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馬上就和樓千雪混熟了。

　　她遲遲不走。

　　紅藥過來，說是早膳已經備好了。

　　樓千雪本隻是客氣地留一句，誰知，德妃竟順着就答應了，真是一點都不見外。

　　剛剛擺好上桌，便有一個宮女急急忙忙進來，大聲道：“禀娘娘！
昭陽長公主來了！
”

　　長公主地位超凡，宮女們自然不會攔。

　　樓千雪卻愣了愣。

　　怪不得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原來是漏了蘇墨晚！

　　她在帝都沒見到蘇墨晚，過來的一路也沒見着她。

　　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樓千雪讓紅藥看着羽兒，迅速站起身，就要迎出去。

　　可惜，幾個腳步聲已經到了殿外，且聽着步子有些急。

　　樓千雪索性站住了。

　　下一瞬，殿門處就出現了蘇墨晚的身影，高挑筆直，英姿飒爽。

　　她竟穿了件紅白相間的胡服。

　　領子微微立着，讓她渾身透着種氣勢。

　　往好聽了說，叫帥氣，往不好聽了說，叫不好惹。

　　一般，隻有騎射或者練功的時候，才會穿成這樣。

　　她身後還帶了兩個婢女，是沁如和清荷，兩人在殿門外停住了。

　　“千雪！
”

　　一跨進來，蘇墨晚就看見了她，高興喊道。

　　她在打量她，樓千雪知道。

　　她隻能裝作沒察覺，微微笑道：“你怎麼來了？
”

　　蘇墨晚幾步就走了過來，又極快地瞥了飯桌那頭一眼。

　　大概是有德妃這個生人在，蘇墨晚壓低了聲音問她：“我哥呢？
”

　　樓千雪很自然地道：“去太醫院了，你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來？
秦王也來了？
兩個孩子呢？
用飯了沒有？
”

　　蘇墨晚笑了。

　　“一下子問這麼多，還是等會兒再說吧，你先去用飯，我一會兒再過來。
”

　　樓千雪下意識拉住她。

　　“你要去哪兒？
”

　　蘇墨晚又不着痕迹觀察她，笑道：“去找我哥，他好端端的去太醫院做什麼？
”

　　樓千雪挺不想提及，卻還是告知了她：“淑妃有孕了，他去傳太醫。
”

　　聞言，蘇墨晚眼裡浮現的不知是錯愕，還是别的什麼，她頓了頓，然後看着樓千雪，臉上的笑意似乎淺了些。

　　“那我更得第一時間去說聲恭喜了，你去吃飯，我一會兒來。
”

　　真是來如風，去也如風。

　　樓千雪隻得回到了飯桌邊，德妃和她熟了，也就不客氣，出聲問道：“這位就是昭陽長公主？
好俊俏的人兒。
”

　　樓千雪也笑。

　　“是啊，很招人喜歡的。
”

　　德妃給羽兒添了湯，又親手喂小家夥，“長公主現在回來，是要恭賀皇上和皇後的吧。
”

　　樓千雪默默喝了一口湯。

　　她和蘇墨白鬧成如今這樣，蘇墨晚是個聰明人，她不可能是來說恭喜的。

　　太醫院裡。

　　蘇墨白叫了兩個太醫，避開衆太醫叮囑了兩人幾句什麼。

　　兩個太醫聽完，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就要站不穩。

　　蘇墨白淡淡掃視兩人：“能做到麼？
”

　　兩個太醫戰戰兢兢。

　　最後，兩人齊齊咬牙應道：“微臣遵旨！
”

　　這麼一耽擱，蘇墨白帶着兩個太醫剛剛出了太醫院，走了沒幾步，就遠遠地看見幾個人影。

　　走在前面那個，不是墨晚是誰。

　　見妹妹身上穿着胡服，蘇墨白就以為她是一路從鳳城營地趕過來的。

　　先前雲墨和琉夏的确打了幾場，慕容景親自督戰，他知道墨晚那時候就跟着來了。

　　隻是，墨晚臉上的笑意有點怪。

　　“皇兄。
”

　　她笑着喊道。

　　蘇墨白聽着有點怪怪的，不過，在宮裡衆人面前，她這麼喊他，也是正常。

　　蘇墨白笑笑：“怎麼來了？
”

　　口氣裡滿是寵溺和親昵，他對她倒是從來如此。

　　蘇墨晚掃了兩個太醫一眼，笑道：“我有事找你。
”

　　蘇墨白當即就讓兩個太醫先過去。

　　然後，他側身，帶路道：“去宮裡說。
”

　　蘇墨晚跟上。

　　蘇墨白的乾明宮離太醫院不是很遠，沒多會兒就到了。

　　正殿裡宮女不算多，也就十來個。

　　蘇墨白坐下，示意她也坐。

　　“說吧。
”

　　蘇墨晚掃了掃殿裡的宮女們，“要不要先讓她們回避一下？
”

　　蘇墨白微微挑眉。

　　“你要說什麼大不了的？
”

　　蘇墨晚沒坐，居高臨下看他，直接道：“我要說千雪的事。
”

　　此話一出，氣氛一滞。

　　蘇墨白原本的輕松神色不見了。

　　“這有什麼好說的。
”

　　“當然有。
”

　　蘇墨晚心想，反正那些話說出來，丢臉的也不是自己，這些宮女在場也無妨。

　　“我剛剛聽說，淑妃懷了身孕？
”

　　蘇墨白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蘇墨晚心底憋了好久的氣，尤其是剛剛看見樓千雪之後，這火氣更盛。

　　“哥，你這樣對得起千雪嗎！
左擁右抱感覺很好吧？
這麼多妃子，你是不是都忙不過來了？
”

　　蘇墨晚氣極，說出來的話也就不會好聽。

　　蘇墨白知道，墨晚是來替樓千雪打抱不平的。

　　他不和她計較。

　　隻是，墨晚的目光，讓他有些不好受。

　　于是他道：“墨晚，一國之君不是那麼好做的，這是最簡單的法子。
”

　　姬家早就被滅門，他又是在雲墨長大，現在雖然登上了皇位，卻是毫無根基。

　　納妃，是鞏固皇權穩住朝堂，最簡單易行又最有效的法子。

　　當然，他本可以不這麼快納妃。

　　蘇墨晚氣笑了。

　　“是是是！
做皇帝不容易！
我沒說容易！
也沒說不讓你納妃！
你做你的皇帝納你的妃，這些我都沒意見！
你非把千雪扯進來做什麼？
你不知道她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嗎！
”

　　“你怎麼知道她不願意？
”

　　蘇墨白反駁。

　　樓千雪隻是在生氣罷了，并非不願意。

　　見他這樣執迷不悟，蘇墨晚想摔杯子，“哥！
是你逼她進宮的！
”

　　蘇墨白眼睫動了動，調開視線，他不敢看墨晚的眼睛，“她喜歡我，不然我也逼不了她。
”

　　“你！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
”

　　蘇墨晚也不顧這麼多宮女在場，脫口而出道：“你這樣做，和蘇明棠有什麼區别！
”

　　宮女們恨不得自己聾了。

　　長公主居然敢直呼太上皇的名諱……

　　“當然有，區别很大。
”

　　蘇墨白站起身來。

　　墨晚的說法讓他有點生氣了。
“母親不喜歡他，他那是強迫，千雪喜歡我，我這是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