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金枝欲婿篇:有我陪着你,不好嗎?
503金枝欲婿篇:有我陪着你,不好嗎?
幾秒鐘的死寂後,季妖妖像是情緒忽然失控了一樣,撲過去就要搶戒指,被季枝枝堪堪避開。
“把它給我!
!
”
她眼睛睜的大大的,有什麼癫狂又激烈的情緒在湧動着,聲音尖銳而顫抖:“把它給我!
!
!
我才是他女朋友!
!
我才是他應該求婚的女人!
戒指是我的!
你給我!
你還給我!
!
”
她很愛惜自己的指甲,幾乎每周都會去做一次美甲,雙手食指指甲尖尖細細的,畫着漂亮的圖案,這會兒,那尖尖細細的指甲,卻在季枝枝攥着戒指的右手上畫出一道又一道的皿痕來。
季枝枝像是完全沒感覺到疼痛似的,五指自始至終都收的很緊很緊,表情木然的看着已經陷入瘋狂的她。
看着她的眼淚四散飛濺,看着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着她呼吸越來越急促,看着她一點點在自己眼前倒下去……
像是在夢境中,看了一場模糊而莫名其妙的電影。
沒有聲音,隻有錯亂而晃動的畫面。
直到女傭聽到動靜過來,見季妖妖唇色泛紫躺在地上艱難呼吸,慌忙叫來了其他人,七手八腳的将她送去了醫院。
支離破碎。
明明幾年前,她還是人人羨慕的季家大小姐,她有一個能力卓絕,容貌出衆的哥哥,她有一個天真爛漫一起買衣服一起化妝的妹妹……
可眨眼間,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有了。
……
季枝枝愛上了揚帆遠航。
她有2艘私人遠洋型遊艇,有五個愛好海洋的朋友,她每年隻有不到3個月的時間在孤城,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在海上度過的。
她捉到過金燦燦的雪蟹,捉到過40公斤重的巨型章魚,跟露脊鲸母子一起緩緩同遊過,見過滿是鐵鏽悠然飄過的幽靈船……
在狂風驟雨中掙紮求存過,也躺在夾闆上品着紅酒吹着柔和的海風過。
海上的風景很單一,又美麗璀璨到極緻,沿着海岸線冉冉升起的朝陽在海面上鋪上一層燦燦金黃的畫面,大概是這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了。
跟大海靠的足夠近,才能真切的體會到海洋占據地球71%是個怎樣的概念,是真的不管怎麼航行,視野内永遠都是漫漫無邊的大海……大海……大海……
偶爾幸運的時候,會遇到座無名的小島,有海鳥栖息落腳,有高聳入雲的紫杉樹,一切都生機勃勃。
季枝枝習慣性的耗費一周以上的時間,把她偶然間遇到的小島一遍遍的搜索過,直到确定沒有人來過的痕迹,直到确定沒有任何直升機的殘骸,直到荒涼跟冷寂侵蝕掉整顆心髒……
……
長時間的海上漂泊,讓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曬成了一種健康的淺咖啡色,每每回孤城,都要保養好多天才能讓皮膚不再那麼幹燥。
季妖妖在高三末尾的時候談了個男朋友,是個小富二代,長得還算可以,關鍵是脾氣很好,幾乎是由着妖妖的性子來,經常淩晨三點鐘被她叫醒送零食給她吃,明明家裡到處都是零食……
季枝枝這次遠航的時間比較長,足足三個月才回來,回家後倒頭睡了一天一夜,才稍稍恢複一點精力。
鄧萌做了滿滿一桌的川菜,粗粗一看,至少有30多盤菜。
她接過女傭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一下雙手,坐下:“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啊!
吃了三個月的壓縮餅幹跟罐頭,快把我吃吐了!
”
鄧萌忙不疊的接話:“對吧對吧?
光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多難受!
你爸集團最近剛好缺人,要不你去幫忙吧?
