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長歌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孟浪的時候，隻聽陸青瑤道：“傅公子，還有水嗎？
我渴了。
”

　　“……有！
”

　　傅長歌趕緊起身去找水。

　　等拿了水囊來，發現陸青瑤看他的目光比較溫柔，傅長歌又忍不住多想了。

　　他總覺得陸青瑤對他有好感。

　　但這種事兒，又不能直白地問人家姑娘，萬一不是他想的那樣，弄得兩人尴尬不說，要是把人吓跑，那就更糟了。

　　所以傅長歌隻得暫時忍住内心的騷動，往長遠圖謀。

　　此時乃初春，夜晚還有些涼，傅長歌問陸青瑤冷不冷，又說自己包袱裡帶了披風，還特意強調是新的，他沒穿過。

　　陸青瑤接受了他的好意。

　　傅長歌忙把披風翻了出來。

　　其實那披風傅長歌穿過，隻穿過一兩回，和新的沒區别。

　　他看陸青瑤靠着就閉上了眼，心底又是一陣觸動。

　　種種迹象表明，陸青瑤是很信任他的。

　　她允許他一路同行，今晚兩人又宿在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她對他半分防備也沒有，顯然是相信他的為人。

　　傅長歌激動了好一會兒，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很有希望。

　　激動歸激動，他沒有激進，規規矩矩守在一旁，沒敢有更深的進展企圖。

　　天光微亮的時候，火堆已經熄了，餘溫尚存。

　　傅長歌迷迷糊糊睡着，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立時做出了反應，迅速伸手一擒。

　　“傅公子，是我。
”

　　陸青瑤淡淡道。

　　傅長歌也徹底清醒了，他手裡還抓着人家的手腕，有點不想放開。

　　他讪讪一笑。

　　“原來已經天亮了。
”

　　陸青瑤道：“是的，該啟程了。
”

　　傅長歌這才放開人家的手。

　　他想來句‘冒犯了’，又覺得裝得太過刻意反而不好，索性什麼也沒說。

　　兩人開始趕路，到了正午路過一個小鎮，趁着吃午飯的時候，傅長歌問：“咱們會不會已經到了你妹妹前頭？
”

　　陸青桐就比他和陸青瑤早離開半天，他不覺得那位姑奶奶趕路有這麼快。

　　陸青瑤搖頭：“還沒有追上她，我能感覺得到。
”

　　‘感覺’這種神奇的東西，傅長歌不好去反駁。

　　就這樣又走了兩天，終于有了陸青桐的蹤迹：一家客棧老闆聽了陸青瑤的詢問，就說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昨晚在此投宿，今早剛離開。

　　此時朝陽已經升起，陸青桐走了約摸半個時辰。

　　傅長歌松了一口氣。

　　“陸姑娘，我去買幾個包子，你等等。
”

　　遠遠地，陸青瑤就看着在包子鋪前買東西的傅長歌。

　　她從前就知道這人，畢竟是帝都三纨绔之一，臭名遠播。

　　那時候，她對這樣的公子哥兒沒有好感，人家過的是尋花問柳紙醉金迷的生活，她沒想過要嫁給這樣‘髒’的人。

　　可是後來，聽聞傅長歌為了他妹妹殺了沐輕塵，這讓陸青瑤對此人有了新的看法。

　　她統共沒見過這人幾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在忘歸樓見過兩三次，前年的賞花節見過，再就是去年跟着父親押送糧草去北疆的時候。

　　她幾乎沒有和他說過話。

　　兩人之間有過的，隻是幾次眼神對視。

　　陸青瑤就是從他的眼神，确定傅長歌并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

　　他興許不是多好的人，但不壞，這是她确信的。

　　傅長歌這一趟跟出來，目的何在，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陸青瑤給他機會，但她也有顧慮。

　　所以此行，就當是一次嘗試了。

　　兩人在傍晚的時候追上了陸青桐。

　　怪不得先前那客棧老闆記得清楚有個一模一樣的姑娘投宿過，原來陸青桐身上的打扮，和陸青瑤此時一模一樣。

　　不愧是孿生姐妹。

　　傅長歌還沒開炮，陸青桐就先轟他了。

　　“你怎麼在這兒？
有多遠滾多遠！
”

　　說着，陸青桐把陸青瑤拽到了她這邊。

　　她早就知道傅長歌的心思。

　　傅長歌也不讓她。

　　“我怎麼在這兒你難道不清楚？
現在的姑娘家可不得了啊，為了個男人就離家出走，人家唐敏之又不喜歡你，你說你這圖的什麼？
熱臉去貼……”

　　陸青桐狠狠瞪他：“關你屁事！
”

　　傅長歌知道自己和這位姑奶奶八字不合，三句話都說不到一起去。

　　不過嘛，這都可以忍。

　　于是他換了一副笑臉。

　　“行行行，不關我事，陸小姐想怎樣就怎樣。
”

　　“那你還不走？
”

　　陸青桐看他很不順眼。

　　傅長歌心想，有這小姨妹在，他以後的路得多難走？

　　這會兒他就盼着人家最好和唐敏之成了，嫁得遠遠的，清淨！

　　陸青瑤出來說話了。

　　“青桐，傅公子也要去江南，與我們同路。
”

　　聞言，陸青桐滿臉詫異。

　　她詫異的不是同路，而是：“你說什麼？
你不是來攔我回家的？
”

　　陸青瑤道：“爹不放心，讓我陪你去。
”

　　陸青桐先是大喜，而後眼眶就紅了。

　　“爹真的讓我去？
”

　　傅長歌在旁嘲笑：“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陸小姐這還沒出嫁呢，就已經潑得半滴都不剩了。
”

　　“……有你什麼事兒！
”

　　陸青桐拉着胞姐，朝傅長歌惡聲惡氣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别再跟着我們！
”

　　陸青瑤道：“别任性，有傅公子跟着，我們會方便很多。
”

　　“哪裡方便了？
”

　　陸青桐很吃驚孿生姐姐居然替傅長歌說話。

　　她十分嫌棄：“青瑤，他可是個殺人犯，我可不敢和這種人同行。
”

　　傅長歌要跳腳了。

　　“殺人犯怎麼了？
連隻雞都不敢殺的書生，也就你稀罕了！
”

　　陸青桐不服氣：“你怎麼知道他不敢……”

　　她刹住了話。

　　陸青瑤知道妹妹的煩心事，她看了傅長歌一眼，勸道：“青桐，傅公子如今在兵部任職，是父親托他照顧我們的。
”

　　一搬出父親，陸青桐就沒聲了。

　　父親的縱容和嬌寵，讓她心生愧疚，是以她勉強同意了讓傅長歌跟着。

　　而傅長歌這廂，他心裡别提多美了。

　　明明是他主動說要護送，被陸尚書拒絕了，到了陸青瑤嘴裡，卻成了是陸尚書托他來的，這說明什麼？

　　說明陸青瑤是向着他的。

　　傅長歌暗暗哼起了小調兒，得意壞了。

　　到了晚上投宿的時候，傅長歌和掌櫃說要兩間客房。

　　陸青桐會錯了意，瞪他：“你又打什麼歪主意？
”

　　她看傅長歌不順眼，稍微一點動靜就草木皆兵。

　　傅長歌嗆她：“不是兩間難道隻要一間嗎？
原來你這麼龌龊。
”

　　“……”

　　陸青桐被怼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