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謙書整個人像着了火一樣。
他不能打女人,就隻能以這種方式來宣洩自己的憤怒。
而身下的人大概是心虛,半點不吭聲,連質問他一句都不敢,隻默默承受着。
姚謙書更氣了。
那大夫的話來來回回在他耳朵裡回想,他把所有的事從頭捋過,竟完全對得上,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釋!
因和蓮城有了不愉快,他和思君回門那日,晚上就留宿在了将軍府,翌日過午回王府來,發現蓮城出了府。
丫鬟說,她是去了丞相府找玲珑,丫鬟還說她病了,昨晚吐了一晚上。
等蓮城回來他過去看她,她臉色不好,說是來了月事。
後來她開始喝那種茶。
等月事過去,他覺得兩人的關系有所緩解了,她卻不願意讓他碰她。
一直到了元宵節後,他帶她去城外山莊泡溫泉讨她歡心,她才勉強讓他碰了。
這一件件一樁樁,此刻回想起來,就像是拿刀子在戳他的心!
姚謙書氣極了。
蓮城不出聲,他加重力道,終于聽見她有了點反應。
她的呼吸聲,似乎帶了啜泣。
姚謙書頓了頓,一手按在她腰腹上,咬牙惡狠狠道:“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坦白都背着我幹了些什麼!
”
蓮城的枕頭早就濕了。
這樣的姚謙書她沒見過,此刻她半點也不懷疑,他會親手掐死她。
毫無疑問他已經全部知道了,她無暇去思考他是如何知道的,她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憑什麼。
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她的做法,有什麼錯嗎?
他的盛怒隻是站在了他自己的角度,他未曾站在她的位置,所以他不會明白。
“你說話!
”
姚謙書帶着怒氣低吼。
蓮城渾身顫了顫,她并不太害怕,她隻是傷心,這段時日的溫柔,難道隻是假象?
他此刻這樣對她,還是把她看作了低賤的妾,與從前無二。
她不該為這樣的男人流淚。
蓮城咬緊了唇,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她不說話,姚謙書心裡窩的火就沒處去,他也不想聽她辯解了,将人往下拖了拖,他雙手緊按,發了狠地懲罰她。
不知過了多久,姚謙書感受到了涼意,空氣裡涼得厲害,這時辰,似乎是要黎明了。
他的怒氣沒減,但力氣已經沒了七七八八。
灰白的天色透進來,映出她朦胧輪廓。
一拳砸在她臉頰邊,姚謙書粗喘着道:“既然你不說,那我來說。
”
蓮城隻有輕喘聲,并不應他。
姚謙書咬牙道:“你喝的藥茶,我找大夫來看過了,根本不是你說的調養,而是避子藥!
”
沒有回應。
姚謙書收緊了拳,将五指捏得咯咯響。
“先前你所說的來月事,我記得你來月事的日子,不是那幾日,所以上次,你是喝了落胎藥!
對不對!
”
他這樣聲色俱厲的指控,蓮城終于開了口。
“是又怎樣。
”
她的嗓音幹啞,态度卻激怒了姚謙書。
“就這樣輕描淡寫?
一次又一次地騙我,你到底圖什麼?
那可是咱們的孩子,你,你竟也下得去手!
”
聽他的意思,她倒成了惡毒的那個。
蓮城本以為心已經麻木了,此刻卻還是能感覺到疼。
她知道不該抱任何期望,卻沒想到,他把錯處全推到了她身上。
這襄王府,應該是待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和他掰扯個清楚明白。
蓮城穩了穩心神,狠心道:“我當然下得去手,你從小養尊處優,自然不知道庶出子的艱難境地,我以色侍人,總有失寵的時候,到時候我的孩子要如此自處?
任人欺
負嗎?
若是個男兒,未來的王妃怎會容得下他!
這些,襄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
“你……”
姚謙書的眼眶熱了。
他終于想起了自己和蓮城說過的話,也記起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不希望蓮城觊觎王妃之位。
不知是氣還是懊悔,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隐隐帶顫:“那是我的孩子!
難道我會不管他嗎?
你怎能,怎能不知會我一聲就……”
“沒必要知會你。
”
蓮城已經心灰意冷,“我跟你來硯雪,本就隻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把我的身子給你足矣,不必再搭上我的孩子。
”
頓了頓,蓮城想起了自己的初次。
幹澀的眼眶又浮上水霧,她偏開頭,啞聲道:“況且,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孩子未必是你的種。
”
“你……”姚謙書終于有點頭緒了,他握住了她纖瘦雙肩,用力道:“你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報複我是不是?
我當初沒有承認你的清白之身,所以你一直忿忿不平?
我從未承諾過
給你王妃之位,所以你故意要在我心頭剜上一刀?
!
”
“王爺言重了,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若你想要,有的是女人願意給你生。
”
“你!
”
姚謙書腦子陣陣脹痛。
他想起了她方才的話,“隻是為了報恩是嗎?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絲感情?
”
蓮城不答。
姚謙書隻覺苦澀,心口隐隐發疼。
好一個報恩,怪不得她平日裡那麼冷淡,枉他以為她是安分的性子,卻沒想到,是壓根兒沒将他放在心上。
所以,她連他們的孩子都不願意要。
他自認為用了真心,卻得不到她的真心。
甚至,她還要踩上一腳。
從将軍之子到尊貴的襄王,他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從未。
姚謙書踉跄下了床。
等屋子裡沒了聲響,蓮城才撐着緩緩坐起身,底下的疼痛牽扯,扯得心頭更疼了。
不過是一晚上而已,竟已天旋地轉。
昨日才決定停了避子藥,如今,全然沒了必要。
若是從前,即便沒了寵愛,隻要姚謙書願意收留,她可以繼續在襄王府裡過下去。
如今卻不行了。
姚謙書不會趕她走,隻是,人一旦有了感情,心口就會變得狹隘,再待在這裡,徒增煩惱而已。
蓮城下了床。
今日,學堂那邊還要授課,她洗漱收拾好,神色如常出門。
到了傍晚,本該回府的時辰,卻沒有任何人影。
姚謙書冷靜了一天,怒氣消散了不少。
知道人沒回來,他心下發緊,忙抓了個丫鬟來問。
丫鬟戰戰兢兢道:“回王爺,姑娘早上走的時候帶了個包袱,奴婢問了的,姑娘說是學堂有事今晚不回來住。
”
帶了包袱?
姚謙書心下一涼,他急急忙忙帶了十幾個護衛,策馬狂奔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