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楊曉棠捂着小腹,表情萬分痛苦,手邊沒有能夠扶着的東西,她踉跄着走了幾步想要找棵梅樹支撐,卻不料,本鋪得有序平整的石子路,這時成了讓楊曉棠跌倒的兇器。
何昭儀猛然擡頭,被眼前的場景吓得不知所措,似乎是還沒從剛才楊曉棠的話中脫離出來,也可能是扯上這個孩子,何昭儀就本能地想逃避,覺得離得越遠自己越安全,所以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上前,就這樣呆呆地傻看着楊曉棠跌倒在地。
“太子妃!
太子妃?
”楊曉棠貼身的丫鬟趕到跟前,表情萬分驚恐,若是太子妃出了什麼差錯,她們這些侍候着的也逃不了責任,她沖着不遠處正跑過來的丫鬟們吼道,“你們跑快點,去通知太子殿下,還有快去找太醫!
”
“肚子……好痛……”楊曉棠坐在地下痛苦地呻吟,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看得人揪心不已。
“太子妃……”小丫鬟手足無措,看着楊曉棠漸漸染紅的長裙,着實是不敢亂動,隻能等着太子殿下趕來。
墨陵城是這個太子府的主人,出了事情,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他。
也可以說這小丫鬟沒有自己的主見,可是奴性使然,深入骨髓,毫無辦法。
何昭儀十分惶恐地看着發生的一切,剛才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腹痛起來了?
她可正反複向她表明自己的想法,楊曉棠是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不過片刻,墨陵城就與太醫一起趕來了,老遠地就大聲喝道,見梅園的石子路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楊曉棠蜷縮在了地上,旁邊的丫鬟和何昭儀都傻了一般的站在一旁,他更是加快了腳步,覺得情況似乎不妙。
“回太子殿下的話……”那小丫鬟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勉強鎮定下來,“太子妃與何昭儀在前面說話說的好好的,突然就疼起來,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墨陵城仿佛被烏雲籠罩着,看不清情緒,卻讓人覺得可怕,他陰沉着臉看了一旁愣着的何昭儀一眼,接着大步上前,也不顧及楊曉棠的一身皿,直接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這可是皇室的第一個孫兒,可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到時候估計父皇都會拿他問罪,怪他沒有照顧好這個孩子。
何昭儀都忘了要跟墨陵城行禮,卻知道墨陵城這一眼裡的含義,她膽顫心驚地看着墨陵城抱着楊曉棠離開的背影,着急的解釋道,“太子殿下,此事與妾身毫無半點關系!
”
前方傳來墨陵城隐忍的聲音,“現在該關心的,是太子妃腹中的胎兒!
”
墨陵城隻覺得頭痛欲裂,這種情況下,何昭儀不來安慰他也就罷了,倒首先将自己的責任推個一幹二淨。
何昭儀明白墨陵城情緒的異常與語氣中的怒氣,她一時不敢再多解釋,趕忙跟上墨陵城的腳步。
一路趕到楊曉棠院子裡,太子府已經大亂。
墨陵城将楊曉棠發在床榻上,隻掃了一眼楊曉棠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緊咬着嘴唇,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兒。
墨陵城一時心痛,對着前方跪了一地的太醫怒吼道,“若是保不住本殿下的孩子,本殿下拿你們是問!
”
一群太醫點頭哈腰,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膽戰心驚。
太醫們說是污穢之地,會傷了太子的身體,所以墨陵城并沒有進入屋裡,而是站在院子中,看着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忙裡忙外。
幾個太醫面面相觑,看太子妃那皿,已經染紅了整個裙子,這種情況,恐怕這個孩子是保不住了。
墨陵城緊蹙着眉,餘光瞟見了楊曉棠貼身的丫鬟,于是一腔怒火便撒在了她身上,“讓你們好生照看着太子妃,你,還有你們,你們都記到哪裡去了!
?
本殿下的孩子要是保不住,你們也别想活命!
通通都給孩子殉葬!
”
“太子殿下饒命啊!
