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霁月這話的意思就是,再來找我,你就等着掉腦袋吧。
墨陵城的脾氣的确是有些許暴躁,這幾天在楊霁月面前有所收斂,可此事若是真的傳出去,墨陵城知道自己帶了綠帽子,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
何夏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可置信,沒想到楊霁月的心,真的這麼殘忍。
也許是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作祟,他們二人的事情也許久了,可楊霁月竟然絲毫都不猶豫就将他推出去。
這讓何夏心裡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她是以一個丫頭的身份和他相識的,可現在變成側妃,二人的确毫不相幹。
不是說對楊霁月放不下,隻是不甘心。
他覺得自己被無情抛棄,覺得自己男人的自尊被狠狠踐踏!
“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何夏擠出幾個字,凝視着楊霁月,眸子漸漸暗下去。
“自然當真。
”楊霁月毫不猶豫地接口,輕抿一口茶水,“以後不要來了。
”
“好。
”何夏拳頭緊緊握着,青筋暴起,應了聲,卻足足待了好一會兒,才帶着怒氣拂袖而去。
好一個嬌媚愛笑的丫鬟月季,好一個無情冷酷的太子側妃。
一直謹慎守在門口的玉煙見何夏帶着怒火沖了出來,十分摸不着頭腦,同時又暗暗心驚,剛才她離得近,恍惚間聽見側妃說了幾句什麼“你我毫不相幹”,“以後再也不見”之類的話,她緊緊扣着手心的肉,暗暗心驚。
天啊!
看來何公子絕非隻是來問何昭儀的物件那麼簡單。
聽何夏的進去屋裡之前的話,隻是問關于何昭儀的事,理應心平氣和,側妃表明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
可倘若真是這樣,怎麼可能說道再也不見上面?
玉煙看着何夏大步離開的背影,驚覺自己好像聽見了不該聽見的,她慌忙再次四下看看。
怪不得剛才側妃特意囑咐她守着這裡,她本以為隻是因為何夏是男子,側妃怕何夏進太子側妃的院子,讓人看見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可現在看來屬實是另有隐情。
玉煙不由得順着門往裡望了望,裡面楊霁月依舊燃着蠟燭,搖曳着的燭光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長,顯得有些詭怪。
她這才換了主子,主子又是個身上有着複雜感情糾葛的,太子殿下倘若知道了,主子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得幫着瞞住了,要不然她做奴才的也沒有好果子吃。
楊霁月這一晚就想打算着,如何請到個醫生,可又不驚動了墨陵城。
算算日子,她倒是好久沒有來月事了,加上最近的各種反應,貪吃嗜睡,懷孕這事是八九不離十,但是還是需要一個專業的大夫來确認一下,好讓她心裡有個打算。
可不能等瞞不住了再想辦法。
這個人肯定不能是太子府的太醫。
她雖然能夠給足夠的好處,卻不能夠保證他們日後不會在别人更優厚的待遇下将此事說出去。
還有幾個太醫是皇上賜給太子的,幾乎是從小就跟在身邊,跟着照顧太子,說不定到時候她剛剛賄賂了個太醫,轉頭人家就告訴了太子。
她正冥思苦想沒有頭緒的時候,倒是想起一人――胡大夫。
當初就是他幫着自己的母親杜三娘,給楊鸢洛看病,聽杜三娘的話,給楊鸢洛用毒,結果毒死她不成,卻将他自己送入了監牢的。
胡大夫是杜三娘的堂哥,名為胡漢中,是楊霁月的舅舅。
當初胡漢中幫着杜三娘害死楊鸢洛,怎麼也沒想到楊鸢洛會起死回生,還跑出去撞了來丞相府裡慰問的墨天昶和墨祁煜。
事情一下子就大發了。
他胡漢中因為亂用藥害了本來與皇室有婚約的楊鸢洛,被抓進了監牢。
想起自己這位舅舅,楊霁月終于露出了笑容。
當時胡漢中被抓進衙門,不過,雖然他算是謀害皇親國戚,卻沒有出人命,好在隻是虛驚一場。
楊霁月估摸着胡漢中應該隻是蹲幾年衙門罷了,明日她便親自去衙門将胡漢三救出來便是。
貪着黑,楊霁月迅速的起來收拾銀兩,她先前被關禁閉,手裡積攢了好久的銀票、碎銀都被沒收了,甚至于從娘家裡帶來的嫁妝也都被墨陵城充公了,直到這兩天,她再次奪得寵愛,手頭這才寬裕了些。
沒想到,此次去衙門又是一筆大開銷,幾乎讓她傾家蕩産了。
也好在有太子養着她,衣食住行不用愁,隻是上下打點的時候拮據些罷了。
興許過些日子太子賞下來些東西日子就能再寬裕點兒吧。
楊霁月再三思量,還是沒有去請示楊曉棠,低級嫔妃出府理應請示太子或太子妃,可墨陵城晚上去了皇宮裡,還念着她,派人給她帶了消息說今夜宿在皇宮,不會回來了,叫她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太子不在,而楊曉棠那邊……楊霁月又實在是不想看見她,現在她解除軟禁,也沒必要再假惺惺地去讨好楊曉棠了。
不去請示,雖然不合規矩,但是楊曉棠現在地位一落千丈,誰又管得了這麼多呢,且不說墨陵城不會怪罪,就算問起了,她也可以說得天花亂墜,為自己開脫。
楊霁月想好了一切對策,接着帶着玉煙出了太子府。
玉煙一臉糾結,心有戚戚然,側妃沒有去太子妃那,就兀自出了府,莫非是因為這幾天得寵,所以給太子妃個下馬威?
