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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學她

王爺永遠是對的 暈小七 8562 2024-01-31 01:08

  這樣無望的等待,于曹容兒來說,是甘之如饴,可是對她雲懷袖來說,隻覺得很不值——有那樣的時間還不如用來睡美容覺!

  但是她也不能對神情如此凄惶的曹容兒嗤笑以表達她的不贊同,畢竟人家已經很可憐了,她若再嗤之以鼻……豈不更傷人?
眼下,她就靜靜的扮演好那個裝着“國王長了一對驢耳朵”的秘密的樹洞就行了。

  “王妃知道無止境的等一個人的滋味嗎?
”她似随意的攏了攏耳邊的發絲,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神思蕩漾在不知名的地方:“即便是酷暑如斯的夜裡,也讓人覺得仿若浸在寒冬臘月的雪水裡一般,我的寄月館有一千零八十六塊磚石,多是花崗岩鋪就,唯進門處,有十塊上好的白玉石,我每天親自擦,總要将它們擦到照得出來人的影子為止。
我的妝盒裡,有三十二支金步搖,十六支玉簪,二十支發钗,二十二朵花钿……”

  雲懷袖輕咬住唇瓣,終于,她的沉痛和無奈,她好像有一點明白了!
“妹妹本是聰慧之人,何苦讓自己如此的……”想不開呢?

  世界上又不是隻他夏侯景睿一個男人,好男人一大把呢!
誰規定說女人就該守着那棵樹吊死啊?
不過,古人的思想,大抵就是這樣吧,唉……

  “所以,我才格外欽佩王妃,羨慕你與世無争與寵辱不驚的性子!
”她擡首望住她,心悅誠服的眼裡有明亮的淚光點點:“總是這樣的怡然與自得,并不讓王爺的态度主宰你的情緒……是因為,不在乎所以能如此嗎?

  是啊,就是因為不在乎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最近倒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而頻頻失控……不過她想,這應該,沒有任何意義吧?
都怪那家夥實在太……太莫名其妙了!

  她聽見自己低低在笑,接着,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王爺是我的夫君,我怎會不在乎呢?
不過,我隻在乎他身體好不好?
心情是否愉快?
至于其他的,不該是我能在乎或者該在乎的!

  “王妃……真能如此看開?
”曹容兒似有片刻的怔怔,驚訝的眸裡有掩飾不住的懷疑。
女人,在乎的不該是自己愛的人對自己的态度麼?
然而她卻說她是不在乎的!
除了不愛,她實在找不出别的什麼理由來!

  她握一握她冰涼的手指,坦然笑道:“妹妹清減不少,不就是在乎了太多不該在乎的麼?
容我說句重話——妹妹該知道,王爺是一府之主,不是隻屬于你或者我的,也永遠不會專屬于你或者我,你要找到令自己寬心的法子,否則,這樣下去,苦的還不是自己……就算這次翠衣能有法子讓王爺到你房裡,下次呢?
王爺不去你房裡的時候,你又要怎麼辦?

  曹容兒眉心猝然一跳,有短暫的沉默,寂靜的湖畔隻聽的知了聲嘶力竭的高歌聲,片刻,她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凄怆,連蜷在袖中的手指,都不可避免的抖顫了起來。
然後,她對着她,深深的彎腰鞠了一躬:“謝姐姐開解!
也避免了使我日後淪為别人手中棋子的命運……姐姐大病未愈,妹妹便不耽擱你休息了!

  她一向恪守禮數喚她王妃,或者王妃姐姐,從未這樣感激又親厚的喊過她姐姐,想也是出自了一番真心的!
雲懷袖從容恬淡的虛扶她一把:“妹妹言重了,柳語——将方才翠衣姑娘送的山參取過來!

  不遠處的柳語有氣無力的應一聲,跑進房裡去取山參。
曹容兒受寵若驚:“姐姐——這如何使得?

  “沒有什麼使不使得!
”她按住她的手背,定定瞧着她惶然不敢當的樣子:“你看你現在的身子,都快比我還弱了,這山參,你拿回去補補身子,别想太多令自己不自在的事情,知道嗎?

