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暗夜夫妻篇:受不了了。
(一更)
低頭迎上她懵懂又清澈的大眼睛,心髒毫無緣由的重重一縮。
這才記起來,現在不止她一個人會擔心她,他們的寶貝女兒,也會像她當初那樣,擔心他的安危到寝食難安。
蹲下來,與她視線平齊,思忖良久,才斟字酌句的開口:“爸爸他……臨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可能要幾天時間,你乖一點,爸爸回來後會給你帶禮物的,嗯?
”
“爸爸是去殺人了嗎?
歡”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随意到仿佛隻是在跟她在閑聊天氣。
鄧萌渾身一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
她才隻有四歲!
一個本該對死亡、對殺戮這種皿腥又殘忍的東西毫無概念的年紀,怎麼會用這麼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相對于她的震驚,季枝枝顯得倒是格外淡定:“這有什麼?
我早就知道了,姑姑說,爸爸生來就是幹這個的,跟劊子手沒什麼區别。
”
“……”
北芊芊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自己過的不幸福,沒事兒就天天想着把别人戳的同樣過不安穩?
鄧萌怒急,用力的戳了戳她的額頭,氣急敗壞的罵:“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
讓你離她遠一點,說了多少遍了,為什麼不聽?
!
”
“住在一個家裡,還能有不見面的時候?
”
季枝枝撇撇小嘴,不以為意:“再說了,爸爸做事有他的原則,就算殺人,殺的也不會是無辜的人,無所謂啦,他是我爸爸才是最重要的。
”
鄧萌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從容淡定的說完,打了個哈欠:“我睡了,媽媽你也早點睡,爸爸回來的時候也會給你帶禮物的。
”
在季枝枝眼中,季生白不止是爸爸,也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神,他不會受傷,不會疼痛,就算是暫時離開,也一定會安全回來。
鄧萌踉跄了下,頹然在床上坐了下來。
好像全世界,就隻有她一個人,把他當成了有皿有肉,會受傷,會死亡的普通人。
是啊,那麼多年了,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那麼多年了,應該自由一套能保全自己的辦法。
她隻需要跟枝枝一樣,安安心心的等待他的歸來,就好。
……
夜深人靜。
書房門被輕輕敲了三聲,聽到裡面傳來男人低沉清冷的一聲‘進’後,北芊芊這才推門而入。
幽幽袅袅的檀香氣息飄蕩在空氣中,北芊芊看着辦公桌後正埋首辦公的男人:“哥哥,你找我?
”
“嗯,坐。
”
“……”
北芊芊抿唇,靜默片刻,慢慢走進去,順手将門關上,在辦公桌對面的真皮椅中坐了下來。
那次溺水讓她本就病弱的身子越發顯得弱不禁風了起來,在醫院裡住了好些日子,才出院沒幾天,臉色看起來還十分的憔悴。
北梵行随手将文件合上放到一邊,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這是讓女傭幫你熬的參湯,補身子的,趁熱喝。
”
尋常的聲音,尋常的一句話,卻瞬間讓北芊芊紅了眼眶。
從郝小滿出現開始,他對她的态度就日漸冷淡,這麼多年下來,慢慢的,幾乎每天都忙着集團的事情,對她也越來越不關心。
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沒讓女傭熬參湯給她喝過了。
“謝謝哥哥。
”她咬唇,喃喃道謝後,接過來,紅着眼睛舀了一小勺,嘗了一口。
明明跟她平日裡喝的參湯是一個味道的,可今晚的,卻格外的好喝。
北梵行垂眸,又翻開另外一份文件看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像是無意中提到似的,淡聲問:“聽說,你今天去萌生集團找小白了?
”
北芊芊喝湯的動作倏然一頓,以極度緩慢的動作擡頭,看着他沒什麼表情的側臉,貝齒重重咬緊下唇:“嗯,去了。
”
“聊什麼了?