”一院子的人“噗通”跪了下來,抖得如篩糠般。
接着就聽那個小丫鬟解釋道,“太子殿下,饒命啊……昨日何昭儀突然邀太子妃一同去梅園賞梅,太子殿下您也知道太子妃的性格,太子妃欣然答應了,今天也準時赴約。
”
“剛才何昭儀與太子妃在前面閑聊,奴婢們就隔了段距離跟着,可是哪知道,走了一會兒之後昭儀和太子妃似乎……”小丫鬟瞄了何昭儀一眼,繼續道,“似乎起了什麼争執,然後太子妃才突然疼了起來。
發現太子妃不對勁兒奴婢們就都趕過去了,還及時通知了太子殿下和太醫。
”
此時此刻,大家都想把自己的責任摘出去,所以有的沒的、憑空猜測的、添油加醋的,這一系列的罪責就都被推到了何昭儀身上。
墨陵城目光犀利地掃向何昭儀,想道,剛才何昭儀那樣急切地推卸責任……屬實可疑了些。
何昭儀雖沒有做虧心事,卻莫名不敢直視墨陵城,她趕忙低下了頭,“太子殿下,妾身并未與太子妃有什麼争執或沖突。
隻是太子妃提起太子殿下近幾日與妾身走的近,妾身惶恐,隻是向太子妃解釋了幾句。
妾身也不知道太子妃為何突然這樣……”
據墨陵城所知,楊曉棠和何昭儀并沒有多熟悉,不管怎麼說,何昭儀地位還是有些低了,二人也沒有什麼能夠見面的機會,更别談交集。
“何昭儀怎麼想起跟太子妃賞梅?
”墨陵城意外的鎮定下來,盯着何昭儀,企圖在她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回太子殿下,”何昭儀袖下的手輕微地顫抖,“妾身隻是想太子妃解解悶,做些妾身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幫太子殿下分憂,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
她自然不會傻到将自己和楊霁月有聯系的事情說出來,楊霁月可是棄妃,太子厭惡她還來不及呢。
此時若是提起了,說不定還會被太子認為是她和楊霁月勾結起來陷害太子妃呢!
畢竟太子妃私下裡是那種人……将太子殿下騙得團團轉。
墨陵城沒接話,陰着臉,目光轉向門口。
皿水一大盆一大盆的端出,丫鬟婆子都累的滿頭大汗,看起來,楊曉棠的狀況不容樂觀。
“若是孩子沒了,”墨陵城目光依舊鎖着那扇門,聲音沉怒,“本宮絕不會放過要加害她的人,謀害皇嗣,其罪當誅。
你們以為我放過你們了就沒事了嗎?
呵,皇上可是比本殿下還要重視呢!
”
墨陵城的這句話雖然是對滿院子的人說的,可是卻意有所指。
聽見這句話的何昭儀身子一顫,還想要再解釋,可是看到了墨陵城不耐煩的臉,隻能張了張嘴,把話又咽了回去。
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預感。
直到傍晚,情況還是沒有好轉,院子裡的人都滴水未進,也等的累了,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太子妃這孩子真沒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
終于,幾個太醫連滾帶爬地從裡面出來,喏喏道,“太子殿下…額…”
墨陵城看着他們幾個在自己不遠處跪成一排,心中已隐隐的有了結果。
“恕老臣無能,太子殿下……節哀……”
“滾!
給本宮滾!
”墨陵城驟然暴怒,狠狠地一甩袖子,大聲喝道,“滾出去!
皇宮裡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竟吃白飯的,除了幫那些居心叵測的妃子害人,你們還能做什麼?
連皇長孫都保不住,都給我去死!
”
楊曉棠懷孕已有四個來月,自從得知她有了身孕的那天開始,太子府上上下下幾乎都以她為主,吃喝拉撒都侍候的分外小心,什麼都小心翼翼的,什麼也沒虧待了她。
勞民傷财,可現在卻說沒就沒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顆美好的泡沫,他碰都不敢碰,卻在忽然之間自己破碎了,消失無蹤。
他的孩子,卻變成了一灘皿水。
墨陵城嘶吼發洩過後,隻覺得一種無力感席卷而來,疲憊歎息道,“都走,你們都走。
”
一院子的人聽了這句話好像得了特赦令,一溜煙地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有一小部分平日裡作為楊曉棠心腹的,此時進了屋繼續守着虛弱的太子妃。
“你們幾個,知不知道太子妃小産的原因?
”墨陵城卻突然叫住那幾個剛要走出門口的太醫,問道。
幾人面面相窺,都站住腳步。
一個太醫聲音有一絲沙啞,頭都不敢離了地面的答話,“回太子殿下,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小産與太子妃摔了一跤有很大關系。
”。
“那就給本宮查,給本宮查出來太子妃是為什麼突然腹痛,又是如何動了胎氣的!
”墨陵城最後交代了一句,向屋裡看了一眼,最終也沒有進去看楊曉棠一眼。
他不留情地轉身,接着拂袖離去。
衆人如釋重負,“恭送太子殿下。
”
何昭儀在說完這話的時候怔了怔,因為墨陵城在經過自己的時候重重的哼了一聲。
楊曉棠怎麼怎麼突然就腹痛起來?
之前還一直都好好的,雖然動了一次胎氣,可是經過調養已經完全好了,胎兒狀态也穩定。
晌午自己與她說話,接下來沒多久她突然就腹痛起來,還摔了一跤,想來那石子路也鋪得平整,怎麼突然摔倒了?
楊曉棠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