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裡面,樓千珩才将她的手臂松開。
樓千雪心頭一動。
她對樓千珩的懷疑,應該快要證實了。
隻不過,她沒有打草驚蛇。
“多謝珩表兄。
”
樓千珩見她臉上明顯有了依賴,心底一喜,“你與我之間還客氣什麼!
還是那句話,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
我一直将羽兒視如己出,你應該知道的!
”
樓千雪沒說話。
看來,是他沒跑了。
樓千珩轉眸一看,藥堂裡的弟子都是資曆淺的,便毫無顧忌地道:“千雪,羽兒不能一直沒有父親,我很喜歡他,也願意做他的父親!
陪着他慢慢長大!
等我把羽兒找回來,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
語氣聽起來虔誠極了。
甚至,還帶着幾分乞求,以及深情。
隻不過,這話有點不合時宜。
堂裡的弟子們回味了一下,都覺得有些怪異:谷主幾乎派遣了全部人馬,找了兩日兩夜都沒頭緒,珩公子卻有了眉目。
而且聽這語氣,是有十成的把握了。
珩公子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能耐?
幾個弟子疑惑地交換眼神。
樓千雪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她睫毛閃了閃,豁出去似地道:“如果珩表兄真能把羽兒找回來,我……我會考慮的。
”
“真的嗎?
”
樓千珩激動得語調都變了。
早知道這麼簡單,他應該早些這麼幹的!
其實,若不是樓千雪撞見他從劉詞妍的院子裡出來,他不會铤而走險。
被撞見了之後,樓千珩就慌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舍棄一邊,反正劉詞妍現在也不給他好臉色了,他隻要抓緊千雪就好!
想了幾日,便有了這個妙計。
羽兒對千雪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過,等羽兒失而複得,樓千雪定然會萬般感激他!
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越想,樓千珩越是激動,快要抑制不住,他雙眸發亮,像個鎖住了獵物的狩獵者:“千雪你等着!
我一定盡快把羽兒找回來!
”
樓千雪将怒氣藏于眼底,正要說‘好’,恰此時,簾子被掀開,有人走了進來。
身子颀長又窈窕,眉目漂亮又柔和。
“這個就不勞樓公子費心了,羽兒又不是沒有爹,雖然他爹是忙了點,但還有我這個姑姑在。
”
樓千珩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瞪大了眼。
他認出了這個聲音!
驚慌之下,他失聲道:“是你!
”
這話一出,他就知道暴露了,可收回已經來不及。
想裝傻都沒了餘地!
“沒錯,是我。
”
蘇墨晚笑着,徐徐走近。
想起昨晚的交手,樓千珩心肝兒發顫,蘇墨晚是個厲害角色!
不行,他得想辦法!
樓千珩急得眼珠直轉,好在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伸手,指向蘇墨晚,激動道:“千雪!
就是她!
羽兒就是她弄走的!
我昨晚和她交過手!
她不肯把羽兒還給我!
”
蘇墨晚挑眉,睨着他。
樓千雪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這兩日兩夜,她的心一直吊着,倍受煎熬,直到此刻,見着蘇墨晚之後,終于能落地了。
怪不得蘇墨晚要着急見她,原來如此。
樓千雪沒有理會賊人先告狀的樓千珩,她目光急切地看向蘇墨晚:“羽兒在你那裡?
”
蘇墨晚點頭,溫聲道:“孩子已經沒事了,你别擔心。
”
樓千雪立即道:“我要見羽兒!
”
“跟我走就是。
”
蘇墨晚笑着,帥氣偏頭,示意她往外走。
樓千珩一看形勢不太對,立即伸手,拉住了樓千雪,慌忙之中,他終于又想到了另一套說辭。
“千雪!
一定是蘇墨白讓人把羽兒偷走的!
他隻想要孩子,沒想要你!
就算你見到羽兒那又如何?
蘇墨白他始終不會娶你!
”
樓千雪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樓千珩能第一時間承認,她對他那點改觀便還能保留,可他現下還在狡辯,她真的失望了。
正要将他的手甩開,三步之外的蘇墨晚卻拍了拍手。
“吟霜,讓封越把人帶進來!
”
這一聲,氣勢十足。
樓千珩瞬間失了言語,樓千雪趁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下一瞬,封越掀簾而入,他身後緊緊跟着幾個護衛,護衛中間押着兩個人。
雖然換過裝束了,但樓千雪認得。
她見過這兩人,是藥王谷的弟子。
“公子!
公子救命啊!
”
兩人鼻青臉腫,一看見樓千珩,便齊齊喊道。
人證擺在眼前。
樓千雪扭頭,聲音透着冷意:“珩表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
樓千珩心下一顫,六神無主。
“千雪!
