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陵城沒在府邸裡,楊霁月也沒特意去禀告他,告訴了自己院裡的丫鬟一聲,叫她等墨陵城回來的時候轉達,這便乘上馬車去丞相府了。
楊霁月大搖大擺的回到丞相府,恨不得想讓整個院裡的人都知道,就連楊巡和萬氏都出門到正廳接待了,偏偏楊鸢洛沒有出來。
楊霁月氣得心裡直咬牙,可又不敢說出來,隻能強顔歡笑的應付着每一個人的慰問。
她總不能說她回來就是為了氣楊鸢洛的吧?
心裡想想還差不多,要是說出來,别人還當她這個太子側妃有多小氣,她可萬萬不能自己讓自己掉價。
楊巡見着楊霁月回來的确很開心,吩咐讓下人今晚多加幾道菜,和楊鸢洛回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在楊巡眼中,楊鸢洛就算做得再好,也不過爾爾,她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親不起來,心中甚至是有些疏遠的,想着隻要楊鸢洛不給他丢臉,不給他惹麻煩,他就萬幸了。
可是楊霁月不一樣,從小到大,他就偏愛這個女兒,楊霁月可比其他的女兒會來事兒多了,人看着也聰明機靈,尤其會讨他喜歡。
楊霁月如今懷了太子的孩子,讓他這個父親也跟着驕傲起來了呢。
楊霁月同他們在正廳絮叨了一會兒,就借口稱累了,要去休息。
楊巡一聽,這便趕緊的吩咐丫鬟去伺候楊霁月休息,說是等吃飯的時候再去叫她。
楊霁月欣然答應,然後便離開正廳了。
楊仲庭一見楊霁月走了,他自己在這裡和楊巡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也有些尴尬,便道,“那父親,兒子也走了。
”
楊巡臉一闆,“你走什麼?
”
楊仲庭見楊巡對他沒有好态度,有些摸不着頭腦,頂嘴道,“我為什麼不能走了?
”
“你說,你出去的時候,是不是去太子府了?
”
楊霁月偏偏趕在楊鸢洛回來之後也來了丞相府,這事兒一看就有問題,楊巡一猜就和楊仲庭有關系。
楊仲庭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沒有絲毫掩飾的回答道,“對啊,我是去太子府了,可是那又怎麼了?
我妹妹在太子府呢,我去趟太子府看看她還有錯嗎?
”
“你都跟霁月說什麼了?
霁月怎麼突然回來了?
”
“月兒想回來就回來了呗!
這和我有關系嗎?
和我說了什麼有關系嗎?
怎麼什麼都要怪我啊!
再說,月兒回來你不是也挺高興的嗎?
”楊仲庭始終不明白楊巡氣的到底是什麼,總覺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你是不是和月兒說楊鸢洛的事情了?
你要是不說,月兒怎麼可能回來?
你知不知道月兒這一回來,府裡又會發生多少麻煩事情?
”
按理說,月兒現在懷有身孕,以她謹慎的性子,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丞相府的,萬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孩子出什麼問題,太子肯定會責怪她的。
可是能讓楊霁月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的回來,肯定是有其他理由的,這個理由絕對不會是單純的想家了。
楊巡也知道楊鸢洛和楊霁月的關系一直都水深火熱,這麼一看,楊霁月回來肯定是聽到楊鸢洛的事情了,她想的,估摸着就是氣氣楊鸢洛。
可是,這下子楊霁月是解氣了,萬一楊鸢洛沒有分寸或者懷恨在心對楊霁月做出什麼來呢?
若是傷害到了孩子,到時候太子殿下怨恨的可不隻是楊霁月沒有照顧好自己,更是得怪他這個父親沒有看管好自己的女兒啊!
麻煩的還是他!
“你剛才看見月兒不是挺高興的嗎?
怎麼現在又嫌棄她麻煩起來了!
”楊仲庭皺眉。
“你說的什麼蠢話?
我哪是嫌棄月兒麻煩,我是害怕……”說到一半,楊巡說不下去了,這事兒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跟楊仲庭解釋,他自己也理解不了,還算了吧,不說也罷。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後你多長長記性,可别再做這種蠢事了,竟會給我惹麻煩。
”
楊仲庭咬了咬牙,憤憤地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了。
晚膳時間,楊鸢洛終于出現在了餐桌之上,身旁坐着萬氏,母女二人親熱的交流着。
楊霁月卻姗姗來遲,一進門瞟到楊鸢洛在場,就大聲對楊巡道,“父親,真是失禮了,月兒剛回家晚膳就遲到,剛剛在馬車上颠簸着實在是太累了,您也知道,月兒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容易乏,父親就多多包涵女兒吧。
”
楊巡從始至終也沒有說過要責怪她,聽到她自己請罪,笑着點了點頭,“行了,不怪你,你快過來吃飯吧。
”
楊仲庭也欣喜的招呼她,“是啊,月兒,快坐過來,因為你回來,父親可是告訴廚房多給你做了好幾道菜呢!
