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昶把弄着那玉環,越弄臉色越難看。
這九個玉環環環相扣,看的眼花,更别提解開了,但若是不會,豈不是自己承認了自己愚蠢?
楊鸢洛則一直怔怔的看着那九玉環,眸中複雜思緒衆多。
一時,大殿裡安靜非常,隻有那玉環碰撞的聲音。
厘陌站在大殿中央,擡眸看向那上頭的墨天昶,似笑非笑:“難道皇上解不開麼?
”
墨天昶猛地放下玉環,嘴角微僵,忽的環顧四周,道:“在坐的都是朕的兒子大臣,這裡定會有人解開這玉環,朕是天子,這種小事還是他們來解吧。
”
遂命王盛把玉環端在木盤上,走了下去。
厘陌饒有興味的看着那些一臉好奇的大臣們,這九玉環可是能工巧匠制作而成,及其難解,他是不信會有人能解開這東西。
墨天昶滿懷信心,這坐着的可都是大臣們,朝廷的重臣,定會有人解開,然後看着大臣們一個個的面露為難愁苦,墨天昶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若誰能解開這九連環,朕将他的官職提升一階!
賞禦賜免死金牌一枚!
”
這可是極大的恩寵,衆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不少人也開始費勁了腦袋要解開這東西,然而時間緩緩流逝,衆大臣們沒有一個能解開的,直到王盛走到三皇子墨西決面前。
“三皇子,您試試?
”
厘陌将視線轉過來,妖孽的眉眼淡淡。
墨西決拿起九連環,擡眸掃了一眼厘陌:“這九連環做工精緻,是個好寶貝。
”
厘陌眯起眸子,緩緩道:“自然是好寶貝,否則怎會送給南儲皇帝呢。
”
那九連環在墨西決的手中把弄,玉環叮當相碰,半晌,墨西決放下九連環:“解不開。
”
楊鸢洛不禁望過去,壓下心底的驚訝,他怎會解不開?
當年在夜寒閣,墨西決曾經得過這樣的寶貝,雖難解,但研究了幾個時辰也終是完好無損的解開,此時怎的看了幾眼就說解不開?
墨天昶難掩失望,但也不知這該如何收場。
王盛将盤子端到四皇子和六皇子等人面前,幾人看了一眼就紛紛搖頭,他們有自知之明,這東西見都不曾過,怎會解開?
太子倒是想在父皇面前大顯身手,然而這九連環實在太難了,太子面色漲的通紅,也終于不甘心的說解不開。
終于,盤子到了墨祈煜面前。
三皇子怎麼說也是裝模作樣的拿着看了會兒,墨祈煜倒好,看也不看直接擺擺手,端的是幹淨利落:“本王不會!
”
王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難道這真的無人能解麼?
墨天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話是他說的,結果在場的沒有一個能解開,一時無言。
厘陌戲谑的看向墨天昶,“這九連環隻有聰明之人才能解開,在座無人能解,隻剩下皇上了,若是您也解不開……不過,您是南儲皇帝想必這對您也不過是個小遊戲。
王公公,把玉環遞給皇上吧,也好讓孤看看這南儲最聰明的人,是如何解開這玉環的。
”
王盛端着盤子一時感覺腳像千斤重了,這萬一皇上解不開,那豈不是丢了南儲的臉面?
正當王盛糾結着走向皇上那兒時,一個清脆平靜的聲音忽然響起:“皇上,不如讓妾身試試吧。
”
墨祈煜也是一愣,訝異的側頭看着面色平靜的楊鸢洛,對方轉身會以莞爾一笑,緩緩起身,對着墨天昶盈盈一拜。
墨天昶想了想,橫豎是不差這一個,遂點頭應允。
厘陌看這一出戲正看得興味盎然,如今視線轉向楊鸢洛:“湘王妃能解開?
”
“總要試試看才知道。
”
楊鸢洛拿起那九連環,專注擺弄着,看着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别,墨天昶一下失望,歎了口氣,
墨祈煜倒沒墨天昶那麼快失望,倒是靜靜的看着楊鸢洛的手,一向随意的神色此時倒是有些許的認真。
約莫過了半刻鐘,那九連環一環都沒有解下,衆人大失所望。
厘陌挑眉笑着,這湘王妃認真起來倒是并不木衲,可惜,還是解不開那東西,“湘王妃若是解不開便認輸吧,反正你是女子,你們的皇上又不會怪罪于你。
”
楊鸢洛視若無睹,繼續把弄這那玉環,右手指勾起一環套着另一環,幾乎是瞬間手指翻飛極快,而又瞬時停了下來,片刻後,擡眸笑道:“不知皇上方才所說的話,可還算數?
”
墨天昶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自然算數的,朕是天子怎會食言!
”
“湘王妃,玉環還沒解開,就想要賞賜了,是否過于自大?