  接過柳語遞來的山參,她将山參塞在她手裡,喚來錦蘇:“你送如夫人回去,小心些——”

  曹容兒又道了謝,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小姐,那山參真的很名貴呢!
”柳語肉痛的望着曹容兒與錦蘇身影消失的方向,直咂嘴。
“前年三公子帶回來的那一支,還記不記得?
就跟這支一模一樣呢!
三公子說花了差不多上千銀兩……”

  “啰嗦!
”雲懷袖白她一眼,截斷她的喋喋不休,“反正那是别人送的……何況,你怎麼知道那東西吃不吃得?

  柳語有些懵:“怎麼會吃不得?
那東西不是皇上賜給王爺王爺又賜給翠衣姑娘的麼?
能有什麼問題?
皇上自然不會加害王爺,翠衣也不敢用來加害你……”

  雲懷袖存心惹她緊張,壓低嗓恐吓道:“誰說皇上賜的東西就是安全的無害的?
誰能保證翠衣就不會加害于我?

  “那那那……小姐你還将那東西給如夫人,若出了什麼事情咱們就是有兩張嘴也說不清的呀!
”柳語急的要跳腳,使勁兒拽她的衣袖:“趁着她們還沒走遠,我去把山參要回來……”

  “人家還不得說我小氣啊?
明明都給了還要要回來,這是哪門子道理?
”瞥了眼柳語急的都要哭了的表情,她笑着敲敲她的腦袋:“傻瓜,我吓你的!
你忘了你家小姐是什麼人了?
那山參有沒有問題我一看不就知道了?

  “小姐——”柳語聞言,氣鼓了雙頰:“老是這樣戲弄我,我可是真的很擔心呢!
不過,話說回來,小姐你覺得覺得,如夫人好像在學你呢?

  “嗯?
說說看——”學她什麼?

  “你看哦,她從前的衣服全是光鮮漂亮的,今天穿的這件,跟你衣櫥裡那件月白色的衫一模一樣不說,我還發覺,她連神情都有一些像你的樣子,不過,學的不很像就是了……”柳語細細分析給她聽。

  雲懷袖微彎的唇角有些愕然,随即失笑着搖頭——學她?
何必呢?

  當曹容兒的死訊傳來時,雲懷袖正自得其樂的坐在窗棂上欣賞即将隐沒在地平線的如皿般鮮紅的夕陽,聽見疾奔進來一臉倉惶的柳語的禀告,整個人差點從窗棂上跌下來。

  木然片刻,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曹容兒……死了?

  柳語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蹙眉擔憂道:“聽說已經死去兩個時辰了……算起來,正是她從咱們這邊離開後沒多久發生的事情!

  雲懷袖面色煞白,緊緊抓住柳語的衣袖的指節,也跟着泛白,深深呼吸,漂亮的鎖骨深深塌陷進去:“她是怎麼死的?

  不久前還在跟他讨論自苦與自得的女子,不久前還在模仿她穿衣舉止的女子,不久前還将她的秘密往她身上倒的女子……居然就死了?

人道生命無常,可是,這也無常的太離譜了吧?

  柳語咬唇,支支吾吾一陣,才斷斷續續的說道:“說……說是……中毒……”

  她的臉孔一定害怕的變了形,心中又驚又怕:“不會跟我送出去的那顆山參有關吧?

  柳語極緩慢的點頭,“被人發現時,容夫人手邊正有一碗尚未喝完的山參野雞湯……小姐,怎麼辦?

  都是她這個烏鴉嘴啦,當時亂說什麼話?
現在真的是兩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吧……

  “她死了接近四個小時才被人發現,她房裡服侍的人在這個時間段都去了哪裡?
”雲懷袖用力握緊拳頭,仍是覺得軟綿綿的總也握不緊,心裡很慌,慌得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緊緊捏着她的心髒,那種恐慌,是上次如夫人事件時都不曾有過的!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依然發顫的嗓發出虛弱的聲音:“柳語,你立刻去問問看她房裡服侍的人怎麼說的?

