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針可聞的寂靜,持續了長達半分鐘。
方鑄和司徒山河這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從呆滞的狀态當中暴跳起來。
身為兩大宗門的宗主,他二人都擁有着僅次于魏重的地位,可謂是身份顯赫,權柄極高。
但此時此刻,竟然被秦空的一聲怒吼直接震懾住。
這樣的事情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巨大的恥辱足可令他們顔面掃地,甚至于兩大宗門都要為之蒙羞
“小畜生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敢叫我們跪下,簡直是腦子有病”方鑄最是惱羞成怒,立刻破口大罵。
“方宗主何必與他廢話現在就将他碎屍萬段”司徒山河更是滿面羞憤,心中隻想立刻殺死秦空
兩人對視一眼,便邁步沖來。
然而,秦空絲毫不懼,隻是用手中黑劍拍了拍應龍宇的臉頰,聲音淡漠道:“要想活命,就讓他們給我跪下。
”
“啊”應龍宇稍稍一愣,頓時恍然大悟,扯着嗓子怒吼道:“你們兩個蠢材聽到沒有立刻給本少爺跪下否則本少爺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司徒山河與方鑄聞言,腳步再次一僵。
應龍宇在他們心中,本來就有着極重的分量。
雖然他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二世祖,但司徒山河與方鑄卻絕對不敢得罪
“應少爺稍安勿躁”方鑄喉結滾動了兩下,又将憤怒對準了秦空:“你這卑鄙無恥的小畜生用應少爺威脅我們算什麼本事真有膽量的話,就堂堂正正和我們較量啊”
“呵,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秦空滿眼憤怒,冷語铮铮道:“你們一邊趁人之危,聯手殺我,另一邊卻要教我堂堂正正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令我大開眼界了”
“你”方鑄聞言,臉色紅一陣綠一陣,羞憤無比。
司徒山河則是欲哭無淚,怎麼就遇上了方鑄這麼蠢的隊友
明明知道秦空牙尖嘴利,還要言語相激,這不是等于伸長了脖子,請秦空來打臉嗎
“小畜秦空,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司徒山河将怒火強壓下去,心平氣和地說道:“不如你先放了應少爺,我們也放了你。
這樣皆大歡喜,你應該滿意了吧”
司徒山河做出巨大讓步,方鑄雖然咬牙切齒,但也勉強默認了下來。
這樣的結果,的的确确是皆大歡喜。
遠處的衆人也以為事态将要以此為轉機,讓秦空得以保全性命。
魏雪芙等人紛紛露出喜色,就連魏重也長出了一口氣。
然而,秦空的選擇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呵。
”秦空隻是冷哼一聲,根本不搭理司徒山河。
随後,他緩緩将黑潮劍伸向應龍宇的脖頸,冷聲道:“你的話好像不太管用啊。
”
“别”應龍宇被吓得渾身哆嗦,立刻聲色俱厲地咆哮道:“我叫你們立刻跪下啊都不怕死是嗎你們若是再不跪下,本少爺必定調集吞天鐵騎,誅你們十族”
“秦空你别逼人太甚”司徒山河與方鑄同時大怒。
秦空依舊不理他們,手腕輕輕用力,陰冷的黑色劍鋒,瞬間割破了應龍宇的皮膚。
鮮皿滾落,應龍宇幾乎哭了出來:“兩個白癡要害死我嗎我草你們祖宗十八代立刻跪下啊”
司徒山河與方鑄面色鐵青,如果這裡沒有别人,他們恐怕絕對不介意連應龍宇一起斬殺。
隻可惜有魏重等人看着,應龍宇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回吞天城。
吞天鐵騎屠城滅門的惡名可謂衆所周知。
應龍宇說誅他們十族,絕不是刻意誇張就算是後面那句草他們祖宗十八代,搞不好也會兌現。
刨人祖墳,踐踏先人屍骨的事情,應龍宇也不是沒幹過。
一想到這裡,那兩個家夥都徹底沒了脾氣。
雙雙屈膝,朝秦空跪了下去。
“哈哈哈”秦空頓時仰面狂笑。
那笑聲無比狂傲無比放肆
什麼權貴什麼高手在他的眼中,全都隻是跳梁小醜而已
“實在是太霸道了”遠處,陸斌對秦空的崇拜已經提升到了頂點。
“還是那麼自傲”魏青沉聲唏噓,兇中亦是心潮澎湃。
公孫望月也沉聲感歎道:“這樣的人才,若是能招緻麾下,那該有多好”
莫滄北沒有出聲,額頭冷汗直冒,雙眼死死盯着秦空,竟忍不住流露出敬畏的表情。
魏重更是罕見無比地出現一抹自嘲的笑意:“連老夫都認為他剛才會選擇放人妥協現在看來,如果那樣做的話,他也就不是他了”
幾人當中,隻有魏雪芙面色凝重,擔憂無比:“可是這樣一來,他還有退路嗎”
此言一出,衆人同時愣住。
“咳咳”
