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寄緒近日來身子怎麼樣了?
”
楊鸢洛剛才提過雪影和寄緒二人一嘴之後就再沒有說過,雪影還以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沒想到楊鸢洛竟然又提起。
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問她,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現在還沒過門呢,楊鸢洛的問話卻搞得她們像老夫老妻了似的。
糾結了一會兒,雪影還是回答道,“上次九先生來的時候順便去看了寄緒,說恢複得不錯,但是還是得讓阿文過來仔細看看。
”
墨祁煜點頭,“那就好,可千萬别出什麼差錯,寄緒可是本王的得力助手,千萬别再耽擱下去了,六個月時間太長了。
”
雪影點頭,算是代寄緒應下了。
不過到時候寄緒能不能恢複好,不是她說了算,也不是寄緒說了算,隻能看他的身子争不争氣了。
楊鸢洛夾起剛剛雪影挑好刺的糖醋魚放進嘴裡品嘗,不經意間道,“今日墨陵城還向我打聽王爺的消息了呢,問我王爺最近在做什麼。
”
“那你如何回答?
”墨祁煜挑了挑眉毛,他知道這是墨陵城的試探,隻希望楊鸢洛不要讓墨陵城對他更加疑心才好。
“我自然是實話實說了。
”在楊鸢洛的眼裡,墨祁煜整天也确實是沒什麼事做,就算有時候将他自己關在書房裡,她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墨祁煜眼珠轉了轉,才道,“本王每天确實是閑的很。
”
楊鸢洛盯着他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猜測。
墨祁煜的表現這麼不自然,難道說……他真的是如同墨陵城所猜的那般,想和墨陵城作對,奪去皇位?
楊鸢洛自然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問墨祁煜每日在書房中都做什麼,那樣就顯得她太不信任他了。
可是若不問,楊鸢洛自己心裡也跟着猜測,浮想聯翩。
其實墨祁煜也不是害怕楊鸢洛知道什麼,而他也的确對那個皇位沒什麼興趣。
他隻不過是想自保罷了,每日在書房中也不過是在安排自己的手下打理自己的産業。
他有自己的暗衛,自己培訓的隊伍,還有忠于他的死士。
可是這些如果讓墨陵城等人知道了,肯定會大作文章,好好的在皇上面前打擊他一次。
于皇上而言,這就是不忠的表現,後果不堪設想。
“人總歸是需要自保的,不能将自己全部的實力都暴露出來,藏三漏七,這個道理愛妃是聰明人,不需要本王過多提點就懂得。
咱們湘王府本來就腹背受敵,如今朝堂動蕩,更是人人自危,還是明哲保身為好,别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墨祁煜就知道楊鸢洛會瞎想,所以這些話他是說給楊鸢洛聽的。
以前他也曾開玩笑般的和楊鸢洛說要奪得皇位,可是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退的越遠越好。
楊鸢洛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點頭,心中也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看來以後朝堂上的大小事情他們湘王府還是得比以前退得還遠,皇權之争不是說着玩兒的。
她曾經想奪得南儲國脈讓墨祁煜坐上皇位,到時候天下任她宰割,這條路想想也着實是太偏激了些。
不到萬不得已,南儲國脈不能動,再者說,墨祁煜也不想拿出盒子的鑰匙。
眼下,還是多安分一天是一天,而墨西決……她不如就趁現在動手,鏟除他的那些據點,削弱他的勢力。
楊鸢洛說做就做,晚飯過後在屋裡謀劃了一晚上,隻等明日一早安排下去。
她現在還真沒有什麼能夠幫她辦大事的心腹,小魚兒走了,白芷表面上是服侍她的,實際上确實墨祁煜的人。
唯有一個雪影是跟着她從丞相府到湘王府的、全心全意向着她的人。
可是雪影若是在小事上的确稱心稱意,若是辦大事卻差了些氣候。
她的膽識和行事都需要鞭策和鍛煉,雖然暫時還不能獨當一面,不過這之後楊鸢洛決定做事都帶着雪影,将她鍛煉出來,有一個心腹總比沒有的好。
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日,楊霁月起了個大早,把自己簡單打理好,就趕忙去找人熬好了補藥,估摸着楊曉棠快醒了,親自端到她屋子去。
“姐姐,快将這藥喝了,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楊霁月将要遞到楊曉棠嘴邊,明顯感到對方身子一僵。
怕她放了不幹淨的東西嗎?
她可沒那麼蠢。
楊霁月笑得燦爛,一臉無害。
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如此敏感的時期,她若是有心害楊曉棠,能否脫身不說,難免落了個照看不周的罪名。
她說照看楊曉棠,墨陵城才準許的,出不了任何差錯,搞不好她就會被繼續軟禁,回到那個破爛的地方。
楊曉棠僵住的身子慢慢柔和下來,嗯了一聲,張嘴喝藥。
“姐姐昨晚睡的可好?