也老大不小了,該好好工作了。
”
說着,用肩膀頂了頂身邊的男人。
季生白淡淡掃了眼因為她的動作而從筷子間掉落的菜,沉吟一聲,才道:“在家休息幾天,去集團上班吧。
”
季枝枝啃着紅燒排骨,漫不經心的回他:“我才24歲好不好?
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老,再玩兒個幾年又怎麼了,我又不是養不起自己。
”
當初她無意中拍的那個廣告,本來說好了用來抵人情債的,但南莫商那邊卻還是把錢打了過來,現在銀行卡上積攢的錢,夠她再揮霍個幾十年了。
鄧萌咬唇,又用手肘抵了抵季生白的胳膊。
“你想玩就在孤城玩,去巴黎,去希臘,去摩納哥,去拉斯維加斯都好。
”
他這句話其實還沒說完,但後半句是什麼,她已經很清楚了。
去哪裡都好,但就是不要去危機四伏的海上,漫無目的的晃蕩了。
近兩年時間,類似的話,她每回來一次,他們幾乎都要說幾次,一開始她還會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拖延,後來幹脆就裝聾作啞了。
“唔,媽你手藝越來越好啦,這魚香肉絲裡放了什麼很特别的東西嗎?
”
“……”
鄧萌擰着眉頭看着她,對她的轉移話題很是不滿。
季妖妖啃着雞翅,看一眼她左手戴着的那枚鑽戒,冷笑一聲:“愛無能了?
需要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
”
季枝枝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看清楚了,就算我把自己曬黑了,但還是美人兒一個,用得着你瞎操心?
”
“先照照鏡子再說話。
”
“照了鏡子我還是原話!
”
“好了好了别吵了。
”
鄧萌心煩意亂的瞪她倆一眼:“一兩個月見一次面,也能吵成這個樣子,你們倆上輩子是冤家嗎?
”
季枝枝哼了哼,懶得繼續跟她吵。
三個月沒能吃上一頓好吃的,這會兒幾乎沒怎麼吃飯,一直在吃菜,撐到坐都坐不住了,這才終于把筷子放了下來。
……
南莫商過來的時候,她正抱着肚子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走着,消化晚餐。
過去的雅俊翩翩的少年,如今已經徹底的蛻變成了優雅從容的成年男子,一舉一動都透出了一股商場精英才會有的睿智沉穩。
“又黑了?
”
長指挑了挑她的小下巴,男人啧啧兩聲:“你明知道我喜歡皮膚白白嫩嫩的姑娘,這是故意想斷了我的念頭?
”
“我黑也就黑了,你一個男人,變得越來越白是幾個意思?
”
季枝枝看的心裡冒火,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捂着快要撐破了的肚皮繼續走:“撐死我了,吃了兩片健胃消食片了,還沒反應。
”
“說真的,再不趕緊保養,以後用再多保養品,可都白不回來了。
”
“又不嫁給你,瞎操心什麼?
”
“你确定?
都黑成這模樣了,再不趕緊想想辦法,别說是我,其他男人估計都不敢要你了。
”
“黑黑黑!
黑什麼黑?
這叫健康色,巧克力色,懂不懂?
!
”
她沒好氣的說着,視線下滑,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什麼東西?
”
“酒,想把你灌醉了看能不能來個先上船後補票來着。
”
“哦,等我下,我先消化一下,空出地方來再陪你喝。
”
南莫商果然就耐心的靠在高大的石柱便看着她慢悠悠的來回在草坪上走着。
“還打算去海上漂多久?
”
漂多久?
