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方彥祖至今還記憶深刻,那年他也不過是個懵懵懂懂的大男孩,可是卻已經因形勢所逼而經曆了各種磨難。
他是鐘家的獨子,自幼便享盡了家人的各種寵愛,天子驕子般的他也不免有些年少氣盛、心高氣傲,尤其是當家裡突然又多了一個男孩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能接受父親居然背叛了母親、背叛了自己。
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叛逆、搗蛋,什麼逃學、打架、早戀,都有他的份,方麗群被學校老師一次又一次的叫去面談,他也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根本不在乎這些,那時候他隻覺得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
當然他從來沒有給過鐘展風好臉色,他讨厭這個人前裝得乖巧,人後卻一臉陰險的“弟弟”,他甚至在所有人面前讓鐘展風去死,當着所有人的面打掉了鐘展風的牙齒,為此他差點被鐘學禮打斷手,硬是罰他跪在門外三天三夜。
怪隻怪他當年太年輕了,不知道避其鋒芒,也不懂得人心叵測,更是沒有料到這個所謂的“弟弟”竟然有那樣的心計,于是心高氣傲的他理所當然的掉進了鐘展風為他設計好的陷阱。
這一摔,摔得他很慘、摔得他幾乎一蹶不振、也幾乎摔掉了母親的命根子,當時要不是方麗群想盡了各種辦法,才把事情壓了下去,甚至找了個背鍋的人出來頂,恐怕事情根本就沒辦法那麼容易解決。
之後方麗群為了怕他再出意外,于是将他送出了國,希望在外面的磨練能讓他有所長進,然而……他們還是太低估鐘展風的本事了……
他在英國呆了三年,三年獨自在外的生活,讓他嘗盡了人情冷暖,磨去了他一身的棱角,獨自生活的艱辛讓他很快成長,他開始懂得母親的身不由己,也漸漸能原諒父親對家庭的背叛。
就在他二十歲那年,父親帶着母親和鐘展風來英國陪他過生日,結果……
“那天淩晨的時候,等我們發現屋子起火已經來不及了,原本我也以為自己會葬身火海,幸好KEN及時發現了屋子裡有個地道,我們兩個這才逃過一劫,不過其他人就……”
方彥祖一雙黑眸中滿是濃濃的傷感,以及一抹深沉的恨意,那麼多條人命啊……他會要鐘展風一點點的還幹淨的。
聽了這話的鐘學禮和秦芷柔,似乎是感同身受一般,兩個人都一一臉的震驚和痛心,因此都沒有瞧見方彥祖眼中一閃而逝的恨。
“那個地道通得很遠,等我們爬出去的時候又累又餓,就倒在路邊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莫名其妙的在一艘聚集了雇傭兵的船上……”
方彥祖隻是輕描淡寫的将那日發生的事說了一下,他沒有告訴他們,當日在火場裡他有多絕望;他也沒有告訴他們,他的生命是用另一條生命換來的;他更沒有告訴他們,那一場火就是他們最親的人放的。
畢竟這些事根本就沒有證據,光憑他的一面之詞,誰又會相信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居然有那樣深的城府,能謀劃出一場如此精心又慎密的計劃,口說無憑,所以這個仇,這麼多條人命,他會親自讨回來的。
“别說這些不愉快的了,等明天鑒定報告出來,爸的心頭大石也就能落地了。
”秦芷柔眼見屋内的氣氛有些沉重,于是斂了斂神,故作輕快的緩和一下氣氛。
鐘學禮也從悲傷的氣氛中緩了過來,他笑着看了看秦芷柔,又轉眸看向方彥祖:“你放心,今後爸爸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
“爸,喝茶吧!
”方彥祖将茶幾上的茶杯遞給了鐘學禮,清冷的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旁的秦芷柔這一次卻眼尖的捕捉到了他眼底閃過的恨意。
秦芷柔心裡一震,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花,于是她擡手揉了揉眼睛,再想看仔細時,卻見對面的方彥祖垂下了臉瞧不清他的表情了。
瞧着方彥祖與鐘學禮兩人談笑風生,氣氛十分融洽,甚至連闊别那麼多年的疏離感都不曾有過,而且方彥祖之前還出手幫過她,一個那麼熱心的人一定不會是個壞人,因此她更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眼花了。
三個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許久,秦芷柔更是興緻高的親自煮了一頓午飯,鐘學禮是早就見識過秦芷柔的廚藝的,倒是第一次嘗到的方彥祖,露出了一臉的驚訝:“看不出來秦小姐還有這樣的手藝。
”
“哪裡,是你們不嫌棄。
”秦芷柔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三人在方彥祖的公寓裡,有吃有聊的,氣氛特别的融洽又輕松,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鑒定中心的負責人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們來過了吧?
”鐘展風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負責人握着電話的手微微顫着,他強自鎮定的說道:“風少,這事是院長親自叮囑下來的,我怕……”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鐘展風冰冷又不耐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怕什麼怕?
有事我給你兜着,你隻要照做就是了。
”
“可是……”盡管有了鐘展風的承諾,負責人還是有些不安,“若是上頭查起來……”
“你手腳幹淨利落一點,誰能查得到?
”鐘展風根本不給對方遲疑的機會,沉着聲音威脅道,“你也不想那段視頻曝光吧?
”
負責人握着電話的手一抖,一股寒意自腳底蔓延,橫豎都是死,至少幫風少把這事做了,風少總會念着點人情的,他咬了咬牙終于做出了決定:“風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很好。
”鐘展風也不給對方機會就徑自挂斷了電話,隻留負責人還握着電話在無人的安全通道裡發呆。
負責人顫着手從兜裡摸出了香煙,顫顫巍巍的點了火,随後又抖着唇用力吸了幾口,這才稍稍緩和了情緒,待整個人平靜下來,他才又吸了一口煙,跟着将煙頭扔在了地上,右腳用力的碾了幾下,這才推門朝化驗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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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鐘學禮和秦芷柔才意猶未盡的回到了别墅,秦芷柔十分周到的先将鐘學禮送回了房間,替他把一切都打理妥當了,這才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當她進了房間關上門後,剛擡手想要打開*房間的燈,突然窗邊的落地燈亮了起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在屋子裡響了起來。
“看樣子,今天你和爸兩人玩的很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