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拍了電報給田韶，說今年回來過年，已經買了臘月二十七的機票。

　　一拿到電報，田韶就打電話給二丫說了這件事：“你問下爹娘，看下他們哪日來四九城，我好讓人訂票。
”

　　二丫也很想六丫了，說道：“姐，讓六丫回家過年吧！
”

　　田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六丫隻請十天的假，到四九城往返就得四天。
若是回永甯縣，那時間都花在路上了。
這次就讓爹娘受點累，讓他們來四九城過年。
”

　　二丫沒去過四九城，加上也很想六丫了，于是試探性地問道：“大姐，我也一年多沒見六妹了，想跟爹娘一起來四九城？
”

　　她要來，田韶自然不會拒絕，說起來她在四九城這麼多年二丫都沒過來。
不過田韶怕她是腦子一熱做的決定，于是問道：“紡織廠能準許請那麼長時間的假嗎？
還有，年底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你想來四九城過年，這事問過鎖柱了嗎？
”

　　二丫一聽又猶豫起來了，說道：“那我先問下鎖柱。
”

　　挂完電話，田韶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都沒變，這麼點事都不敢做決定。
也虧得有爹娘掌着家，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紡織廠現在沒有上頭下達的生産任務，對外又接不到訂單，不少人都處于半歇業的狀态。
二丫還算好，每天都會去倉庫，隻偶爾摸摸魚，有些人時常好幾天不露面。

　　還沒進家門，二丫就聽到牛牛的大哭聲。
她回到家，推開門就看見李桂花正拿着竹條抽牛牛。

　　小孩子最有眼色，一看到二丫立即躲到她身後，一邊哭一邊說道：“奶奶，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了。
”

　　認錯速度是很快，不過隻要停下手不打了又變回原樣。

　　李桂花不止一次跟田大林感歎，怎麼男孩子這麼皮的。
想當初六個女兒，也就貪吃的四丫氣得她頭疼。

　　二丫攔下李桂花，問道：“娘，這是怎麼了？
”

　　李桂花看牛牛可憐巴巴的樣子也心軟了，說道：“不知道他從哪撿來一隻死老鼠，拿這那死老鼠吓人家小姑娘。
這要吓出個好歹來，你們賠得起嗎？
”

　　二丫轉過頭，拉着牛牛問道：“你從哪撿的死老鼠？
知不知道那東西很髒，你抓了那東西若不洗手，到時候會拉肚子的。
”

　　李桂花眼皮抽了抽，不過她已經習慣二丫異于常人的想法：“趕緊去洗臉洗手，跟我去人家道歉。
”

　　牛牛趁機提條件：“那你不能再打我了。
還有，我要吃大白兔奶糖。
”

　　李桂花揚了揚手裡的鞭子，說道：“還吃奶糖？
再吃糖你牙齒都要掉光光了。
趕緊去洗臉洗手，不然我現在還抽你。
”

　　牛牛都囔着嘴自己從衛生間拿了盆到廚房打熱水，然後又端回衛生間洗。

　　李桂花現在都不問二丫為何這個時候回來，與她說了一件事：“你大舅跟我商量，說明日一起回鄉下去。
”

　　雖然在縣城住，但過年都是回鄉下的。
一是親朋好友都在鄉下，回去有氣氛，在這兒除了幾個鄰居都不認識幾個人；二是地方太小，做幾個大菜都施展不開。

　　二丫說道：“娘，我剛接了大姐的電話，她說六丫臘月二十七的飛機。
因為假期很短趕不回來過年，她想讓你跟爹去四九城。
”

　　李桂花先是一怔，回過神來後紅着眼眶說道：“這個丫頭終于舍得回來了。
你趕緊給你大姐回電話，讓她買後日的車票，我跟你爹後日就過去。
”

　　二丫覺得太快了，說道：“現在離過年還有十三天，不用這麼趕，等到臘月二十幾再過去吧！
”

　　李桂花說道：“你大姐懷孕初期受了那麼大的罪，我都沒能過去看她。
這次既然要去肯定得早些去了，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趕緊去回電話啊！
”

　　“那去隔壁家道歉的事？
”

　　李桂花将她往外推，說道：“這事不用你操心，趕緊去回電話。
”

　　二丫沒辦法，回到廠裡就給田韶打了電話。
其實應該去郵局回電話的，但是二丫節儉舍不得掏那幾毛錢電話費。

　　田韶得了準話，笑着說道：“行，我現在就讓人去買票。
”

　　李桂花也顧不上帶牛牛去鄰居家道歉了，二丫一走她就進屋收拾東西。
想着丈夫說那邊奇冷無比，先将最厚的棉襖拿出來了。

　　田大林從外面回來見她翻箱倒櫃的，問道：“做什麼呢？
”

　　“大丫剛打電話來了，說六丫買了二十七号的飛機票。
因為隻請了十天假時間緊，想讓我們去四九城過年。
”

　　田大林沒有二話，說道：“那就去，家裡的事有二丫跟鎖柱嗯！
”

　　六丫出國這一年多，夫妻兩人牽腸挂肚的。
因為知道她是去學習也不敢多問，生怕影響到她。
現在難得女兒回來，肯定得去看看了。

　　不僅夫妻兩人去，四丫跟五丫也要去。
雖然學業緊張但後年才高考，路上耽擱幾天也不會沒什麼。

　　二丫跟鎖柱商量，想帶了兩個孩子去四九城，不過鎖柱沒答應。

　　鎖柱說道：“現在家家都置辦年貨，一天賺的能抵平常十天半個月。
反正廠子裡也沒什麼事，你請十天假到攤子上來幫忙。
”

　　聶鎖柱現在沒再賣菜了，他改搞批發的，将菜賣給菜販子。
另外他租了個鋪子，什麼賺錢賣什麼，之前賣水果跟海貨等物，臨近過年又加了年貨進去。

　　因為賺得多，田大林就讓他上交三分之二的錢，剩下的讓夫妻兩人自己拿着。

　　二丫一向聽鎖柱的話，見他不同意也就妥協了。
隻是心裡還有遺憾，一直聽父母姐妹說四九城的事，可她還沒去過一次。

　　鎖柱看她這個樣子，說道：“年前事多實在走不開，等明年暑假，我跟你一起去四九城呆幾天。
”

　　二丫又驚又喜：“你說真的？
”

　　聶鎖柱笑着道：“當然是真的。
咱也去吃下娘說的貴妃雞、神仙蛋那些稀罕物，然後再去大栅欄看看。
”

　　二丫一聽就提起了房子的事：“爹娘的意思，給牛牛跟點點各買一間房子。
牛牛的買好了，咱們是不是也該給點點買一間。
”

　　聶鎖柱想得更長遠一些，說道：“牛牛的那房子還是太小了點，咱們得再買過一間大的，不然等他娶妻生子就住不下了。
至于點點，晚兩年再買不遲。
”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自然也想讓牛牛跟點點以後在四九城安家做城裡人。
至于他們，兒女在哪裡自然跟到哪裡去了。

　　“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