死了!
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
……
……
既要上班,又要籌備太爺爺指名點姓要她籌備的酒會,雲裳忙得幾乎快要忘了那晚自己不小心偷聽到的秘密……
距離酒會時間還有一周,她趁中午的休息時間去了趟酒店,安排以及确定酒會的确切場地、酒會形式、會場裝飾,還有酒會内容等等……
忙完之後又趕在上班之前回到公司。
她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當看到屬于她的大班椅上坐着一個精神矍铄的老人時,整個人僵在門口……
“太太太……太爺爺……”
她結巴,驚愕地看着不速之客——郁嵘。
看到太爺爺,她就想起那晚在他書房門外偷聽到的話……
頓時心虛得小^臉一白。
從那晚之後,她一直刻意不跟太爺爺碰面,連每周必須去主樓用餐她都找借口躲了,就怕被太爺爺看出什麼端倪。
可今天,太爺爺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郁嵘正垂着眼睑翻看着辦公桌上的文件,是雲裳剛做好的一份融資報告,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浮現出滿意和贊賞的表情。
雲裳心虛得要命,哪有心情去注意太爺爺的表情,隻想找個借口溜出去躲一躲,等她緩過心裡這陣慌張再說……
“太爺爺,您渴嗎?
要不要喝點什麼?
我我我、我去給您泡杯——”
“不用!
”
哪知她話未說完,郁嵘就合上文件,淡淡吐出兩個字。
郁嵘即便年歲已高,但天生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能讓人不由自主地臣服于他。
“……哦。
”雲裳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
郁嵘起身,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杵着拐杖不緊不慢地走向沙發,頭也不回地命令道:“過來坐!
”
待郁嵘坐進了沙發裡,雲裳還呆呆地僵在原地沒有動彈。
郁嵘擡頭看她。
“哦……好。
”她連忙回神,朝沙發大步走去。
太心虛,被太爺爺那雙精明得自帶X光的眼睛盯着簡直是一種酷刑,她越是手足無措。
還是先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太爺爺的面前,一杯留給自己。
然後在太爺爺對面坐下來,她中規中矩正襟危坐,一副“太爺爺請指示”的謙卑姿态。
郁嵘看着神色肅然的雲裳,銳利的目光夾雜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沉默了會兒,他緩緩開口,“月嫂說……”
他說了一半,故意停頓。
一聽太爺爺這語氣,雲裳心裡就咯噔一下,立馬就有種太爺爺是來興師問罪的預感……
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果然——
“你前幾天給我送甜湯了?
”郁嵘盯着雲裳微微閃爍的眼,語調輕緩地問道。
那晚,郁蓁走後,他從書房出來,看到門口有一小灘粘^稠的液^體,便問了月嫂是否有人來過,月嫂說大少奶奶來過……
“啊?
啊……是、是啊……”見太爺爺果然提起這茬,雲裳被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太爺爺不是說過她太嫩的嘛……
是啊,她的确太嫩了,在一隻千年老狐狸面前強裝鎮定根本無濟于事,她覺得太爺爺那雙眼睛有毒,分分鐘可以把她看穿,讓她不得不甘拜下風。
“那我怎麼沒喝到?
”郁嵘又問,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呃,那個……”雲裳用力抿了下唇,硬着頭皮強顔歡笑,小小聲地說:“剛上樓梯就被我灑了,所以我……我又回去了。
”
她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掙紮,可掙紮一下總比什麼也不做等死強吧!
郁嵘:“是嗎?
”
剛上樓就灑了?
灑了就回去了?
那書房門口的糖水汁哪來的?
但郁嵘并沒點破。
“嗯,是呢!
”雲裳知道自己臉上的笑有多勉強,可沒辦法,她隻能把謊話堅持到底。
“裳裳。
”
郁嵘突然輕喚一聲。
雲裳一震,魂都快吓飛了。
太爺爺這是第一次用這樣親昵的語氣喊她呢……
怎麼有種“死囚最後一餐”的感覺呢?
!
她吓得口幹舌燥,連忙伸手去端水杯,同時對神色莫測的太爺爺極盡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我在,太爺爺。
”
然後她捧住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咽下去之後又包了一口在嘴裡,讓雙頰鼓起來,裝可愛,裝冷靜。
“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太爺爺,把請私家偵探的錢省下來給太爺爺買身新衣裳如何?
”
“……!
!
!
”
雲裳愣愣地看着面色和藹的郁嵘。
“噗——”
三秒之後,她包在嘴裡的水,噴了出來。
當然,在千鈞一發間她把頭撇開了,沒敢往對面太爺爺的臉上噴。
“太太太……太爺爺我我……那個……你……”她慌得語無倫次。
好吧!