  柳語卻站着沒動,隻拿一雙慌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瞅着她:“小姐,我已經……問過了,她們說,雞湯端進去後,容夫人說要自己靜一靜,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
她們隻好守在門外,直到晚飯時……才發現她已經死去了很久……小姐,怎麼辦?
我好怕!

  “不怕不怕,不是我們做的,有什麼好怕!
”她虛弱的安慰着眸裡淚光點點的柳語,耳裡一陣嗡嗡的轟鳴,柳語似乎又說了句什麼,她沒有聽見,隻聽見自己紊亂的呼吸以及喉嚨深處不斷發出的喘息聲……

  她松開柳語的手,獨自一步一步走近桌旁坐下,柳語伸手要扶她,她下意識的揮開,桌上織錦桌布千花千葉的花紋在晚霞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芒。

  她坐定,用手一點一點抓緊桌布,背上像是長滿了癢痛難忍的芒刺,一下一下紮的她頭暈眼花、皿肉模糊——這又是沖着她來的,又是沖着她來的!

  沖着她來倒也罷了,明刀明槍她沒什麼好怕,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對一條一條極其無辜的生命下手?
如夫人的孩子,容夫人的性命,下一次……下一次還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究竟是誰?
與她有着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
殘害他人性命,就為了陷害她——會比直接取她性命更痛快嗎?

  那支山參,翠衣送來的時候沒有毒,她轉送給曹容兒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樣,可偏偏一轉頭,曹容兒因為那支山參中毒死了——當時,知道那支山參被她送給曹容兒的都有些什麼人?

  不不不,不能這樣想——翠衣與曹容兒來見她的時候,有多少人知道翠衣是帶了山參來的?
爾後,曹容兒回她的寄月館,又有多少人看見那支山參兜了一圈之後到了她的手上?
這樣想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所以整件事情的矛頭——最大嫌疑人,就是她!

  當然,也有人會懷疑翠衣,可是知道翠衣此行目的的人,立刻就會打消懷疑——她來,是有事求她,在事情還沒有被解決前,她沒有理由對她下毒——那山參原就是送給她的!
且她一介青樓女子,也沒有那樣大的膽子敢下毒謀害王妃……

  所以她的嫌疑很快就會被消除,那麼,就隻剩下自己了——曹容兒回頭來找她的事情,想也是被許多人看在眼裡的,偏偏……她最後還讓錦蘇送她回去……

  對了——她自渾渾噩噩中擡起頭來,四下張望:“錦蘇呢?

  柳語抽噎着,哽着聲道:“錦蘇……被怡雲閣的喬夫人扣了下來,說是最有嫌疑的就是她,現在,就等王爺回來……小姐,那喬夫人明明知道錦蘇是你的人,她這樣,分明就是昭告了所有人,容夫人的事情是咱們所為……”

  這次的事情不同于上次,上次死去的隻是一個未成形的胎兒,且還有姚夫人做替死鬼,這次……還有那樣好的運氣嗎?

  “夏侯景睿還沒回來麼?
”雲懷袖心煩意亂,這些人,将髒水往她身上潑嗎?
還連累了錦蘇……不知道那喬夫人是怎樣的為人,會不會為難錦蘇?
“罷了,估計也是指望不上他的,柳語,你先别慌,你告訴我,那喬夫人是個什麼人?
以什麼身份進府的?
平素為人怎麼樣?

  柳語飛快的整理了一下思緒,深吸口氣,将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她語速很快,雲懷袖要很用心才能聽清楚她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那喬夫人入府已經半年了,說是半年前鄰國送來的和親公主,被皇上賞給王爺的,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向來是很嚣張跋扈的,除了王爺,她沒将别的任何人放在眼裡過。
但她素來不愛出門,倒也跟府裡的人相安無事……她是府裡唯一一個沒有過來跟你請安的人,那次王爺設的晚宴她是有出席,但我們很快撤了,因此小姐你對她并沒有印象……”

  “等等……”雲懷袖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凜,打斷柳語的話:“你說,怡雲閣的喬夫人?

