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就快看看去!
”
若是有痕迹,那麼就代表已經有人去過了,若是沒有痕迹,就是說楊鸢洛沒有發現她的計劃。
若是後一種還好,怕就怕楊鸢洛看過了,而且看清了她的計劃,那麼……如果她說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杜三娘在這邊焦躁的等着,春意很快就大汗淋漓的跑回來,手裡還拿着幾個香囊,屋子裡頓時一股香味和雄黃的味道摻雜。
“奴婢看上面的土已經被動過了,估摸着是有人去過了,怕王妃那邊明日再來興師問罪,就忙把這東西鼓搗了出來。
”
“你也是個聰明的。
”杜三娘擡了擡眼皮,“但是這玩意兒還是得找個地方處理了,味道也太大了些,難保沒有人懷疑。
”
春意提議道,“就埋在咱們屋前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土蓋着,也聞不到。
”
“好,你現在就去做,小心着點,連咱們院裡的丫頭都不能告訴。
”
“奴婢明白。
”春意了然的點頭,這種事情她以前跟着杜三娘沒少幹,隻是銷贓而已,她也算是做出些名堂來了。
杜三娘笑了笑,“你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也到了婚配的年紀,見你也是個好的,你若願意留下,就給咱們少爺做個妾,若是不願意,去外面給你尋個體面的管事人家,嫁個正妻。
”
春意又驚又喜,熬了這麼多年,她為的就是這一天,她怕三姨娘給自己尋了個不好的夫婿,就自個兒私自攢了些銀兩,到時候在夫家有銀子傍身,也好說話。
沒想到三姨娘竟然大發慈悲,願意将她許給少爺。
楊仲庭雖是庶子,可是卻是整個丞相府的唯一男丁,到時候就是繼承這偌大家業的人。
而且相府一門三妃,和皇家攀上了關系,丞相也是位高權重的,雖說她嫁給二少爺隻能做個妾,可是比那些尋常管事的生活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再者說,她在府中當差這麼些年,也算是有自己的勢力了,到時候,還怕受了委屈不成?
“多謝三姨娘賞光!
”春意跪下磕了一個頭。
杜三娘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卻不屑地嘲笑,她怎麼會将身份這麼卑微的丫鬟許給自己的兒子,雖說是做妾,可是一個丫鬟頂多是當個通房,做妾可是太高攀了。
這樣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奴婢可不少,不止春意一個,但是她見春意聰明,就賞了幾分體面,讓她幫自己做事,待大事了結,楊仲庭繼承了家業,那麼她就随随便便的尋個錯處将春意杖斃算了。
春意知道的事情太多,難免日後懈怠了,嘴快說出去。
杜三娘雖然心中這麼想,可是嘴上卻一語雙關地笑呵呵道,“不必多禮,你我日後還不是一家人?
”
這話說得春意面上一紅,心裡有些飄飄然,仿佛自己已經坐上了侍妾,錦衣華服,指揮着一種丫鬟。
見杜三娘正瞧着她,忙收了一收,“不敢不敢,奴婢這就下去做事了。
”
杜三娘懶洋洋的椅到了榻上,用同樣懶散的語氣,“去吧。
”
春意轉身之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來,那樣的日子,似乎是不遠了……
就剩下最後一日祈福,楊鸢洛早就自把做了準備,等楊曉棠前腳一走,後腳她就将杜三娘所做的事情,将證據一一列舉,鬧她個雞飛狗跳,雞犬不甯。
傍晚,所有人都直接從佛堂移步到大廳,杜三娘也一家開始緊張起來,有種莫名不詳的預感。
不知道今日楊曉棠走了之後,楊鸢洛又會作什麼幺蛾子?
太子殿下早早就派了馬車過來接,楊曉棠還沒吃完飯就有小厮過來禀報了,楊曉棠一聽,心中暗喜,看來太子殿下還是很在乎她的。
不過到底在乎的是腹中的孩子,還是她本身,楊曉棠不想多想。
宮中的女人都是母憑子貴,若是以後她生下男兒,還是個有孝心的,那麼便一生無憂了。
匆匆吃完了飯,楊曉棠的丫鬟都已經将包袱收拾完畢拿上馬車,就等太子妃用完膳。
這邊楊霁月看形式不對頭,她若是留下隻會惹得一身猩,不如這個時候她就置身事外,和楊曉棠一起回太子府,這丞相府再發生什麼事情,也就不會波及到她了。
楊霁月一臉讨好的笑容,忙巴結道,“姐姐,等等我,妹妹與你一同回去。
”
這一句話就惹得兩個人不滿。
杜三娘撇了這個女兒一眼,心中不禁暗罵,真是個沒出息的,臨陣脫逃,虧她還将她養這麼大,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想把自己摘出去!
