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就是這樣奇妙。
先前,德妃是真的受了傷,而且不輕,她吃了假死藥,詐死出宮。
出宮之後,她在這個小客棧裡落腳,養了大半個月。
今日陽光明媚,她和男人準備上路。
居然,就遇上了皇後。
若是早一刻出來,或者晚一刻出來,就沒了這場相遇。
再看看皇後身邊的男人,真不比蘇墨白差,難道,皇後真是要私奔?
竟連小太子都帶上了。
她松開了挽在男人小臂上的手,走上前去。
樓千雪喃喃開口:“德妃,你……”
“皇後别叫德妃了,我姓齊,單名一個筠字。
”
樓千雪立即改了稱呼,“齊姑娘,你……你沒事?
”
齊筠暗暗打量師承郢,笑着和樓千雪道:“我沒事,皇後你呢,這是要去哪兒?
”
‘皇後’這兩個字,讓樓千雪晃了一下神。
她輕聲道:“我……回家。
”
“回家?
”
齊筠眉目裡帶了疑惑。
樓千雪是雲墨的公主,所謂的回家,肯定是指回雲墨,問題是,皇後怎能無緣無故回雲墨?
皇後回國探親,要麼,有雲墨的人來接,要麼,得有琉夏的人相送,皇後怎麼自己就跑出宮來了?
而且,她邊上的男人是個什麼身份?
齊筠嗅到了不尋常。
漸漸的,她竟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唇角彎得格外明媚。
她正要說話,師承郢輕輕扶了樓千雪的胳膊,不容商量道:“她有重傷在身,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
這時候,齊筠才發現皇後的面色很不好,剛剛是她大意了,隻顧着看見熟人便高興。
師承郢朝着地上的小短腿道:“跟上。
”
說完,他帶着樓千雪就往裡走。
小家夥落在後面,呆了一下,然後邁開小短腿就追。
齊筠看着羽兒的小背影發笑,男人過來,她立即挽了他的手,揚眸問他:“什麼時候娶我?
”
男人眉目剛毅,五官硬朗。
他眸中滿是寵溺和疼惜。
“回去就成親。
”
齊筠眉眼一亮,然後又稍稍暗了些,“可惜我現在不是官家小姐了,沒有厚重的嫁妝給你。
”
男人認真道:“你就是最好的嫁妝。
”
齊筠紅了臉,“就會說好聽的……咱們再折回去一趟,我還有點話要和皇後說。
”
“好。
”
小客棧沒有上房,師承郢要了最貴的兩間,其中一間,是齊筠兩人剛剛退的,還未打掃。
師承郢一手抱着小短腿,一手扶着女兒,上樓進了房間之後,他倒了一杯水,拿出一粒藥丸。
“把這個吃了。
”
樓千雪乖乖照做。
羽兒仰着小腦袋,一雙黑眸子直溜溜看着,就差流口水了。
師承郢想起要給小家夥買吃的,正好齊筠進來,于是他抱着羽兒出了客房。
齊筠扶着人坐下,開口道:“皇後,你……”
樓千雪打斷道:“我姓樓。
”
“樓姑娘。
”
齊筠反應也快,迅速改口,“你和皇上鬧矛盾了?
”
“不算是矛盾。
”
樓千雪斟酌了措辭,又道:“是一直就有問題,我和他,不合适。
”
“不合适就散,挺好的。
”
齊筠說得豪氣又灑脫。
她還是樓千雪認識的那個德妃。
“你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那天晚上去了邀月宮,聽見安國公在你寝殿裡面大哭,顯然是……”
齊筠笑了笑:“我這招,叫死遁。
”
樓千雪不解:“為什麼要這樣?
”
“因為我爹。
”
說起這些,便是深深的無奈,齊筠哂笑:“我爹嫌他是江湖出身,在朝中幫不上我家的忙,又說他年紀大,總之,就是不同意,母親還以死相逼,非要我進宮。
”
大戶人家的婚姻,都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樓千雪有些同情她。
至于年紀,樓千雪覺得那男人不算老。
不過,有天山掌門的例子在前,她還是問了一句:“年紀大?
”
“三十而已,我覺得剛剛好。
”
齊筠臉上泛着柔光,滿是甜蜜。
樓千雪将話題拉回正軌:“所以,你一早就決定和蘇墨白合作了?
你每天都去禦書房,又往淑妃宮裡跑,是故意刺激她?
”
“沒錯。
”
齊筠笑着,又道:“不過,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皇上配合得也很好啊,與我形影不離不說,還天天留宿我那裡,而且,每到半夜就得偷偷摸摸挪地兒,天不亮又得挪回來,也挺不容易的。
”
“你滑胎的事……”
“當然也是假的,我和皇上就好比青菜和蘿蔔,一青一白,清白得很。
”
齊筠笑笑,繼續道:“我不是在給誰說好話,實話而已,而且,你覺得不合适,我支持你走人。
”
樓千雪沉默,好一會兒,她問:“那你以後不回國公府了?
”
“先做幾年死人吧。
”齊筠歎笑,“我爹現在都封王了,更看不上那誰了,回去也是自找沒趣。
”
話說到這裡,好像就差不多了。
齊筠起身,和她告辭。
樓千雪道:“你也保重。
”
“後會有期。
”
臨出門的時候,齊筠忽然又站住了,她回身道:“對了,我家那個是新晉的武林盟主,若需要幫忙,你别客氣。
”
剛剛那個手挎兩包袱的,是武林盟主?
樓千雪終于笑了:“好。
”
四周終于安靜下來。
樓千雪傷口疼,便沒有往床上躺,她那是貫穿傷,想要愈合,起碼得一個月。
呼吸都疼。
她按着傷處,想給自己倒杯水。
忽然間,有腳步聲蹭蹭上樓來,最後,停在了她客房外。
門被推開,吱呀一聲響。
樓千雪偏頭看去,手裡的杯子差點沒拿穩。
“墨晚,你怎麼來了?
!
”
她面色蒼白,行動遲緩間還帶了幾分僵硬,一看,就知道不好。
蘇墨晚腿長,幾步就邁進來,張嘴就數落她:“當初讓你跟我走你不聽,吃大苦頭了吧?
傷哪兒了?
”
樓千雪道:“傷了心。
”
蘇墨晚眨了一下眼,蹙眉,正經道:“嚴肅點,現在不是講笑話的時候!
”
“沒講笑話,就是這兒。
”
樓千雪指了指左邊心口,“被長鞭貫穿了,我以為會沒命的。
”
蘇墨晚驚奇歸驚奇,卻沒繼續說這個。
她扶着樓千雪坐下,然後大義凜然道:“我哥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了,你不要他,很明智!
”
廢人一個?
樓千雪怔了怔,心底莫名有點慌,蘇墨白依舊能牽動她的心緒。
雖然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但她希望他好好的。
“墨晚,你這話,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