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休整過後,自然興緻高昂。
陪着楊鸢洛折騰了一中午的墨惜月卻有些無精打采,墨舒陽不禁取笑起自己這個小妹妹來。
墨惜月自然好不相讓。
一路上隻聽得到這兩個人叽叽喳喳你來我往地鬥嘴,頗為熱鬧,卻也吵得讓人頭疼。
厘陌一路上也對墨惜月時時獻殷勤,倒坐實了要來求娶惜月公主的傳言,可惜,墨惜月并沒有搭理他。
趁着衆人說說笑笑向青瓷湖走去的空當兒,墨西決不知不覺已經擠到了正低頭沉思的楊鸢洛身邊,輕言細語道:“皇叔今日怎麼沒有跟着一道前來?
”
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冰冷。
這股子冰冷并不像墨惜月那沁着寒涼的聲音一般讓人心裡十分舒坦,而是陰郁地想要人逃離。
楊鸢洛身子一緊,嘴角邊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一絲得體的笑容:“你皇叔今日有事,隻說是晚間會趕過來赴宴,這遊湖一事就暫且等日後再說。
”
墨西決向着楊鸢洛更近一步,絲毫沒有給楊鸢洛喘息的機會,緊接着就發問道:“皇叔向來是一個最喜歡玩樂的人了,況且皇叔往年盛夏最喜歡泛舟青瓷湖上,今日這樣的雅事,到底是什麼事情絆住了皇叔的腳?
”
楊鸢洛強壓下心底的厭惡感,不管是墨西決還是滄流殇,都有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而不管是誰,隻要阻礙了他的道路,都隻有一個下場。
好在不遠處的墨舒陽高聲笑着為楊鸢洛解了圍:“三哥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有這樣的樂子,皇叔還能夠不來?
八成是哪裡有更好的樂子讓皇叔給惦記上了!
橫豎皇叔晚上也要來,我們且等着就是了!
”
被當衆駁回了話,墨西決臉上的神色又陰郁了幾分,看向墨舒陽的眼神裡再次充滿了殺氣。
墨舒陽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小心翼翼地說道:“三哥,你生我氣了嗎?
”竟然還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
墨西決冷冷地說道:“你現在還小,不像皇叔那般有定力,不要跟皇叔學。
”語氣生冷,雖說看上去像是兄長教訓弟弟,卻沒有一般兄長的語重心長,好像隻不過是在敷衍一樣。
可就是這樣敷衍的話,也讓墨舒陽樂得合不攏嘴。
看來墨西決很在意墨祈煜的去向啊。
楊鸢洛眼珠子一轉,便笑道:“六皇子殿下說的是,王爺的确是為了逗一位佳人歡顔而留在府中了。
”
“哦?
是哪位佳人?
”
楊鸢洛往旁邊掃了一眼正忙着讨好墨惜月的厘陌,笑道:“還有誰?
不就是厘陌太子進獻給聖上的蘭才人嗎?
聽說那位蘭才人因為思念家鄉,而整日裡悶悶不樂。
皇上自然也為此發愁。
王爺便想着為皇上分憂,這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法子呢。
”
墨西決眯了眯眼,沒有再追問下去。
厘陌倒是頗有幾分尴尬之色:“紫蘭……蘭才人性子倔強,讓皇上費心了。
”
墨惜月一聽,頓時很是不滿,遠山眉都要直飛入了鬓:“性子再怎麼倔強,成為了我們南儲國的皇妃,便是我們南儲國的家事,好像不勞您這位西秦太子操心吧?
”說完就自顧自地跑到自己的親哥哥身邊,再也不肯搭理厘陌了。
反是墨子歸有些過意不去,陪着厘陌說了好些話。
因着法華寺便是倚着青瓷湖的地勢而建,所以這青瓷湖的碼頭離法華寺十分近,衆人說說笑笑,不過走了盞茶功夫,就到了青瓷湖碼頭。
太子墨陵城命人準備的皇家遊船已經停靠在岸邊。
衆人依次登上遊船,墨陵城擊掌三下,遊船便緩緩開動,向碧綠澄淨的青瓷湖湖心駛去。
這個季節泛舟湖上,賞荷觀蓮,飲酒品茗,實乃一大樂事。
就連一向咋咋呼呼的墨舒陽也難得的沒有與墨惜月鬥嘴,兩個人都依靠着欄杆,望着随着遊船的行使而被分開兩邊的荷花,默默無語。
楊鸢洛也倚在遊船的一邊,看着這些亭亭玉立的花朵,心中一片柔軟。
大概這就是歲月靜好吧。
夕陽一點一點地落下,繁星漸漸亮起,遊船上的燈也被點了起來,衆人依舊沉迷于這青瓷湖的美景中。
冷不丁地,隻聽岸上有人大喊:“本王來了!