”
楊霁月應聲走過去,坐到了楊仲庭的一側,對面剛好是楊鸢洛。
楊霁月拿起了筷子,掃了桌子上的菜幾眼,驚喜道,“哇,還真是豐盛呢,父親真是有心了,全都是月兒愛吃的菜。
”
楊巡笑了笑,沒有接話。
楊鸢洛卻仿佛對這個場景視而不見,自顧自的拿起筷子為萬氏夾菜。
楊霁月偷偷瞄了楊鸢洛一眼,見她不喜不怒,心中有些不服氣,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氣楊鸢洛的,怎麼偏偏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聰明如楊鸢洛,怎麼會不知道楊霁月的小心思?
楊霁月不就是想讓她覺得楊巡隻重視楊霁月回來,隻疼愛楊霁月,而沒有将她放在眼裡嘛!
可是同樣的,楊鸢洛也沒有将楊巡放在眼裡,更不在乎楊巡是怎麼看她的,所以楊霁月的一切伎倆于她而言,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一頓餐飯之後,楊霁月多次挑釁,楊鸢洛卻都視而不見,這讓楊霁月心中異常憤怒,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壓在肚子裡,等着以後全部一起算賬。
見楊鸢洛要走,楊霁月也坐不住了,等楊鸢洛前腳剛出門,她就和楊巡說要回屋休息去了,楊巡即便是知道楊霁月的心思,可是又不能阻攔,隻能任由她去了。
一路楊霁月就跟在楊鸢洛和萬氏後面,和身邊的小丫鬟閑聊幾句,其實身心一直都跟随者楊鸢洛,見她和萬氏說說笑笑,仿若沒有心事無憂無慮一般,心中異常嫉妒。
她的母親當初被人調查了個底朝天,還被官府抓去砍了頭,這和楊鸢洛還有墨祁煜脫不了幹系,可是現在楊鸢洛卻在自己面前和她的母親親親熱熱,這不就是故意氣她沒有娘呢嘛!
楊霁月心中委屈,卻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在氣楊鸢洛沒有父親的疼愛。
楊鸢洛時無心之舉,可楊霁月卻是真的故意的。
見楊鸢洛和萬氏在路口就要分道揚镳,楊霁月匆忙跟上楊鸢洛,本想尋找機會過去搭話,誰知道楊鸢洛卻在走了沒有幾步之後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笑容甜膩膩地道,“側妃跟着我做什麼?
我記得,側妃住的院子不在這邊吧?
”
楊霁月有些尴尬,總不能說她是特意跟過來的吧?
隻好借口道,“吃完飯之後散散步,怎麼?
這條路隻有王妃能走嗎?
可是我怎麼記得,這整個後院都是父親的,身為他的女兒,在院子裡走走還不行嗎?
”
楊鸢洛對她的回答不以為意,“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側妃走吧,我倒真沒有攔着你的意思,側妃随便走,我就不陪側妃了,先回去了。
”
說罷,楊鸢洛就要離開,楊霁月急了,楊鸢洛可不能走,楊鸢洛若是走了,她找誰炫耀去?
又氣誰去?
“等等!
”
楊鸢洛都已經邁開了步子,卻硬生生的收了回來,轉頭問道,“側妃是在說我嗎?
側妃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要是有事的話就盡快說吧,天色不早了,我可得回屋休息休息去。
”
楊霁月咬了咬牙,心中氣憤,卻還是勾着嘴角道,“我今天聽府裡的丫鬟說……王妃被王爺休了?
”
楊鸢洛嘴角高高翹起,抱着手臂,一副“早就知道你要說這事兒”的樣子,道,“側妃消息還真是和你的好父親一樣靈通呢,一個是我剛回府不久就聽說了,一個是自己剛回府不久就聽說了,還都是聽丫鬟說的。
不過……我就奇怪了,我自己怎麼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呢?
也沒有聽哪個丫鬟提起這件事情來,你們倒是告訴告訴我,到底是哪個丫鬟,這麼神通廣大,我去會會她去。
”
楊霁月一聽她這話,分明是在嘲諷自己,氣得直咬牙握拳,氣急敗壞道,“楊鸢洛,你就别裝了,事實如何現在整個丞相府裡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别再為自己掩飾了。
你若是真的被王爺休了的話,你就說出來,說不定父親還有解決的辦法,可千萬别藏着掖着的,到時候若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丢臉的可是你自己。
再說,丢臉也就算了,可别影響了我們整個楊家的聲譽。
”
楊鸢洛不疾不徐地道,“側妃你若是真不想影響這個楊家的聲譽,那麼你就和對你說這些話的丫鬟都守口如瓶,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
“你!
”楊鸢洛這話分明是在說她多管閑事又嘴碎,真是欺人太甚!
還真當她楊霁月那麼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