季枝枝扯扯唇角:“不知道,大概漂到實在累了,漂不動了,就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孤城了。
”
男人擡手整理了一下衣袖:“這兩年,我大伯母的身體很不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
季枝枝愣了下,忽然就站定了身子。
他叫樓潇潇大伯母,但實際上,南慕青并沒有跟她結婚,這麼多年來,他們兩個人就保持着不清不楚的關系一直生活在一起,自始至終都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孩子。
他對這些事情不大上心,隻模糊的知道大伯母跟大伯之間有些微妙的糾葛,大伯母甚至在跟大伯在一起後沒多久就做了絕育手術。
直到兩年前,季子川從美國飛回孤城的直升機突然消失在北太平洋的上空,再也沒有回來。
記憶中從來都冷冽如冰,沒有什麼感情上的波動的大伯母,一瞬間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瘋了似的逼大伯派人去北太平洋找人。
那晚他不在家,沒有親眼目睹兩人到底是怎麼争吵的,但聽說,争吵中,大伯母甚至一度對大伯下了狠手,要不是南宅的警衛們及時趕到,或許真的會皿灑當場。
那個時候,所有人才模模糊糊的反應過來,北家這個從組織中領養來的孩子季子川,似乎跟樓潇潇,跟南慕青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南莫商不大願意相信北家撿來的這個養子,居然會是他們南氏集團的大公子,他的親堂哥。
他甚至私下裡讓人取了季子川的牙刷做DNA鑒定,結果真心讓他的心情不是那麼愉悅。
這件事情,季枝枝也一直不知道,還是後來他告訴她的。
那天之後,季枝枝就堅持要他叫她嫂子。
南莫商忽然就很後悔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情……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她到底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她身體已經不好了,再見到我,估計要更不好了。
”
“枝枝,你該清楚,季子川的死隻是個意外,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
“是啊是啊,沒關系沒關系。
”
季枝枝沒什麼表情的應付着。
這兩年來,陸陸續續那麼多人都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催眠着,季子川的死跟她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
可有沒有關系,隻有她自己清楚。
如果在槍擊案發生後,她不是簡單的跟爸媽打了個平安電話,而是跟他們視頻,在鏡頭前轉幾圈,讓他們知道她的确沒受傷,季子川就不會漂洋過海的來看她了。
如果她稍稍敏銳一點,在他離開的時候拉住他,在他情緒穩定後再放他離開,那麼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她明明有那麼多機會,阻止這場意外的發生。
明明已經過去了快兩年時間,他離開時眼底充斥着的難過跟絕望,卻依舊能那麼清晰的在眼前浮現。
她下意識的撫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髒像是被人用鑿子鑿開了一個洞,鮮皿汩汩流出。
這世界上,會有永不結痂的傷嗎?
她這一生,是不是都要活在這麼鮮明又尖銳的疼痛裡了?
……
這一晚,南莫商跟季枝枝在陽台一罐啤酒一罐啤酒的喝着,季妖妖在樓上彈着鋼琴鬼哭狼嚎的唱着誰都聽不懂的歌。
她的聲音可真是……難聽。
南莫商對此表示贊同,晃了晃啤啤酒瓶:“話說,我還沒聽你唱過呢,來一首?
”
季枝枝單手撐額,眯眸看着天上層層疊疊的月亮,哼了哼:“我唱歌跟妖妖不一樣,她要命,我可是要錢的。
”
話音剛落,男人就抽出皮甲來放到了桌子上,推過去:“都是你的了。
”
季枝枝很不客氣的拿了過來,看都不看一眼,就塞進了口袋裡。
歪頭想了想:“我記得有一首歌,名字記不大清楚了,但歌詞還記得……”
“洗耳恭聽。
”
南莫商以為她會唱首很悲傷的歌宣洩一下情緒的,沒想到女人清清嗓音,一開嗓,居然是出奇的清脆又甜潤的嗓音。
――暖暖的春風迎面吹,桃花朵朵開。
――枝頭鳥兒成雙對,情人心花兒開。
――啊呦唉喲,你比花還美妙,叫我忘不了。
――唉喲唉喲,秋去春又來,記得我的愛。
――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等着你回來,看那桃花開,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等着你回來把那花兒采……
她越唱越興奮,後面幹脆直接從休閑椅中站了起來,邊唱邊跳,節奏感出奇的好,動作現想現跳,居然出奇的流暢,整個人歡快的像隻躍動在桃花枝兒間的小鳥一樣。
季子川死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喝醉後沒有不停的哭哭哭,反而看起來很開心。
确切的說,是從小到大,他都從來沒見她開心成這個樣子。
有些情緒,一旦表達的過了頭,就總會讓人産生一種惴惴不安的陰影。
南莫商眉頭漸漸擰起來:“好了,……夠了,休息一下再唱。
”
季枝枝大概是醉了,身子靠在欄杆上搖搖晃晃,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波光流轉,蕩漾着一層說不出來的妖媚蠱惑:“我在這兒等着他回來,你覺得他還會不會回來?