”
楊鸢洛精神一振,馬上就直起了身子,朝着岸邊努力地眺望。
雖然在夜色中看不到人影,但是想到墨祈煜就在岸邊,楊鸢洛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就這樣慢慢安定下來。
也許是他的鬼主意比較多吧,楊鸢洛自嘲地想。
碼頭上還停靠着備用的小木船,有船家載着遲到的墨祈煜朝着遊船飛速駛來,不一會兒功夫,一身寶藍色常服的墨祈煜就站在了遊船上。
瞧他急出了一身汗的樣子,墨舒陽不禁打趣道:“還以為皇叔今日不來了呢,沒想到還是這樣心急。
難道皇叔還害怕我們幾個把皇嬸怎麼樣了不成?
”
墨祈煜打着哈哈,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楊鸢洛:“這樣的場合,我不來怎麼能行呢?
”
老實的墨傾城很好奇地發問:“皇叔不是為逗蘭才人一笑而想法子去了嗎?
這會子已經想出來了?
”
“啊?
!
”墨祈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誰說的?
”
墨傾城毫不客氣地指了指已經盡量縮小自己的身子以求不被人注意到的楊鸢洛:“皇嬸說的啊!
”
墨祈煜:“……”
“難道皇叔在忙的事情不是這件?
”墨西決也插了話湊熱鬧,卻沒有墨傾城和墨舒陽那樣調侃的語氣。
墨祈煜連忙擺手笑道:“我哪裡還有什麼别的事情要忙?
忙來忙去也無非就是這些事了。
至于蘭才人,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交給皇兄自己比較好。
”
輕輕巧巧地揭過這件事情,墨祈煜心底裡卻已經打定主意回到王府之後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臭丫頭了。
此時,遊船上已經擺上了晚宴。
食材便是下午船家們在湖中打撈的魚,味道非常之鮮美。
酒也是鄉下人家釀的女兒紅,味道甘冽純正,實乃好酒。
衆人也不分主次,因都是親戚好友,便也沒有避嫌,圍着一張大圓桌子團團而坐,把酒言歡,好不暢快。
就連滿腹心事的楊鸢洛也暫時放下了愁腸,跟着衆人喝了幾杯。
冷眼瞧去,滿席間,也就隻有墨西決的自制力十分強,并沒有放縱自己貪杯。
這樣的人,往往也是最可怕的。
酒至半酣,太子墨陵城已經開始感歎:“可惜沒有美女來助興啊。
”
有人提議,就有人附和。
厘陌馬上就笑起來:“太子殿下怎的不早說!
孤也正有此意!
”
墨陵城斜睨厘陌一眼,歎道:“可惜了,咱們隻在這裡幹說,卻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
厘陌好像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孤身邊倒是帶了一個女奴來,雖說沒有受過正統的規矩,但也好歹全是學過一些東西的。
如果太子殿下不嫌棄的話,不如就讓她過來表演一二,也算是為我們大夥兒助興吧!
”
衆人立刻拍手稱贊。
卻隻聽到墨惜月一個人嗤之以鼻:“隻會用這種美人計,沒得讓人厭煩!
”
厘陌頗為尴尬,隻好當做沒有聽到。
須臾間,那女奴白彩荷就去換了裝束,随着絲竹之聲緩緩踏上甲闆,在衆人中間翩翩起舞,手執碧玉壺,不時為衆人添着杯中酒。
這白彩荷身姿輕盈,水蛇腰盈盈不堪一握,赤足在甲闆上飛舞,加上飄逸的披帛,宛如飛天嫦娥。
曼妙的舞姿,讓人如癡如醉。
更妙的是白彩荷的那一瓣小巧的菱唇,微微張開,透着迷離與誘惑,讓人禁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衆人都已經沉醉在白彩荷的舞蹈中,簡直就像是看到一朵荷花在他們中間盛開綻放,加之白彩荷身上的奇妙香味,更是讓衆人如癡如醉。
太子墨陵城眼睛都要緊緊地黏在白彩荷身上,隻差沒有流出口水了。
楊鸢洛撇了撇嘴,看了看墨祈煜。
還好,墨祈煜眼中隻是欣賞之色,并無猥瑣之意。
而墨西決,竟好像已經對此種情景司空見慣了。
楊鸢洛輕抿一小口酒,将滿腹疑問都按了下去。
一曲舞畢,衆人皆拍手稱贊,就連一開始對此不屑一顧的墨惜月也真心稱贊女奴白彩荷。
滿堂喝彩聲中,唯有墨西決不緊不慢地歎道:“可惜了,這樣才貌出衆的美人,竟然出在西秦國,可歎我南儲國無人能及啊!
真是可惜。
”
墨陵城反駁道:“三弟不要自怨自艾,我南儲國的美人遍地都是,隻是今日不能夠讓厘陌兄得以相見而已。
”
衆人也都随聲附和。
誰知墨西決卻越發地贊起那白彩荷來:“咱們該謙虛的時候就要謙虛。
實話實說,我還真的從來沒有在咱們南儲國見識過這樣的美人呢。
最起碼,隻論舞藝,怕是無人能及這位白姑娘了。
”
其餘幾位皇子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你們啊,見識都太短淺了,難道就忘記了咱們中間的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