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飛雪臉上浮現出的暈暈紅霞，卻讓我一陣蛋疼菊緊，基佬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懂，但獨孤飛雪是個值得敬重的前輩，我此刻又有求于他，自然不能表現出不自在的樣子。

　　“咳咳……”

　　所以，我幹咳兩聲之後，恭敬地說道：“飛雪前輩，晚輩竭盡全力，算是赢下了一招半式，現在晚輩可算是你的知音了？
”

　　獨孤飛雪摩挲着下巴，說道：“唔……單純的戰鬥力，你的确淩駕過我，但是我所說的‘一敗’，乃是在‘劍道’上得嘗一敗，你的劍道……說實話，還比不上楓（左鸩楓）呢，雖然他沒有覺醒劍靈，但他能用劍與我走到三百合以上，而你……僅僅是一百合。
”

　　我心裡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耐着性子誠懇地說道：“飛雪前輩……晚輩真的很想了解我嶽父當年的計劃，才好決定下一步的路究竟該怎麼走，你是他的……知音，你也不希望他的遺志沒有人繼承吧！
”

　　聽我說得如此真誠，獨孤飛雪神色鄭重了許多。

　　咻！

　　他隔空伸手一攝，被金塊禁锢的劍靈恢複自由，回到木劍當中，他将木劍擲向半空，縱身躍上木劍，禦劍飛向遠方，沉聲道：“跟我來！
”

　　喀！

　　我屈指一點，半空中金沙凝聚成金色飛盤，我縱身躍上飛盤，跟在獨孤飛雪身後。

　　下方的景物飛速倒退，偌大的獨孤城，很快成為了身後背景。

　　我們在一座荒山上落下，獨孤飛雪背對着我，背影充滿了肅穆和高深。

　　“這裡，就是五年前，我與楓比劍飲酒的地方，真是令人唏噓啊……”

　　感慨之後，獨孤飛雪顧盼四方，似陷入了觸景傷情之中。

　　我沒有出言打擾他。

　　“唉。
”

　　終于他一聲歎息之後，收起了回憶，轉過身鄭重其事地問我道：“莊楓，你可知，近些年來這世上的高手，為何突然多起來了嗎？
”

　　雖然我不解獨孤飛雪為何如此問，但我猜測應該與左鸩楓的計劃有關，所以老實回答道：“晚輩不知。
”

　　獨孤飛雪說道：“五年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咱們見面之前的兩年，楓他找到了我，當時，曾經高不可攀的煉虛合道高手，開始泛濫成災，許多卡在五氣朝元大圓滿的瓶頸之上，數十年都未有境進的武者紛紛突破虛實心變，跻身煉虛合道，甚至天人合一高手，都漸漸有飽和的趨勢，要知道再往前推幾年，天人合一高手根本找不出幾個來。
”

　　我細細回想，的确如此……曾經煉虛合道，是我畢生追求的終極目标，而現在……似乎特别不值錢了，雖然有我本身所處層次提高，見到更大世面的緣故，但根本原因并不在此。

　　我思索道：“莫非……左鸩楓他，當時發現了原因？
”

　　這時，獨孤飛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在我面前，要尊稱他‘嶽父大人’！
”

　　我無語道：“唔，嶽父大人他，當時發現了原因？
”

　　獨孤飛雪點頭道：“嗯，楓當時執着我的手（其實沒有，是獨孤飛雪臆想的一幕），告訴了我他的猜測――‘無涯桎梏’已經開始松動了！
”

　　我皺眉道：“無涯桎梏？
那是什麼東西？
？
”

　　獨孤飛雪目光深邃道：“那是從人類誕生之初，就寄宿于人類皿脈之中，限制着人類境界提升的無形桎梏，有此桎梏，境界提升到一定層次之後，再進境就格外困難，若有驚才絕豔之輩能夠在‘無涯桎梏’下逆流而上，獲得與天地比肩的力量，那麼存在于冥冥中的‘無涯桎梏’，也就産生一絲微不可查的松動。
”

　　我推敲道：“那麼随着人類的繁衍與進步，勢必會湧現越來越多的高手，那麼這所謂的‘無涯桎梏’，遲早會有松動的一天吧！
”

　　獨孤飛雪搖頭道：“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物極必反，若是某個時期，湧現出太多的大能，導緻無涯桎梏松動到的極緻，那麼就會回歸到峰值，現在的你，你應該知道‘五大始祖神’的傳說吧？
”

　　我點頭道：“稍稍聽說過，華夏國上古大戰時期，那個年代……弱者沒有活着的權力，終于由殘酷的生存戰争所蘊育出的五位堪比神明的人類――軒轅，蚩尤，伏羲，神農，女娲！
”