”楊霁月微笑着關心道,似乎是想感染楊曉棠,想要讓她開心起來。
“本宮夢見了孩子。
”楊曉棠垂眸,淡淡道了句,“他說,娘親,抱我。
”
夢裡,粉嫩的娃娃臉孩童,努力朝着她揮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奈何她如何努力地迎合,兩個人都離得越來越遠。
這回輪到楊霁月一怔,楊曉棠這話好像是說給她聽,暗示她會有報應。
不過她轉瞬就恢複了正常,語氣有些悲傷,道,“姐姐……”
因為楊曉棠的一句話,楊霁月突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悲傷的氣氛。
“愛妃可是醒了?
”墨陵城的聲音響起,雖是說着親昵的稱呼,語氣裡面卻聽不出一丁點關心。
“參加太子殿下。
”楊霁月趕忙起身行了禮。
“免禮。
”墨陵城瞟了她一眼,見楊曉棠要掙紮着要起身,走上前去,道,“愛妃好生躺着就好。
”
“謝殿下。
”楊曉棠低了低頭,不敢去直視墨陵城,這麼久以來,墨陵城如何在這個孩子上花心思,她是知道的,如今,她隻有愧疚。
“身體可有不适?
”墨陵城随意問着,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愛意,隻有類似于例行公事一般的問候。
“謝太子殿下關心,妾身無事,隻是……”楊曉棠不自覺地咬咬唇,眼淚在眼睛裡面打轉,喉嚨好像被一股熱流堵住,今日他的溫柔,是不是和昨天楊鸢洛來過之後話裡話外的苛責有關呢?
想了想,楊曉棠還是說道,“對不起……妾身讓殿下失望了……”
墨陵城看她如此,我見猶憐的模樣,畢竟是自己的妻子,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隻是這心疼,卻遠遠不及失望的千分之一。
“無妨,哪有那麼順利的事情呢。
”墨陵城有些敷衍地安慰着,說出的話都沒有什麼說服力。
“殿下,”楊曉棠突然想起來什麼,目光有些急切,“小産的原因可是讓人查清了?
”
墨陵城這才想起來,此事還另有蹊跷,想來他氣憤了一個晚上,卻将這事擱置了一旁。
“來人,宣太醫。
”墨陵城對着幾個丫鬟說道,一來,能問問關于楊曉棠是怎樣動了胎氣的,二來,也讓他們再幫楊曉棠把把脈。
“姐姐小産,受了那麼大委屈,抓到兇手可一定要好好懲治一番啊,殿下。
”楊霁月在一旁恁恁地說道,表情十分氣憤。
墨陵城将目光投向她,不知怎麼了,唇角輕微的勾起極淡極淡的笑,雖然極淡,卻還是有的,“側妃的轉變還真是大。
”
楊霁月見達到目的,垂眸,臉頰有一層可愛的粉紅,“殿下……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
墨陵城嘴邊笑意加深了些,轉回頭看着楊曉棠的一臉委屈,突然站起了身。
“殿下,太醫來了。
”
幾個太醫走近,“參加太子殿下。
”
“吩咐你們的事情可是查清楚了?
”墨陵城問道。
“昨日晚上,老臣幾個去了太子妃小産的梅園,一進了梅園老臣幾個就感到不對了。
”太醫擡頭看了看墨陵城的臉色。
墨陵城一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梅花本來味道是不大的,而梅園裡面卻聞着有淡淡的麝香氣味……”太醫頓了頓,“麝香……聞的時間短了則動胎氣,時間若是久了,便會導緻流産。
”
墨陵城眸色一凜,在這太子府光明正大地陷害太子妃,膽子也是不小。
“此事事關重大,你等可是認準了?
”
“這麝香的氣味極為特殊,凡是接觸過醫的都能一聞便知,老臣行醫多年,絕不會錯。
”那太醫面上十分笃定。
“那就叫人下去查,看看那日在太子妃之前有誰去過梅園,再去各個院子裡面搜查,看是誰藏了麝香。
”墨陵城沉下了臉,有些震怒。
“太子殿下……有句話,老臣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太醫猶猶豫豫的,仔細斟酌着要不要說。
“你知道本宮最讨厭什麼。
”墨陵城有些不耐。
“昨日晚上在太子妃的院子門口,老臣經過何昭儀的時候,似乎聞見了相似的氣味。
”太醫說着,面上又有些不确定,“隻是昨日走的匆忙,老臣怕……怕是辨認錯了。
”
倚在榻上的楊曉棠一怔。
太醫說,這麝香的氣味極為特别。
她那日的确聞見一股奇異的香味,隻是當時在梅園,以為是梅花的香氣,所以沒放在心上。
這樣一來,那麝香,便是肯定何昭儀身上所帶的了。
墨陵城臉都要黑了,風雨欲來的模樣十分可怕,“找何昭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