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一些，因為她主要目的是去映月宮刺激淑妃。

　　來坤元宮，隻是臨時起意而已。

　　但看在坤元宮宮女們的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她們都覺得德妃有些過分了。

　　德妃最近得寵，阖宮上下誰不知道？

　　今日竟然炫耀到皇後跟前來了。

　　宮女們都偷偷看德妃，忐忑又小心翼翼。

　　樓千雪其實也有點這樣認為。

　　但她無所謂。

　　她客客氣氣地讓德妃坐，又讓白芍先把羽兒帶出去玩。

　　盛裝之下，德妃的笑容看起來不如之前那麼幹淨明媚，好似連眉眼都媚了幾分。

　　這大概就是春風得意吧。

　　樓千雪雖然不介意，但還是覺得有點尴尬，寒暄也就免了。

　　她直接問：“德妃來找本宮，有什麼事？
”

　　德妃自然也察覺出來皇後對她的态度與從前不同了，她笑了笑。

　　“沒什麼大事，臣妾剛剛去看望了淑妃，見她不太好，便想着來和皇後分享分享。
”

　　這話很是直接。

　　倒是找回了幾分之前相處的感覺。

　　樓千雪微微一笑。

　　“這有什麼好分享的，她病得很嚴重？
太醫怎麼說？
”

　　德妃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擡眸笑着道：“原本也沒那麼糟，隻不過後來被臣妾氣暈了，臣妾出來的時候，太醫還未到，所以，臣妾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
”

　　氣暈了？

　　樓千雪有一瞬的詫異。

　　什麼大不了的事能把淑妃氣暈？

　　見德妃沒有細說的意思，她也就沒問。

　　“對了，太後的祭日就要到了，皇後有什麼準備不曾？
”

　　德妃看着她問。

　　樓千雪愣了愣。

　　德妃見她愣住，便解釋道：“臣妾說的太後，就是皇上的生母，也就是當年的姬皇後，皇上登基之後不久，就追封了姬皇後為‘懿德太後’。
”

　　樓千雪知道姬皇後這個奇女子。

　　她從舅舅口中就聽到過幾回，當然，還有别的途徑。

　　包括蘇墨白，也和她淺淺說過幾句。

　　姬皇後的祭日要到了嗎？

　　樓千雪不懂這些，隻能先記下，等會兒問問嬷嬷。

　　見德妃在等她回應，于是她搖頭，又問：“那你呢？
”

　　說起這個，德妃眉眼就亮了幾分。

　　她好像特别期待似的。

　　“臣妾準備去國寺進香，沐浴齋戒幾日。
”

　　還挺有心的，樓千雪心想。

　　德妃留意着樓千雪的臉色，覺得她心情不壞，就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湊近些道：“臣妾聽說淑妃昨日冒着大雨去禦書房見皇上了，整個人濕淋淋的，直接就暈在了禦書房外面。
”

　　這些樓千雪是不知道的。

　　她下意識皺眉。

　　“冒雨去禦書房？
她身邊的嬷嬷也不勸勸？
”

　　作為大夫，她覺得淑妃這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一點也不愛惜。

　　當然，淑妃應該是為了所謂的恩寵，也挺可悲的。

　　隻聽德妃笑道：“淑妃的性子皇後應該也有耳聞，下人哪裡勸得住，雖然這法子傷身體，但不得不說，這一步淑妃是走對了，皇上果然親自把她送回了宮。
”

　　樓千雪聽了，并沒有什麼感覺。

　　見她沒反應，德妃笑出了聲，道：“後來臣妾派人把皇上請走了，就是因為這個，淑妃氣極了，所以剛剛臣妾過去，才能把她氣暈。
”

　　樓千雪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了計較。

　　原來，昨晚蘇墨白是先送淑妃回去，又去了德妃的宮裡。

　　怪不得深夜了才過來她這邊。

　　樓千雪覺得，自己作為皇後，得有點表示才行，她讓紅藥送了上好的補品過去映月宮，反正她自己用不上。

　　德妃又坐了半刻鐘，便走了。

　　她走之後，樓千雪莫名冒出個念頭：德妃知道太後的祭日，定然是蘇墨白告訴她的。

　　姬皇後當年是在雲墨去世的，隻怕太皇上都不知道她祭日。

　　蘇墨白告訴了德妃，卻沒和她提半句，這是不需要她有所表示的意思？

　　這時候嬷嬷進來了。

　　樓千雪想了想，覺得還是問一問，免得有什麼做得不到位，讓人抓了把柄。

　　嬷嬷聽完，恭敬道：“娘娘不必做什麼，隻要在祭日那日，跟皇上一起去太廟裡祭拜就行。
”

　　太廟，也就是皇家祠堂。

　　曆朝曆代的帝後靈位都在裡面，将來太上皇去了，他的靈位會和姬太後的并排放在一起。

　　樓千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日，蘇墨白沒有過來用午飯，隻是，過午沒一會兒，那個劉侍衛又來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回說起來就順溜多了。

　　他簡明扼要道：“娘娘，皇上還未用膳，想要吃點心，請您一會兒送過去。
”

　　樓千雪點頭道好。

　　劉侍衛拱手，本想轉身就走，卻又突然加了一句：“娘娘，皇上不愛吃德妃做的，德妃帶去的點心每次都被賞給高公公了，皇上從來沒嘗過。
”

　　不得不說，樓千雪很意外。

　　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見劉侍衛還不走，她難得逗了他一下。

　　“你不是說皇上沒嘗過嗎？
都沒嘗過，怎麼知道他不愛吃？
”

　　劉侍衛沒想到皇後會來這麼一句，頓時語塞，他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反正皇上最近喜歡使小性子，您多擔待！
多包涵！
卑職還有事，先走了！
”

　　說完，就好像火燒屁股似的，劉侍衛一溜煙兒跑了。

　　邊上的紅藥忍俊不禁，笑着道：“這劉侍衛真有意思。
”

　　樓千雪起身，邊往外走邊道：“咱們去帶羽兒，這回換白芍去做。
”

　　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蘇墨白終于等來了點心。

　　還是紅藥去送的。

　　蘇墨白忍不住又問：“皇後呢？
”

　　紅藥想起劉侍衛那句‘皇上最近喜歡使小性子’，唇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她趕緊低眉，恭敬答道：“娘娘在哄太子殿下睡覺。
”

　　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

　　蘇墨白是真沒吃午飯，他拿了點心就嘗，結果，味道不錯，比上次的進步很大。

　　他眉頭動了動。

　　見紅藥正要告退出去，蘇墨白立即将人喊住了：“等等，這是……皇後做的？
”

　　紅藥老實道：“不是，這回是白芍做的。
”

　　難道是他昨晚沒去吃她做的飯菜，所以她不給他做點心了？

　　蘇墨白緩了緩，頂着淡淡的失望笑道：“原來如此，還是上次的好吃。
”

　　“是、是嗎？
”

　　蘇墨白沒有正面回答，雖然樓千雪沒來，但由紅藥轉達也一樣的。

　　于是他道：“朕喜歡上次的味道。
”

　　紅藥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臉上的表情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她突然覺得蘇公子還是挺有眼光的。

　　一高興，她就道：“皇上喜歡的話，那以後就都由奴婢來做好了，上次送來的就是奴婢做的！
”

　　“……是你做的？
”

　　蘇墨白心情複雜。
恰好一陣風吹進來，有點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