她服了!
徹底甘拜下風!
對!
她的确是偷偷找了私家偵探,想查查太爺爺以前的事,可目前為止私家偵探回饋回來的消息是什麼也沒查到……
沒查到也就罷了,現在讓她崩潰的是居然還被太爺爺發現了!
!
雲裳驚悚得說不出話了。
在她手忙腳亂地擦嘴巴時,郁嵘從容不迫地起身,一手杵着拐杖,一手輕輕拍了拍衣擺,“西裝就不用了,我不喜歡,買中山裝吧!
”
老爺子從頭到尾都是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佛隻是來跟她聊天的一般。
雲裳呆呆的,像傻了一般。
而郁嵘說完,就慢悠悠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好、好的。
”
直到郁嵘走到辦公室門口了,雲裳才反應過來,連忙跳起來,對着太爺爺的背影結巴應道。
從見到太爺爺的那刻,她的舌頭就沒捋直過,一直打着卷,話都說不清楚。
目送太爺爺走出辦公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雲裳的心還在噗通噗通地急速跳動着。
她完全搞不懂,太爺爺來這一趟到底是何用意。
是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還是告訴她,不管她知道了什麼或是想做什麼,他都了如指掌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吧,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她認輸!
且心服口服!
……
……
……
轉眼,到了郁嵘和沛心岚七十年周年白金婚的紀念日。
沛心岚早已過世多年,但長情的郁嵘對亡妻情深意重念念不忘,自妻子離世後一直未娶,獨身至今。
妻子雖已亡故,但每逢十年的結婚紀念日郁嵘都會舉辦一場酒會,以悼念亡妻在天之靈。
隆熹大酒店
酒會布置在酒店的空中花園。
露天的花園,夜空仿佛觸手可及,燈光璀璨,花香迷人。
悅耳的鋼琴曲被邀請來的鋼琴家修長的雙手完美地演奏出來,如天籁般扣人心弦,動人心魄。
晚上,七點半。
賓客陸續來臨。
郁淩恒和郁晢揚兄弟倆均是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服,昂貴的西服襯托得兄弟二人越發的俊美如斯,引得到場的女賓客垂涎欲滴。
酒會總指揮郁太太命令兄弟倆負責招呼重要來賓。
郁太太今晚的晚禮服與郁先生的西服是一個顔色,特意挑的,看起來像情侶裝。
賓客全是按照太爺爺給的名單發的邀請函。
初家和歐家均在受邀行列内。
歐榮毅先到,身後跟着歐陽和歐恬。
歐晴最近狀态越來越好,歐榮毅本想帶她一起來的,但雲裳不同意,說今晚這樣的場合人太多,對媽媽來說又都是些陌生人,所以還是不要帶來的好,避免意外。
歐榮毅想了想,覺得外孫女說得對,同意不帶歐晴來。
看到歐榮毅和歐陽來了,雲裳禮貌地微笑着跟正在客套寒暄的兩個女賓客說了聲失陪一會兒,然後就朝着他們走去。
“來了。
”雲裳走到歐榮毅的面前,一邊看着四周謹防着别處亂子,一邊急匆匆地說:“我有點忙,不能招呼你們太久,你們——”
“雲裳!
”歐陽突然出聲阻斷雲裳。
“嗯?
”雲裳收回目光,轉頭投射在歐陽臉上。
歐陽擰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叫聲外公和舅舅?
要讓我們的脖子等得跟長頸鹿一樣長嗎?
”
呃……
雲裳臉頰微燙,有些難為情。
其實她并非刻意這樣矯情,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喊出口。
叫歐榮毅外公還好,可歐陽比她大不了幾歲,叫舅舅總覺得别扭……
但,媽媽都已經回了歐家,這聲“外公”和“舅舅”,遲早也是要叫的……
紅唇輕輕一咬,她攤開手遞到歐陽面前。
“什麼?
”
“改口費啊!
你以為舅舅那麼好叫?
”她微撅紅唇,理所當然地敲詐道。
歐榮毅和歐陽面面相觑,因為沒料到她今天居然這麼爽快,所以……沒準備!
正在這時,突然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酒會入口處。
初潤山來了!
雲裳的眸光本是無意識地流轉到入口處,當看到初潤山的那瞬,她本是美好的心情瞬時布滿了陰霾……
莫名其妙的,一股濃濃的不安在心裡萦繞,揮之不去。
有種,噩夢将會在今夜降臨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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