片刻後,笑聲戛然而止,秦空猛地咳出大口已經化作烏黑的皿液。
秦空身上的玄力波動已經逐漸衰弱,沸皿戰神水的藥效似乎在減弱,但所帶來的傷害卻在進一步惡化。
但即便如此,應龍宇仍是不敢造次,低聲下氣地問道:“他們都已經跪下,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我說過的話從不食言”秦空收起黑潮劍,随即抽身急退,竟然直接縱身跳下了斷崖
“你們最好牢牢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因為我秦空還會回來的”
“不要啊”遠處魏雪芙驚聲尖叫,可她卻無能為力。
“我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讓他僥幸存活否則你我日後永無甯日”司徒山河與方鑄同時暴起。
秦空已經跳下山崖,可他們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如果秦空活下來,必将會給他們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
二人立刻召出飛禽,便準備沖下山崖。
面對此情此景,遠處衆人紛紛露出絕望的表情。
因為秦空無法飛行,恐怕還沒落到崖底,就會被飛禽抓住。
但就在此時,一道白影從遠處急沖而來。
并以奇快無比的速度,撲向正準備追擊秦空的二人
“是誰”方鑄神色一愣。
“管他是誰我們走”司徒山河當機立斷。
兩頭飛禽同時沖下山崖。
然而那道白影卻沒有絲毫留步的意思,也跟着直接跳了下去
“怎麼會”
衆人皆是一片茫然,唯有公孫望月臉上現出了一抹哀愁。
魏重察覺到他的變化,低聲問道:“公孫宗主認識那人好快的速度,連我都無法看清。
”
公孫望月連連搖頭。
魏重沒有追問,因為他已經猜到結果:“不愧是南部之地的第一天才蟄伏一年之久,她的光芒居然比從前更加驚豔。
”
山崖之外。
秦空正在持續下墜,可視線當中卻出現了兩頭龐大的飛禽,最關鍵是,飛禽背上分别站着司徒山河與方鑄。
“糟了”
他原本以為跳下山崖,便可利用黑夜叉蟲潮瞞天過海,逃出生天。
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如此謹慎。
此時秦空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再加上又置身于空中。
如果不放出黑夜叉蟲潮,兩頭飛禽立刻就會将他抓住。
但如果放出蟲潮抵擋,恐怕不出片刻,他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瞬息之間,秦空的内心展開天人交戰。
正當他騎虎難下無法抉擇的關頭,一道白影忽然飛掠而來。
隻見淡藍色的光芒閃耀,劇烈的冰屬性玄力,驟然綻放。
并以那白影為核心,迅速凝聚。
不過刹那之間,居然構築成了一柄長達十米的藍色巨劍光芒四溢,頓時将周圍的一切都印上了冰晶的顔色。
那巨劍以極快的速度直墜下來,劍鋒直指那兩頭飛禽
“好強的劍勢”方鑄大驚失色,座下飛禽更是拼命奔逃。
“不是玄罡,卻有靈玄之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司徒山河更是不敢遲疑,駕馭坐騎逃遁。
這一劍仿佛來自天外
無匹的威勢,竟然令靈玄境界的兩大宗主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南部之地哪來了這樣一尊強者
盡管拼命躲閃,兩頭飛禽還是被那強橫的劍氣卷去的大把的羽毛。
“怎麼會這樣追還是不追”方鑄頓在半空,不敢冒進。
“不知道那是何方神聖,我看還是算了吧”司徒山河搖了搖頭,也不敢冒險。
兩人面色都不好看,無奈之下,卻也隻能掉頭折返。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秦空又向下墜落了數百米
而與此同時,藍色巨劍已經沖到他的面前。
白影的真實身份也終于揭曉。
“小憶”
秦空驚呼出聲,臉上露出了震驚無比的表情。
這并不是因為公孫憶表現出了非凡的實力。
而是因為,在璀璨耀眼的藍色光芒之中,那柔美如花的人兒,滿頭青絲,盡成雪白
公孫憶的臉色極度憔悴,在看到秦空的瞬間,她那雙澄澈如清泉的眼眸忽然泛起渾濁。
眼皮一沉,就這麼陷入了昏迷。
方才一劍看似強勢無比,但出劍之後,公孫憶便再無回旋的餘地。
原來,那一劍,她不為殺敵,隻為與秦空共赴黃泉
“傻瓜”
秦空心中搐痛蔓延。
随後,他立刻放出黑夜叉蟲潮。
刹那之間,不計其數的黑蟲将他撐起,而他則将公孫憶抱入懷中。
翻滾的漆黑蟲潮,反襯着那一抹絕對無暇的潔白。
白衣如雪,白發亦如雪。
伊人不避生死,不問白發為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