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弟子已經撤回來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由于距離太遠,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先撤回來的人裡,便有顔師兄那一撥。
當然,樓千珩也回來了。
他自知躲不過。
藥王的怒氣讓弟子們戰戰兢兢,大殿前站了六七十個弟子,卻鴉雀無聲。
站在最首的顔師兄正被藥王問話。
“珩兒是昨晚就與你們分開的?
”
縮在邊上的樓千珩瑟瑟發抖,以眼前求顔師兄,盼着他能幫他遮掩一二。
若是放在平時,犯點小錯,顔師兄是會幫他遮掩求情的。
但這回不一樣。
顔師兄如實道:“昨晚子時不到,珩公子便收到了消息,說師父您要公子即刻回谷。
”
藥王冷聲道:“傳消息的是誰?
”
顔師兄看向依舊被五花大綁的兩個弟子,指着右邊那個道:“回師父,是他。
”
那弟子遇上藥王目光,渾身一顫,頓時磕頭道:“谷主息怒!
是珩公子要弟子這麼幹的!
就連将小公子偷出谷,也是珩公子事先安排好的!
”
樓千珩本來就怕,聽了這話,頓時腿軟。
藥王一看兒子那模樣,失望至極,又痛心疾首。
沒想到,兒子不成器也就算了,還給他弄出這麼大的丢人事兒來!
子不教,父之過。
這要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藥王重重吸了一口氣,盯着兒子道:“你可還有話說?
”當着這麼多弟子的面,樓千珩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他急切道:“爹!
我沒想害羽兒!
你知道的,我膽子就這麼大,不敢做傷天害理的事!
這回……這回是我糊塗了!
再也不會有下次!
爹你消消火,原諒
我這一回吧!
”
藥王閉了閉眼,沉痛道:“以往是我對你要求太低,太過放縱,才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麼好開頭。
樓千珩吓得渾身發顫,搶道:“爹!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去向千雪認錯行不行?
我一定能求得她的原諒的!
”
樓千雪并沒有在這裡,她帶着羽兒回了院子。
藥王克制不住怒火,喝道:“你還有臉說這話!
不知悔改!
”
“我知道錯了啊爹!
”
樓千珩深知他爹的脾氣麼,這回的動靜鬧得這樣大,滿谷皆知,為了面子,他爹定然不會輕饒他的,不死也得脫層皮!
偏偏唯一能幫他說話的千雪不在這!
樓千珩要急死了。
“爹,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在外面已經和千雪陪過罪了!
”
“不準再提千雪!
”
藥王又氣又恨。
恨兒子沒出息,又氣兒子沒擔當。
這這麼多人面前,就不能拿出點七尺男兒該有的骨氣出來?
!
真是将他的老臉都丢盡了!
藥王放眼,在場弟子紛紛低垂頭顱,那兩個被綁着的鼻青臉腫的弟子也不敢再出聲。
待将目光收回,藥王沉聲宣布道:“若真的知錯,便在冰窖裡好好反省,錦書,你親自将他們押進去,六個時辰之後再放出來。
”
六個時辰?
!
不說樓千珩,那兩個弟子已經吓得暈厥過去,身下一灘水迹。
樓千珩面色慘白,抖着牙關道:“爹、爹……你真想要我的命嗎?
”
由于太過害怕,他眼眶一紅,眼淚刷刷直下。
藥王将視線轉開。
這是他兒子,他當然心疼,隻是,不來一回狠的,他不會長記性。
“若是你抗不過去,便隻能去陪你娘。
”
在場弟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谷主居然連親兒子的命都不顧了,以後當真不能越雷池一步,萬事不能出格半分了……
顔師兄是知道待冰窖什麼滋味的。
他進去,頂多隻能待半個時辰,樓千珩的内力修為還不如他,隻怕撐不了多久……
這個懲罰,是不是重了些?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師父……”
“不必替他求情!
”
藥王沉聲制止愛徒,擡手道:“押走!
”
“爹!
”
樓千珩大哭,眼淚鼻涕齊下。
弟子不敢不從命,上前去扭押他,他一把将弟子甩開,大聲控訴道:“爹!
你對我這麼狠心!
對得起我娘嗎!
好!
等我去見了娘,我會告訴她!
你勾搭了百花門的老妖婆,就将娘全忘了!
”
由于情緒太激動,他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待氣順,又喊一句:“你還想和那老妖婆再叙孽緣!
還要給人家養女兒!
可惜人家瞧不上你!
”
這話一出,在場弟子又倒吸一口涼氣,珩公子還真是不怕死啊……
藥王緊咬着牙,手指握得咔嚓作響。
顔師兄一看不妙,趕緊催促道:“還不将公子帶走!
”
說着,親自上前,抓了樓千珩一邊胳膊,将人扭送走了。
兩個昏迷的也被拖了跟上。
樓千珩的罵聲漸漸遠了。
場面寂靜,落針可聞。
藥王閉了閉眼,道:“都散了吧,這兩日就不必上大殿來了,都好好休整。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藥王剛剛走出幾步,就看見一人影立在不遠處。
走近了,藥王道:“叫你看笑話了。
”
那人一身灰白袍,滿頭銀發,看面容,應當是六十七的年紀了。
身姿卻是挺拔如松,精神隽爍。
老者笑了笑,“動這麼大的氣,難怪你老得快。
”
藥王無奈一笑。
他隻有四十多,卻已鶴發,若按年紀來算,其實是老者的小輩。
若按能耐和成就,倒是可以和老者稱兄弟了。
兩人往院子裡走。
老者道:“你不是說要老夫來看蠱?
病人呢?
”
“别急,我已經讓人去請了,說來也巧,那孩子正好在附近。
”
羽兒醒了一次,用了些清粥,又被哄着睡着了。
顔師兄來的時候,樓千雪正要換衣服,她急忙将脫到一半的外衫穿回去。
“少谷主!
”
見他容色焦急,樓千雪立即問道:“怎麼了顔師兄?
”
顔師兄立即将事情說了。
樓千雪驚道:“六個時辰?
!
”
别說樓千珩了,就是樓千雪,待上六個時辰,幾乎能丢一條命!
她從震驚中回神,“我知道了顔師兄,這就去見舅舅!
”匆匆到了舅舅的院子,屋外的弟子低聲行禮,樓千雪正要踏進去,隻聽得裡面有人道:“這不同于一般的離魂蠱,隻怕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