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是蘇墨白他――”
“珩表兄不必多說。
”
樓千雪打斷他的話,将目光轉向兩個被五花大綁的藥王谷弟子,“你們兩個都想好了,若是不說實話,我便将你們交給谷主處置!
”
這話的意思很淺顯,如果說了實話,少谷主會法外開恩!
若是交給了谷主,他們的下場不敢想象!
可是,如果得罪了樓千珩……
恰此時,樓千珩急忙給兩人使眼色,暗含威脅。
兩人一陣打顫,急得一頭大汗:“少,少谷主,這……”
樓千雪冷了面容。
“來人,将他們兩個送回谷裡,請谷主審問!
”
兩人頓時吓得面色發白。
見堂裡的弟子齊齊上前,其中一人不再硬撐,招認道:“少谷主饒命!
少谷主饒命!
是……是公子讓我們将羽兒小公子偷出谷來的!
”
另一個補充道:“公子還說,等少谷主答應了婚事,再将羽兒小公子帶出來!
沒,沒想到,小公子昨晚被人搶走了!
”
“住口!
給我住口!
”
樓千珩氣急敗壞。
差點就要吐皿。
“千雪!
你聽我解釋!
”
樓千雪冷冷地道:“珩表兄不用解釋了。
”
“千雪你聽我說!
我沒有想害羽兒!
真的!
”樓千珩急急擋在樓千雪前面,阻住了她的去路,“我這兩日一直悉心照顧他,沒有半分虧待!
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千雪!
我隻是……我隻是太着急了!
”
邊上的蘇墨晚忽然發出一聲冷笑,叫人寒毛直豎。
“沒有虧待?
虧樓公子說得出口!
要不是我昨晚把羽兒救出來,你給他吃的那些藥,隻怕會要了孩子的命!
”
藥?
樓千雪心口揪做一團。
羽兒才剛剛好了,樓千珩居然……
她眸中染上了濃濃的失望,以及憤怒:“你給羽兒喂了什麼藥!
”
“不、不是我!
”
樓千珩指向兩個跪地的藥王谷弟子,“是他們兩個自作主張!
我沒有讓他們喂藥的!
”
兩個弟子神情驚惶,卻無從辯解。
的确是他們自作主張!
樓千雪臉色發寒。
“将他們兩個送回谷去,關進冰窖!
”
那冰窖不僅可以用來練功,也可以用來懲罰犯了錯的弟子。
“少谷主饒命啊!
饒命!
”
兩個弟子磕頭連連。
以他們的修為,隻怕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樓千雪不管兩人,她轉眸去看樓千珩,樓千珩被她眸中寒意吓得後退了半步。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他。
“千、千雪……”
“珩表兄,羽兒就是我的命,你比誰都清楚才是!
”樓千雪眼眶微微紅了,“多謝珩表兄從前的照顧,從今往後,不準再接近我和羽兒!
”
“千雪!
”
樓千珩心底大慌,急急喊道。
他看得出來,千雪對他失望透頂了,半點機會也不肯再給他!
樓千雪繞過他,朝蘇墨晚走去。
“千雪!
”
樓千雪再也不理會,隻和蘇墨晚道:“咱們走吧。
”
樓千珩正要跨步追,封越持劍的手一伸,将他攔住,隻得眼睜睜看着兩人走遠,緊緊攥起了拳。
兩人到了外面。
傾灑而下的暖陽有點刺目,樓千雪擦了擦眼。
上了馬車之後,蘇墨晚給她遞了帕子。
“幸好羽兒被你救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
樓千雪哽咽。
一想到羽兒被喂了藥,她心如刀絞。
兩日不見娘,羽兒定然很害怕,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虐打羽兒……
越想,樓千雪的眼淚更盛。
蘇墨晚安慰她。
“别這樣,我請了大夫看的,羽兒已經沒事了,而且乖得很,趁着他吃了東西,剛剛睡下,我就出來了。
”
知道兒子安全無虞,樓千雪終于漸漸止住了眼淚。
她想起前些時候收到的消息,便問:“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不是跟着去北疆了嗎?
”
“傾城不見了,我過來看個究竟。
”
蘇墨晚道。
樓千雪知道,兩人關系很要好,聽蘇墨晚這意思,她也不知道傾城在哪兒。
怕繼續說下去她會難過,樓千雪沒再說話。
馬車很快就到了别莊。
下車的時候,樓千雪先下的,她自己急得差點絆倒,卻又想起蘇墨晚懷了六個月身孕,趕緊轉身去扶她。
蘇墨晚動作利索道:“咱們快些進去。
”
三進院裡。
有好幾個侍衛守在屋外,樓千雪認識其中兩個,一個叫趙琦,一個叫流光。
他們和蘇墨晚打招呼,蘇墨晚親自推了門:“羽兒就在裡面。
”樓千雪幾乎是飛奔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