她默默地跟在楊霁月身後,還是沒忍住問道,“側妃……就這樣不告訴太子妃,私自出府,真的好麼?
”
“你要是惦念着你那主子你就回去,我可沒留你。
”楊霁月白了她一眼。
“不是……”玉煙急忙辯解,她隻是害怕太子和太子妃怪罪。
隻不過……太子如此寵愛側妃,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哎,這主子就是不知道奴婢們的苦,主子們是什麼都不怕日日享清福了,她們吃苦受累不說到時候主子犯了錯自己也會被牽連,搞不好就是殺頭的罪。
雖然擔憂,但玉煙還是乖巧的閉緊了嘴,亦步亦趨的跟在楊霁月身後。
楊霁月是很低調地出府的,她隻帶了這一個丫鬟。
去衙門用錢贖人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太明目張膽。
怕是給太子府丢了顔面,惹墨陵城不高興。
到了京城最大的衙門,楊霁月直接眼神示意玉煙,玉煙會意,直接将腰間的一個荷包解了下來,上前遞給看守的侍衛,脆聲道,“我家主子要見知縣。
”
那侍衛暗暗的掂了掂荷包,一怔,此人出手怎地闊綽?
他的目光越過玉煙,看了看她身後的楊霁月,見楊霁月雖未錦衣華服卻也穿着講究,看那發鬓的樣式,應是哪家的夫人吧?
侍衛轉身,道,“叫你家小姐跟我來吧。
”
楊霁月便挪步上前,跟着侍衛走向裡面。
這位李知縣長得十分圓潤,有着微微的啤酒肚,光看面相就能看出其大魚大肉的沒少吃。
“知縣,有位夫人要見您。
”侍衛倒是不貪圖太多,隻是将玉煙給的銀子一小部分收入袖中,剩下的就全都放在了李知縣的桌子上。
李知縣瞟了眼桌子,也是一挑眉,微胖的面頰配上這表情倒是又幾分滑稽,“請進來。
”
楊霁月便走進大堂的旁廳,動作不疾不徐,有條不紊。
夜深,公儀心圓匆匆趕往城外,在路過湘王府的時候稍作了停頓,眼中的光芒大盛,仿佛在說:我公儀心圓早晚都會回來!
墨傾城府裡的書房意外的還亮着燭光,搖搖曳曳,從窗外看去,墨傾城長身玉立,身姿影影綽綽。
他正把玩着一個小瓷瓶,那瓷瓶的形狀和花紋都與公儀心圓手中的那一個大同小異,隻不過這絕對不是公儀心圓的那一個,平日裡那母蟲她都當寶貝疙瘩似的,怎麼舍得随随便便的就交給别人。
不過……墨傾城手裡的這一隻蠱蟲,同樣是來源于公儀心圓。
猶記得那時候白采荷忤逆他,當時他大怒,直接将白采荷關了起來,等待時機不聲不響的解決掉。
可是這時候公儀心圓卻秘密進入他的府邸,摻和了這事兒一腳,為他出謀劃策,給了他兩隻蠱蟲,一隻放在他身邊,一隻又種在了白采荷的身子裡。
然後故意放白采荷出府,料定了她會去找湘王爺,而這隻蠱蟲不光是可以追蹤到白采荷的位置,還可以控制她的行為,隻不過因為這種蠱蟲并不是絕品,所以控制人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其實能追蹤到白采荷的位置就很好了。
白采荷是他的一顆很重要的棋子,并且,白采荷很怕他,隻要他威脅兩句,白采荷肯定會束手就擒。
這些就足夠幫他完成大業了!
但是,就算真的拿到了南儲國脈,他招兵買馬,收買朝廷官員的人心,坐上了皇位,但是能不能坐穩了還是兩說。
所以,他需要公儀心圓的幫助。
總歸公儀心圓是要嫁到南儲來的,與其嫁給其他根本就不相熟的皇子,他不就是個最好的選擇?
這麼多次以來,公儀心圓說話嬌縱無禮,他也都強忍了下來,為的就是讓公儀心圓最後能站在她這邊,幫他一把。
到時候如果有公儀心圓這種身懷絕技之人幫助,再加上其背後的整個北疆國做支撐,還怕拿不下這個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