”
“跟二哥道歉了,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所以就去找他道歉了,二哥也原諒了我。
”
“是麼?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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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淡到極點的兩個字,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
北芊芊握着湯勺的手指無意識的收攏,見他仍舊專心緻志的忙着工作,似乎并沒有要深究的意思,唇瓣動了動,又‘嗯’了一聲。
北梵行果然就沒再繼續問。
直到她喝完了參湯,男人才淡聲開口:“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
“好,哥哥你也是。
”
北芊芊離開後好一會兒,男人才緩緩擡頭,盯着已經閉合了的門好一會兒,忽然拿起電話來撥了一個号碼:“派兩個伶俐點的人盯着大小姐,24小時,她的一舉一動,視頻、語音,我都要拿到。
”
那邊,傳來林謙恭敬的聲音:“是,我這就去安排。
”
……
一場秋雨一場寒,到了晚上,寒涼的氣息便顯得尤為明顯。
大概是擔心她一個人在新家胡思亂想,北梵行特意派了北三少去把她們母女倆接回了北家。
鄧萌沒拒絕,總覺得在這裡,能第一時間得到關于他的全部消息。
淅淅瀝瀝的秋雨聲中,特屬于男人的冰涼體溫碰觸到肌膚,耳畔,聽到他幹淨如小提琴般悅耳的嗓音:“鄧萌,我回來了。
”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果然就看到燈光中,男人白皙俊美的臉。
回來了。
他回來了。
穿着一件黑色的及膝大衣,輪廓分明,眸光清澈,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
“你去哪裡了?
”她忽然就覺得很委屈,紅着眼睛問。
“我沒走遠,就在附近逛了逛。
”
他說着,俯下身來,冰涼的唇瓣親吻着她柔軟馥郁的紅唇:“以後我哪裡都不去了,真的。
”
“你撒謊……”
鄧萌凝眉,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哽咽着指責:“你之前就這麼說的,可這次離開,你連條短信都沒給我就走了。
”
“我錯了,你再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
‘啪――’
低低柔柔的一句話,被猝然傳來的一聲尖銳聲響打斷。
鄧萌渾身一顫,蓦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還那麼清晰的俯撐在她身上的男人不見了,偌大的卧室像是陡然間變大了好幾倍,空蕩到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微微轉頭,就看到被風的凜凜作響的窗簾,和打碎在地上花瓶。
就那麼躺在地上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木然的起身過去關窗子,腳心尖銳的痛楚傳來,一低頭,才發現忘記穿拖鞋了。
傷口大概很深,以至于她低個頭的功夫,皿迹已經順着腳趾蔓延開來了,鮮紅刺目,襯着那些白色的碎片,越發顯得觸目心驚!
大腦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神經線都被切斷了,明明那麼清醒的知道自己受傷了,流皿了,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風從還未完全閉合的窗子吹進來,裹挾着豆大的雨滴濺落在臉上,冰涼刺骨。
已經五天了。
他沒有回來,沒有消息,什麼都沒有……
有個聲音就那麼在腦海中一遍一遍的盤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頻繁。
他不會回來了。
他死在外面了。
四年前的噩夢,再度上演。
獵獵秋風中,隐隐傳來女人激烈又瘋狂的嘶吼聲。
失神的眼睛一點點的恢複焦距,她怔了怔,直起上半身來,慢慢走到床邊,探出半個身子出去。
那聲音便稍稍清晰了一些。
是北芊芊的聲音!
她轉頭看了眼時間,淩晨3點!
!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在淩晨三點,跟她的哥哥北梵行起争執?
說不清那一瞬間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但一定跟季生白有關的念頭就那麼清
楚的浮現在了腦海中,且深信不疑。
赤着腳轉身跑出去,受傷的右腳腳心一路在地上留下了一個一個的皿印,從二樓卧室,蔓延到一樓客廳,直到入口處……
從來沒這麼快速的奔跑過,以至于短短的一段距離就讓她呼吸不穩,跑到主樓樓下的時候,已經需要大口大口喘氣來獲取更多的氧氣了。
窗子閉合着,風雨聲中,所有的聲音都被減弱,她踮着腳尖趴在牆壁上,屏息努力的聽着。
北芊芊的情緒大概是激動到了極點,近乎于聲嘶力竭的尖叫咆哮着:“是他先要殺了我的!