  “是的,小姐!
”天,她都說了這麼半天了,小姐居然還沒弄懂她在說什麼哦?
都快急死她了啦,也不知道那喬夫人有沒有對錦蘇用刑,雖然錦蘇有一身好功夫,但也始終是皿肉組成的啊……

  “不對,這個喬夫人,隻怕不是你所說的這樣簡單!
”她強自鎮定,一點一點收緊手裡的桌布:“如果她真如你所說,是個不愛出門的人,那麼,先前翠衣說,她去總管那裡領木薯粉的時候,被怡雲閣的夫人嘲笑打壓……而,容夫人才出事,她便出來了,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錦蘇扣了下來……”

  實在是與柳語所形容的不愛出門的喬夫人有些不符吧——她不愛出門,卻偏偏挑着翠衣領木薯粉的時候去嘲笑人家沒名沒分?
她不愛出門,卻是容夫人出事的時候飛快扣下了錦蘇?
如此雷厲風行的手腕,俨然是王府裡的女主人——而她這個名義上的女主人,卻是在自己貼身婢女被扣了之後才知道此事……

  一件事情,往往最可怕的是對方做的無迹可尋,但是,一旦有了破綻,這事,就不會令人像之前一樣無頭蒼蠅似地恐慌了!

  隻是心裡的沉重,卻是半分也不曾減的——畢竟,那樣鮮活的一條生命呢!
而在這王府之中,不管是真心抑或假意,也隻有容夫人能與自己說得上兩句話,如今,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因為自己的關系而沒了——雖然沒能證實,但她幾乎能肯定,那是沖着自己來的!

  緩緩起身,原本的倉惶被眉宇間的堅毅所取代:“柳語,幫我更衣——我們去會會喬夫人吧!

  這一回,她要極盡華麗與隆重的出現在她們面前,首先便要喬夫人知道,但凡有她一日,王府裡便輪不到她做主!

  最為華貴端麗的衣裳,迷離繁花絲錦制成的玫瑰紅長袍,衣衫上以金線打底的繡着象征富貴圓滿的牡丹花,廣袖口與衣領處點綴着細小而渾圓的粉色晶石,一動,光豔如天邊流霞,貴不可言。
衣袍下擺就有約一米長,行走的時候,便有搖曳生花的美麗不動聲色的顯露出來——她平時從不穿,便是覺得很累贅!

  柳語很是慎重的為她細細绾了扇形高髻,發髻左右各插三支顔色溫潤的白玉簪,正中插一支朱鹮展翅六面鑲玉的金步搖,朱鹮頭用翠玉做成,其餘部位皆是透着繁糜貴氣的金黃組成,上面綴着各色寶石,朱輝璀璨,輕一動,便會晃花人的眼。

  臉上妝容也是極盡所能的華麗高貴,幽暗蒼白的容色被隐在淡淡的櫻紅之下。
雲懷袖撫着寬袖上的圓潤的晶石,凝眸瞥向面前的銅鏡,鏡中遍體璀璨、貴氣逼人的人兒,明豔不可方物。
扶着柳語的手緩緩起身,用力挺直背脊,淡聲道:“走吧——”

  她要在氣勢上,便要先壓倒對方——如果因為她的隐忍而都将她當成軟柿子來捏,那麼今天,她便要告訴所有人,她雲懷袖即便真是軟柿子,也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捏的了的!

  一路行到寄月館,沿途有不少人遠遠的對她指指點點,她不動聲色的用眼角餘光将每個人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
而她行這一路,端然凜冽的神情,俱震住了不少人——

  寄月館内外湧了不少好奇的人,見到她如此盛裝前來,皆恭敬的退開,留下一條寬寬的過道讓她進去。
柳語扶着她的左手,引着她進入寄月館内,進門時,她微頓了頓腳步,目光落在門口那果然能照的出人身影來的白玉石……耳邊仿佛還聽見那凄怆的嗓對自己說着話……

  柳語揚聲泠泠道:“王妃,小心腳下——”