楊曉棠也有些不情願,她和楊霁月素來關系就不好,而且一想到楊霁月的那些招數,她就渾身不舒服,連和她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同一個桌子吃飯,都會覺得危險在逼近,生怕她對自己,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不過,楊曉棠的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不着痕迹的推脫道,“等一會兒太子估計會另派馬車來的,妹妹與我一起擠這麼一個,實在是委屈了。
”
杜三娘心中冷笑了一聲,哼,讓她巴結,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最後還不是熱臉貼個冷屁股?
楊霁月像是沒聽出楊曉棠話裡的意思,忙道,“不委屈不委屈,妹妹和姐姐坐在一起正好也能說說話,姐姐等上一會兒,妹妹這就回屋去吩咐丫鬟收拾東西。
”
楊霁月拔腿就要走,楊鸢洛卻在此時開口,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妹妹留步,你是不是忘了點兒什麼啊?
”
楊霁月裝傻,“有嗎?
我怎麼不記得……”
楊鸢洛的目光驟然冷下來,嚴詞厲色,“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
“我……”楊霁月此時有點急了,楊鸢洛的眼神似乎是一把刀子,将她穿透,那股子王霸之氣讓她不由自主的恐懼,竭盡全力的想把自己摘出這一攤子爛事,連杜三娘在場也不避諱了,“我可沒害萬氏和雪影,不關我的事。
”
“哦……”楊鸢洛佯裝了然的點了點頭,眯眼看向杜三娘和楊仲庭,“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娘和雪影就是被他們所害的了?
”
杜三娘一臉怒容,她這個女兒不争氣也就算了,竟然還把責任推給她?
萬氏的權利被撤掉可是通過老爺,表面上看着光明正大,她背後耍的心機自然是不能說出來,此時楊霁月還用了“害”這個字,這不明擺着說萬氏是被陷害的嘛?
她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女兒?
想讓她們出去有面子,不必被人壓制,這才做出這種勾當,他們竟然還不領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霁月忙着擺手,“我隻是想說,萬氏和雪影的事和我也沒什麼關系,你再怎麼調查,也調查不到我身上!
”
杜三娘瞪了楊霁月一眼,對楊鸢洛說道,“你就算怎麼查,都是萬氏自己犯下的錯,這是舉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何必再垂死掙紮?
”
“說得不錯,杜氏,你也就不必再苦苦掙紮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此時插入。
衆人都齊齊回頭,杜三娘臉一白,一衆人都匆匆跪下,“參見三皇子。
”
墨西決英姿飒爽,一身窄袖绛紫錦袍,腰間别着一把劍,劍鞘上雕刻着繁複精緻的花紋,劍柄上還鑲嵌了一顆上好的紅寶石,這劍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他向前走了幾步,“參見皇嬸,見過太子妃。
”
楊巡很老套的與墨西決寒暄,“不知三皇子大駕,有失遠迎。
”
後者也沒有駁了他的面子,“丞相不必拘禮,我今日來是有公事要辦。
還望丞相行個方便。
”
衆人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一齊往他身後看去,十幾個人都是清一色的禦前侍衛服裝,楊巡暗道不妙,這難道是來捉拿自己的?
“不知道三皇子來這裡,到底意欲何為?
”
“皇上前幾日接到密報,其中羅列了杜氏一族大大小小十幾種罪名,從謀财害命到上行下賄,牽扯了朝中許多官員,現在都正在捉拿中。
”墨西決表情都未變動一下就将這些話說出。
杜三娘眼前一黑,就要暈倒。
墨西決身後那些侍衛眼神尖利得很,直接上去将她拿下。
楊巡也直冒冷汗,生怕連累自己,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個姨娘有這麼大的本事,這麼說,紮小人之事其中還不一定有多少門道呢,相比起來,還是出身書香門第的萬氏溫柔可人,心思純善。
楊巡立馬落井下石,一臉嚴肅悔恨,“老夫真是有眼無珠,竟然将這種女人擱在丞相府裡,做了這麼多惡毒之事竟然絲毫未被我發覺,前些日子還說是我當家主母紮小人,如今看來,她才是罪魁禍首。
”
楊仲庭急忙辯解道,“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娘啊?
娘她怎麼可能會紮你我的小人?
”
“孽障,哪有你多嘴的份兒?
你娘連勾結朝廷官員之事都做出來了,這種事又有何不可?
”
楊仲庭閉了嘴,片刻之後,看向杜三娘的眼神中也摻雜了其他的東西,他之前一味相信杜三娘的慈愛,可是如今看來,真的是他表面看上去的樣子嗎?
還是說,都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