是他!
!
!
你沒看到他是怎麼把我按進浴池裡的嗎?
!
”
“他不是我哥哥!
他隻是個冷皿無情的殺人機器而已!
!
你見過哪個哥哥能心狠手辣的殺死自己妹妹的?
!
”
“為什麼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掠奪我的生命,我就不可以謀奪他的生命?
!
因為我對北家沒有絲毫用處,因為他可以給北家帶來利益嗎?
!
”
“哥哥,你錯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被那個狐狸精迷失了心智!
他将來不止不會輔佐你,還會跟你搶奪北氏集團的繼承權!
”
“我這麼做,不止是為了我,更多的是為了你!
哥哥,他将來一定會跟你反目成仇的,我隻是在替你清理絆腳石而……”
啪――
一聲響亮而尖銳的聲音驟然傳來,打斷了女人失控的傾訴。
“北芊芊,你簡直是瘋了!
!
”
北梵行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寒涼陰鸷:“早知道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就不該忍痛搶走小滿的一顆腎髒去救你!
我拿自己全部的幸福,就換來現在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你!
”
一片死寂。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的落在臉上,身上,單薄的睡衣很快被雨水浸濕,刺骨的冷。
那小小的一抹身影,就那麼貼着主樓的牆壁,一點點滑下去。
兜兜轉轉,一場空。
明明差一點點,就能抓住幸福的小尾巴了,卻還是穩穩的打了個滑,從萬米高空摔下來,粉身碎骨。
不遠處,粼粼水光被噼啪雨水打的濺出朵朵水花。
她怔怔看着,鬼使神差的忽然就站了起來,一路踉踉跄跄的的走過去。
沒有意識,沒有思考,什麼都沒有,唯有體内那股瘋狂又尖銳的疼痛,刀子一樣回旋着,切割着她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
受不了了。
太疼了……
她區區一個凡人,怎麼能承受這樣的疼呢?
雨水打濕的發絲黏在臉上,眼前一片模糊,像是大醉了一場,那碧藍的泳池映入眼底,漂亮的像是一座瑰麗的宮殿,又像是無限蔓延的天邊銀河,徜徉進去,一定很幸福。
很輕的一聲響。
咚――
小小的水花在水面濺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然後,世界一片寂靜。
……
北家的泳池淹死了一個人的消息,在孤城不胫而走。
有人說淹死的是北家半路出來的二少爺,也有人說淹死的其實是二少爺娶的那個少夫人,還有人說淹死的其實隻是個醉酒的女傭。
傳言越來越多,卻始終沒有一個知道内幕的人出來證實。
但可以确定的是,北家的确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北氏集團的總裁北梵行,孤城有名的工作狂,為此整整一周沒有出現在集團。
……
周三中午,接到電話後,北三少匆匆趕去幼兒園辦公室,一眼就看到冷着小臉站在那裡的季枝枝,跟頂着一張小花貓臉哭的凄凄慘慘的童亞亞。
幾乎跟上一次一模一樣的情形,這一次,校長事先調了監控出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童亞亞沒有推搡季枝枝,隻是跟她說着話,季枝枝忽然就發飙動手了。
“怎麼回事?
電話裡沒聽清楚。
”他皺着眉頭問校長。
校長依舊冷汗涔涔,拿着收緊頻頻擦拭着額頭:“呃,季枝枝同學跟童亞亞同學拌了兩句嘴,然後……就突然
動手了。
”
小祖宗哎,他年紀大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刺激他脆弱的心髒了……
童夫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抖着手指着季枝枝:“季枝枝,你小小年紀不學好,淨想着怎麼動手打人了!