  也便是通知裡面的人,她們的到來。

  幾乎沒人敢迎視她的眼睛,所有人請安後都規矩而拘謹的垂着頭,大氣都不太敢出的模樣,唯有端坐于首座上的女子,神情清冷而倨傲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着一身淺櫻色衣裙,膚色是亮烈健康的小麥色,長眉輕揚,冷亮倨傲的眼睛很是狹長,眼角微微飛起,帶着丹鳳眼的妩媚,更帶着不馴與幾分不屑。

  雲懷袖緊緊咬着她的視線,逼視着她目空一切的雙眼,微勾了如花瓣般完美的唇,冷然一笑。
她端坐着呈仰視的姿勢,她挺直背脊,垂睫俯視她:“到底是小國家出來的,連尊卑都分不清楚麼?
可就算是小國家來的,好歹也已經半載有餘了,還分不清楚尊卑貴賤麼?

  “你——”喬夫人沒有想到她一上來便是這樣不客氣的打壓,甚至還出口嘲弄她的國家,“你好無禮!

  “喬夫人這話說的可真好笑!
”她掩唇一笑,眸裡寒星一閃而過,“我好無禮?
若我沒記錯,懂禮數的喬夫人是不是該給我端正的請個安呢?
還是你不會?
沒關系,柳語,好好給喬夫人示範一下她見着本王妃該有的規矩禮數,免得日後再有人說她不懂規矩,也連帶壞了裕國名聲就不好了——”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柳語!

  柳語松開一直扶着她的手,嘴裡道:“請喬夫人細細看着!
”說罷正色斂衣,朝她屈膝彎腰行禮,低頭道:“賤妾喬氏見過王妃,王妃好!

  雲懷袖伸手扶過柳語,含笑望着喬夫人:“喬夫人,這般簡單的動作,三歲稚子都該會了,你雖然從很小的國家來,但,智商應當不會比三歲小兒還要低下吧?
請按照方才柳語示範的向本王妃請安行禮吧!

  喬夫人氣的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抖着聲厲聲道:“你……就連當今聖上也要給我三分薄面,你居然敢……膽敢這樣侮辱我?
還要我恭恭敬敬的對你行禮?

  “人必先自辱,而後人辱之——”雲懷袖淡淡笑着,曼聲說道。
随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忘了喬夫人是來自名不經傳的小國家,想當然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不然,翠衣姑娘看有沒有空,要不要解釋給喬夫人聽聽看?

  明眸漫不經心的轉到一旁的翠衣身上,後者會意,含笑着點頭上前:“承蒙王妃與喬夫人看得起,我呢,雖然出身青樓瓦院,身份低賤,但這句話的意思還是弄得懂的……所謂人先自辱,而後人辱之的意思是——”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
原來,她以前,全看走了眼——以為她就是個軟弱無用的人,倚仗的,無非是雲家是她的父兄……可,竟然不是的!
其實上一次,她就該看出來了,可是她隻當她是被逼急了的兔子!
今天,她再一次用行動告訴她,她猜錯了,她,絕不會隻是一隻被逼急了才咬人的兔子!
她本身,就很強大!

  原來,王爺對她另眼相看,不是沒有原因的,可——她微垂了眼睫,即便這樣又如何?
她會害王爺受傷……指不定日後還會因為她而壞了王爺多少的事情,所以……

  “你閉嘴——”喬夫人氣的直發抖——她居然讓一個身份上不得台面的人來教訓她?
“連王爺都不曾這樣對待我,你憑什麼?

  “妹妹這是怎麼了?
”雲懷袖故作驚訝不解的瞧着她氣黑的俏臉,“本王妃不過就是教你應當的得體的禮數而已,你氣成這樣是何意?
還有,這事兒,跟王爺有關系嗎?

  她不是嚣張跋扈嗎?
不是尖酸刻薄嗎?
她就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去,跟她比嚣張跋扈?
跟她拼尖酸刻薄?
“你這模樣,倒好象做姐姐的欺負了你一樣!
這麼多姐妹的眼睛可都是瞧着的呢——”

  她頓一頓,微轉了半圈身子,一一掃過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的衆人,婉然微笑:“各位妹妹,本王妃可曾碰過喬妹妹一根手指頭?