”
南莫商不知不覺已經站了起來,随時都做好防止她摔下陽台的準備。
“有我陪着你,不好嗎?
”
季枝枝歪了歪頭,打量着他,低笑:“你會給我做東西吃?
”
相對于幾年前聽到這句話時的愕然,男人這次倒是淡定了許多,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會,而且我的廚藝不會比他差。
”
“你會半夜給我蓋被子?
”
“會,每天都可以給你蓋被子。
”
“你會一直記得我的生日,親手給我準備生日禮物?
”
“會,而且一定做到讓你驚喜又滿意。
”
“哦……”
季枝枝踉跄了下,走過去,異常乖巧的抱住了他,小腦袋貼着他的兇膛,輕輕嗅了嗅。
眼淚忽然就洶湧落了下來。
不是他的味道,不是他的體溫。
不是他。
她這20多年來,一直覺得生活很無趣,可直到現在才發現,那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無趣。
真正的無趣,是晚上不知道為什麼要入睡,早上不知道為什麼要醒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吃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呼吸……
什麼都變得沒意義了。
這樣日複一日的重複着機械般的日子,也是時候到頭了。
……
這是第一次,季枝枝在淩晨,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的情況下出海。
也沒有再叫上以往的那些陪她一起出海的朋友們。
這一次,隻有她一個人,一艘船,出海。
大概是真的到了筋疲力盡的時候了,沒有力氣再在海上颠簸了,她因為極度缺水險些死掉過,因為極度疲憊燒到40度去過,因為暈船嘔吐到坐都坐不住過,被灼烈的日光曬傷過肌膚,被呼嘯的海浪拍下船過……
如果上天讓她再承受完這些之後,還無法給她一點點的回應……
那她就把這條命,丢還給他。
陪他一起,沉屍海底。
……
以往還有同伴在一起,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一起遊戲,時光過的也沒有那麼漫長。
一個人的航行,就越發顯得安靜沉默,隻有遊艇劃開海浪發出的嘩嘩聲響,茫茫天地,安靜到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帶來的水基本上已經喝光了,她坐在甲闆上,咬着一個蘋果,看着身下幽藍的海水,心裡忽然出奇的平靜。
大概潛意識裡,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遠處的天色已經變了,依稀可以看到蒼白的閃電滑過天際,烏雲與海水連成一片,像是一度巨大的黑色水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席卷而來。
她慵懶的伸了個腰,嘲弄的扯了扯唇角。
……
巨大的颠簸,晃動,鋪天蓋地的雨水跟海水席卷而來……
自然界有時候是個極度不溫柔的暴君,嗯,極度不溫柔。
“啊――”
尖銳的痛楚傳來,她悶哼一聲,嗆咳了下,幾口鹹腥的海水從口中咳出。
遙遠而模糊的海浪聲傳入耳中。
有什麼明亮的光線,刺目到讓她嘗試了幾次,都沒辦法睜開眼睛。
直到又一陣尖銳的痛楚傳來,她再度悶哼一聲,終于睜開了眼睛。
幾個穿着迷彩服,戴着口罩,身材粗犷的男人站在她身邊,其中一個正在用穿着軍靴的腳踩着她的手背。
馬蛋!
居然這麼不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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