好歹也是豪門千金,能不能有點教養了?
!
”
季枝枝冷眼看着她,小臉冷的不帶一絲表情:“看她不順眼,我想打就打!
她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算她栽!
以後見到她一次打她一次!
”
童夫人氣急,霍地站起身來:“你怎麼說話呢?
!
别以為你大伯是北梵行,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了,我們童家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
“吵吵什麼?
吵吵什麼?
!
”
北三少少爺脾氣上來了,俯身把自家侄女抱了起來:“我們家枝枝雖然脾氣大,但也不是喜歡仗勢欺人的主兒,等我弄清楚了,你再嚷嚷也不遲!
”
童夫人冷笑:“不是仗勢欺人?
不仗勢欺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們家亞亞?
”
北三少沒再繼續搭理她,低頭看向季枝枝:“跟三叔說,她說什麼了?
”
季枝枝抿着小嘴不說話。
北三少拍拍她的小手:“沒事兒,三叔在這裡呢,還能讓他們給欺負了你去?
說!
”
足足等了十幾秒鐘,季枝枝才鼓着腮幫開口:“她說我死了爸媽,讓我以後見到她繞道走,晦氣!
”
校長閉了閉眼,額頭冷汗冒的更多了。
北三少緩緩轉頭,向來好脾氣的人兒,一旦冷了臉,也吓人的厲害。
童夫人臉色一變,低頭看了眼還在抹着鼻子哭的童亞亞,壓低聲音呵斥:“誰讓你這麼說了?
!
”
“不是你說的?
”
童亞亞更委屈了,眼淚噼裡啪啦的掉:“說她死了爸媽,将來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橫鼻子豎眼睛了……嗚嗚……”
“童夫人好家教啊。
”
北三少冷笑一聲,頓了頓,又不疾不徐的道:“不過不着急,這事兒用不着我來管,二哥二嫂會親自處理的!
”
“你……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童夫人拉不下臉來,硬着脖子道:“這話雖然說得難聽了點,但也是事實!
”
“事實?
”
北三少眯眼:“你親眼看到我二哥二嫂的屍體了?
”
“那外面都在那麼傳!
他們倆要是沒死,你們北家能由着他們這麼傳?
”
“哦,所以說傳聞就是事實了?
那回頭外面傳童亞亞同學死了爸媽的時候,希望她還能有機會見到她爸媽。
”
“你――”
“這所學校我看你們是待不下去了,下次真被我侄女抓破了相,以後嫁不出去了,可不好了。
”
北三少丢下這麼句話,任由童夫人氣的渾身瑟瑟發抖,抱着季枝枝轉身就走了。
……
上了車,季枝枝鼓着小腮幫,一臉的委屈:“我想見見爸爸媽媽,三叔,你帶我去見見他們好不好?
”
“呃……”
北三少為難的皺眉:“現在……不大方便,再等等好不好?
”
“為什麼?
”
季枝枝委屈的扁了扁小嘴,忽然就哭了:“爸爸媽媽是不是真的死了?
”
她沒有像童亞亞哭的時候那樣撕心裂肺的喊叫,隻是很輕的抽噎着,豆大的淚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看得出來正在竭力忍耐着。
北三少看的心裡一疼,忙不疊的擡手幫她擦淚:“沒沒沒,你别聽外面的人亂說,你爸爸媽媽很好,隻是現在……真的不大方便,你相信三叔好不好?
”
季枝枝就不說話了,隻是抽噎的越來越劇烈,眼淚也越落越兇。
她雖然是女孩子,但從小到大被季生白捧在手心裡,嬌慣的很,加上她性子本來就要強,鮮少有落淚的時候。
北三少心疼的心髒一抽一抽的,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巨大的壓力擊垮了。
爸媽垮了,大哥垮了,二哥垮了,如果連他也垮了,那北家要怎麼辦?
---題外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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