  反應不過來的衆人隻得愣愣搖着頭——眼前的王妃,哪裡還是從前那個病弱的沒有人扶都邁不動腳步的病秧子?
雖然如夫人事件,也讓大家知道她不是表面那樣弱,但是強到這種地步……她們隻覺得,匪夷可思這四個大字正閃亮亮的挂在各人腦門上!

  這樣強勢的王妃,一出現便以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握住主動權的王妃,明豔高貴的令人完全不敢仰視的絕美的王妃……天呐,她們是還沒睡醒尚在夢裡面嗎?

  “你……”喬夫人已經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急促的喘着氣,似就要連呼吸都上不了一樣。

  “衆位妹妹都知道見着本王妃該行什麼樣的禮,方才柳語也示範過了,喬妹妹是不是也該依禮向本王妃請安?
”她不欲與她廢話,微冷了面容,視線掃視一圈後沒有瞧見錦蘇的身影,容色于是更冷了些!
“還是,妹妹覺着自己在王爺心目中是最特别的?
所以不屑向本王妃請安?

  這話,就帶着明顯的挑釁意味了!
她若依禮向她請安,那麼皆大歡喜,接下來就該進入下一步了,而倘若她拒絕,她也不怕與她耗着——而,如果她拒絕到底,那麼便也是告訴在旁的人,她在夏侯景睿心目中自然是最特别的,所以不屑向她請安!
而一旦她這樣,必定會引得眼紅之人群起而攻之……

  喬夫人兇口高高低低不斷起伏着,狠狠咬着她的視線,她不躲不避,散漫的回視着她,唇角始終挂着懶洋洋的一抹笑——

  漸漸地,屋子裡有小小聲的議論傳了開來,喬夫人平時本就嚣張慣了,雖然并不與人結仇結怨,但總仗着自己是别國公主的身份,吃穿用度皆要先滿足了她才能輪得到别人,私下裡,大家對她也不是沒有微詞的,如今又瞧着她竟敢這樣跟王妃叫闆,還敢默認他在王爺心中最特别,呸,她也配?

  片刻,喬夫人身邊的小婢女戰戰兢兢拉了拉她的衣袖:“夫人……”

  喬夫人忍氣,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神色仍很是不恭,行禮也是敷衍着稍稍點頭,連膝蓋都不屈一下!

  雲懷袖依然噙着懶懶的笑容,唇角向上的弧度加大了些,勾成滿意的弧痕,點頭道:“許是妹妹第一次行禮,還不太熟練,不過,多加練習總會熟練的——”

  言下之意便是說,以後有空,便常常到她那裡去請安吧!

  頓一頓,她話鋒一轉,面上的慵懶笑意消失無蹤,她緊緊抿着唇,良久才冷然一笑,聲音清冷如冰裂:“本王妃過來,自不是特意教喬妹妹禮儀禮數的,本王妃隻問你,寄月館中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為何你竟自作主張的扣了本王妃身邊的婢女,卻連禀告一聲都不曾,喬妹妹這究竟安的什麼心?

  她這般咄咄逼人,驚得喬夫人不自覺的後退一步,目光微一閃,随即又強硬而倔強的迎了上來:“妾身覺得這件事情,王妃暫時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畢竟,那支山參,可是你親手送予容妹妹的,王妃在這件事情裡,可是有着最大的嫌疑——”

  她莞爾不語,隻一徑瞧着她笑,直到她的目光開始閃爍,她才冷冷一哼:“所以,喬妹妹便可以自主主張王府裡的事情了嗎?
還是,喬妹妹已然将本王妃當成了殺人兇手?

  喬夫人抿一抿發幹的唇,澀澀道:“妾身不敢,隻是,此事攸關性命,妾身也不能坐視不理——”

  要麼也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好不好?
她在王府中,可是真正理會過什麼事情麼?
卻居然莫名其妙的咬上了跟她無冤無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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