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和楚輕鴻早到了一會兒,等了約摸兩刻鐘,蓮城才結束了今日的授藝。
玲珑開門見山,直接和她說了。
蓮城很意外。
看了楚輕鴻一眼,她問玲珑:“為何要這樣?
”
楚輕鴻就知道兩人說的話他不方便在場了,是以找了個借口溜達開。
玲珑道:“怎麼了,你不願意嗎?
”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能挂上姚丞相義女的頭銜,蓮城當然樂意的。
可,好端端的,為何要這樣?
有什麼必要?
蓮城想來想去都隻想到了一個可能:“這是襄王的意思?
”
玲珑懂得如何說才會收到更好的效果,于是道:“是謙書哥的安排,他說,這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
蓮城果然領會到了玲珑想要表達的意思。
姚謙書這是,在為她以後打算?
一想到他很可能不久于人世,蓮城心口悶悶的,很難過。
她直接問玲珑:“他得了重病,這事你知道嗎?
”
玲珑看她這樣挂懷,心下很不忍。
可是沒辦法,她現在還不能告訴她真相,隻能先瞞着。
“我知道,太醫診斷說是痨病,這種病很難醫,真不敢相信,謙書哥一直好好的,為何會得這樣的病……”
蓮城也這樣想過。
自己想是一回事,聽别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玲珑估計是無心之言,但蓮城聽到了心裡去,思緒忍不住就往一個方向跑――姚謙書先前無病無災,是和她鬧了這幾日才突然發病的。
他對孩子的重視她感受甚深,難道,是這件事,讓他受了極大的刺激?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如藤蔓般瘋長,蓮城心中瞬間就擠滿了愧疚。
不論對錯,他的病是因她而起。
心下有點慌,她迫切地想去見見他,“玲珑,我想過去看看他,你陪我一起。
”
她這樣不見外,玲珑很樂意。
馬車行到襄王府大門外。
恰好思君從裡頭出來,見了下車的幾人,臉色頓時不太好。
蓮城知道這是不願意看見她。
玲珑替她開口:“思君,我們來看謙書哥。
”
對着玲珑,姚思君的面色好了不少,但轉到蓮城這裡,又立馬陰下來。
她冷冷哼了一聲。
“現在才來,晚了。
”
晚了?
蓮城心頭一空,雙腿發軟。
“他……他怎樣了?
”
見她快要被吓哭的模樣,姚思君心裡好受了不少。
算她有點良心。
“我哥一大早就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以後想見他,你就隻能直接做夢了!
”
蓮城知曉會錯了意,忙把哀思收回。
看來,他不是說說而已,真的親自動身去尋訪名醫了。
隻是,他走之前,為何不與她告别?
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遺憾,蓮城心頭惴惴,真怕他這一去……
“要進來坐坐麼?
”
姚思君忽然出聲。
蓮城想,又不敢。
如今府裡沒了他,她進去能做什麼?
不過是觸景傷懷而已。
玲珑道:“不坐了,我答應了我娘要回家裡去吃飯,你要不要與我們一起?
”
姚思君倒是想跟着,但她約了謝顔玉,要去謝家,再者她這會兒不想看見蓮城那張苦瓜臉。
于是推辭道:“不了,我還有事。
”
蓮城魂不守舍,被玲珑帶到了丞相府。
她許久沒有見到姚夫人,仔細一算快三個月了。
“夫人,近來安好。
”
姚夫人笑道:“好得很,不過别叫夫人了,玲珑已經和你說了吧?
”
蓮城猶豫着,最終喊道:“義母。
”
姚夫人高興了。
“來來來,進門說話。
”說着,姚夫人又很自然地使喚女婿:“輕鴻,去把謙書也喊過來。
”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安靜。
察覺到此,姚夫人正要問怎麼回事,玲珑低聲解釋:“娘,謙書哥有點事出門去了,他這會兒不在家裡。
”
蓮城默不作聲,知道姚夫人還蒙在鼓勵,玲珑如此說,是不想讓姚夫人擔心姚謙書。
姚夫人随口埋怨:“有什麼事非得今日出門,算了不管他,好吃的沒他份就是了。
”
宴席一擺上,姚丞相從書房過來了。
收義女和收養女不一樣,不需要上家譜,但姚夫人建議冠上姚姓,要給蓮城改名。
蓮城神思恍惚,自然沒意見。
接下來,把義父義母喊一遍,她就算是姚家的人了。
席間,姚丞相問起楚輕鴻一些公事,關心女婿在官場如何。
沒說幾句,楚輕鴻就有點敷衍不上了。
玲珑笑看自己丈夫。
楚輕鴻有點心虛,還是如實道:“嶽父,我打算停職一年。
”
這話太突兀,姚丞相剛夾起來的花生米都吓掉了。
楚輕鴻忙解釋。
等他解釋完,姚丞相把桌上花生米撿起來,道:“也行,難得你有這份心,好在咱們家家底尚可,你不掙錢也沒事。
”
“……”
“……”
玲珑實在想笑,可蓮城在旁,她這會兒應該表現得憂心忡忡,隻能硬生生憋住了。
宴席吃完,姚夫人帶了兩個女兒去叙話。
她特意拉了蓮城的手腕,果然碰到了硬物。
蓮城突然明白過來,主動拉起袖口,“義母,你是想看這個嗎?
”
這是姚謙書昨日硬塞回她手上的。
姚夫人看見熟悉的玉镯,由衷歎道:“既然這東西在你手上,就好好珍惜吧,謙書的母親在天有靈,看着你們都成雙成對,也可以放心了。
”
蓮城眼眶發熱,控制不住情緒,眼淚瞬間掉了出來。
姚夫人吓了一跳。
“怎、怎麼了?
”
她趕緊看向玲珑,“娘沒說錯話吧?
這是怎麼了?
”
玲珑忙拉了蓮城:“娘,你歇着吧,我和蓮城去園子裡走走!
”
到了僻靜的花園,蓮城終于出聲。
“玲珑,姚謙書的病是我害的,若他真有不測,我有何面目做姚家的義女。
”
玲珑實在心疼。
可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别這樣想,感情的事你情我願,不管謙書哥如何,你都沒有錯,再者,治病容易,治心病難……”
玲珑頓了頓,違着良心忽悠:“等謙書哥回來,若你可以與他冰釋前嫌,應該能讓他多活些時日。
”
若真能讓他多活,這有何難。
可,他什麼時候才回來?
會不會等不到他回來,等不到和他冰釋前嫌?
蓮城想問玲珑有沒有辦法聯系他,轉念一想,姚謙書出門在外行蹤不定,沒有辦法的。
忽然,蓮城心口一跳。
她想起來了,姚謙書說過,他會給她寫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