”
楊鸢洛毫不客氣的回視過去,那眼裡的光彩和自信一時讓厘陌有些失神。
“殿下盡管看着便是。
”
話音落了,别人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而在楊鸢洛身側墨祈煜卻是神色一變,漆黑的眸子霎時瞪大,閃過一絲震驚。
叮當--
玉環一個接着一個解了開來,順着數列排在桌案上,散着瑩瑩的色澤。
大殿一時寂靜無聲。
厘陌也是愣住了沒反應過來,幾乎是楊鸢洛話落的瞬間就看到她解開了九連環。
墨天昶仔仔細細的看了那玉環,忽然大笑起來:“皇弟,你可娶了個好王妃啊!
如此聰明,如此美貌,堪稱我南儲第一才女!
”
楊鸢洛福了福身:“皇上謬贊,妾身如何當得起,隻是一時運氣而已。
”
運氣?
墨祈煜差點氣笑了,一圈下來所有大臣和皇子都沒解開,他們是沒有運氣,到楊鸢洛這裡運氣就出現了麼?
厘陌臉色難看,那九個玉環靜靜的躺在那桌子上。
“湘王妃,既然你解開了這東西,朕答應的自然要做到。
但你是女子,所以官職不能給你。
”墨天昶龍顔大悅:“就賜湘王妃免死金牌一塊吧!
”
衆人紛紛看向楊鸢洛,隻見她不驕不躁,盈盈下拜:“多謝皇上。
”
墨天昶很是高興,看向厘陌,笑道:“厘陌太子,方才你說你們西秦無人能解,然而我南儲解開這玉環的,卻是我皇弟的王妃,一介女子如此才德,厘陌太子,如何呀?
”
厘陌笑的意味深長,嘴角抽搐,這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眯着看了眼楊鸢洛,沉聲道:“既然如此,南儲解開了九連環,這寶貝便送于南儲了,來人,把這玉環收好呈給皇上!
”
一個太監走到楊鸢洛身邊,将玉環一一收進盒子裡。
楊鸢洛垂眸輕笑,直到那太監收好盒子,向着那皇帝走去。
墨祈煜端起茶杯,輕笑低語:“王妃當真一手好算計,不怕得罪西秦太子?
”
楊鸢洛擡手掩唇,很是溫婉的模樣:“我何時算計了?
都說了,不過是一是運氣才解開了那玉環而已!
”
“是麼。
”
楊鸢洛揚眉答道:“當然。
”
那九連環墨西決曾經解過,楊鸢洛那時還為了讨墨西決歡心,特地仔細研究一把,又得墨西決指點,自然知道如何解開。
而那厘陌送來的九連環和當年墨西決給楊鸢洛的九連環幾乎是一模一樣,前世的記憶忽然被牽扯出來,所以楊鸢洛“一不小心”用内力将那玉環做了點手腳。
隻是萬沒料到,這竟然會被墨祈煜發覺。
他會不會也太明察秋毫了一點兒?
……
楊鸢洛心裡思量着,而那邊的太監已經将那玉環送往了皇上那兒,不知怎的腳下忽然無力,竟猛然向前摔倒,手裡的盒子就這麼飛了出去。
事情發生太快,而又太遠,衆人隻能看着那盒子摔在地上,裡頭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墨天昶一愣,旋即大怒:“混賬!
”
小太監連忙起身,跪倒在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
楊鸢洛也是一驚,沒道理啊,她做的手腳,最快也得一個時辰之後,玉環才會忽然碎裂,但如今看着小太監摔倒,聽那聲音,估計是已然碎成一塊一塊的了。
下意識的,楊鸢洛側頭疑惑看着墨祈煜:“是你做的?
”
墨祈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鹹不淡的掃了一眼楊鸢洛:“本王才沒那閑心思。
”
那是誰?
楊鸢洛垂眼思忖。
墨祈煜則掃了一眼那不住求饒的小太監,桌子上有幾滴水漬,不動聲色的擡袖一抹便抹去了。
玉環果真碎了個徹底。
厘陌的臉色可比黑夜的天還要難看。
墨天昶對此倒是無所謂,反而大度的笑道:“雖說太子的随侍有些莽撞,但玉碎了便碎了吧,朕依舊會命人好好收着的,以示南儲對西秦的友好之意。
”
厘陌垂在袖子裡的手微微縮緊,“本宮會好好教訓那奴才的,南儲皇帝放心。
”
聲音森寒,估計那小太監是不得有命活了。
這一晚實在波瀾起伏,本以為墨天昶收了奴隸做才人已經是大事,但之後,楊鸢洛解開了衆多大臣皇子都解不開的九連環,被賞賜免死金牌,這可是曆代王妃中都沒有過的殊榮。
幾乎是一夜之間,楊鸢洛的名字比當初成為花朝會的魁首時,還要越發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