　　獨孤飛雪點頭道：“是的！
那五位大能的神話，迄今為止都沒人打破，就是因為他們的湧現，讓無涯桎梏松動到了有史以來最薄弱的點，實力超群的強者如同井噴一般湧現，終于突破了臨界點，産生了物極必反的效應，無涯桎梏重歸峰值，在以五大始祖神為首的超級強者們相繼隕落之後，人類迎來了‘末法時代’。
”

　　我眉頭微皺道：“末法時代……莫非被習武之人津津樂道的那跻身‘一氣三清’的四位大能，僅僅能夠代表‘末法時代’？
”

　　獨孤飛雪點頭道：“沒錯……就算驚才絕豔之輩層出不窮，卻再也無人能匹敵五大始祖神，他們中湧現出的四位突破三清天至高天，跻身一氣三清之境的大能，‘李耳’‘莊周’‘達摩’‘張三豐’，後世稱之為‘末法四傑’，他們的天資應不遜色于五大始祖神，可惜出生在無涯桎梏達到峰值的末法時代……”

　　我疑惑道：“三清天，至高天……還有你之前說的一清天下位天，一清天，上位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都算不上半步一氣三清嗎？
”

　　獨孤飛雪說道：“末法時代開幕以來，真正的一氣三清強者公認也就隻有末法四傑，可見這個境界有多麼逆天，就算是看似隻有一步之遙的‘道法自然大圓滿’強者，想跨過那一步，也難如登天，唯有突破三清天，才能問鼎一氣三清！
”

　　我問道：“你之前那所謂的元神之力，就是一清天的能力嗎？
”

　　獨孤飛雪點頭道：“是的，元神，乃一種高于肉體而可以單獨存在的某種物質，是通過修行人修煉而逐漸形成掌握的可以控制魂魄的物質，它也是人類生命的真正意義與一切精華，修成了元神之人，就算肉身被破壞掉，一段時間内，也會以元神的形态存在于世間……一清天，修的正是元神之力，元神隐隐有覺醒之兆，乃下位天，元神覺醒，乃是上位天，元神出竅，乃是至高天，至此方可稱‘半步一氣三清’！
”

　　我恍然，當初炎黃宮一役我與三神對戰時，見苗頭不對準備用五靈玄同遁逃，但是法神卻用我匪夷所思的手段，将在戰場極遠處的五靈玄同盡數抹殺，想想看……他的确說過‘元神出竅’之類的話！

　　這麼看，之前獨孤飛雪斬滅幽狼之時，半重疊在身體上的幻影，正是元神了，不過他顯然做不到将元神徹底離開軀殼。

　　我繼而問道：“那二清天，與三清天，修的又是什麼呢？
”

　　獨孤飛雪道：“元神出竅之後，意識可遊離于太虛之中，但出竅之時，肉體會處于架空狀态，風險頗多，若是這期間肉體受傷，或者元神遊離太遠，會有不能歸殼的風險，直到‘識神’覺醒，方可克服這種弊端，據說将‘識神’修到極緻之人……可以洞悉因果，看到未來，這些，還是楓跟我說得，五年前我們飲酒之時，他所處的境界，就是‘二清天，上位天’，至于更崇高的三清天，沒有人知道！
”

　　我一驚，五年之前，左鸩楓就已經是‘二清天，上位天’，那麼三年之前的那次暗皇集會，以左鸩楓的成長速度，‘二清天，至高天’，應該不是問題，那麼也不難解釋，他能看到來自我未來的窺探了！

　　我說道：“好吧，我明白了，話歸正題吧，左鸩楓發現了高手增多是因為無涯桎梏松動，在那之後呢？
”

　　獨孤飛雪再次冷冷強調：“是嶽父大人！
”

　　我說道：“對對，是嶽父大人……”

　　獨孤飛雪捏着下巴凝重道：“楓認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正有超級強者誕生，而他的‘識神’也隐隐洞悉到，那是他都無法戰勝的存在，正如他意料的那般，三年之後，‘東皇太一’出現了，而楓也險些因此丢掉性命！
”

　　我皺眉說道：“東皇太一……恕我直言，就算東皇太一再強大，就算他步入了一氣三清之境，戰力淩駕過左鸩楓，不，淩駕過嶽父大人，但不要忘了……嶽父大人身後還有瞳組，隻要他不落單，東皇太一就無機可乘，甚至查明東皇太一的藏身之處，嶽父大人率人幹掉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

　　獨孤飛雪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然而楓所忌憚的，并非是那一兩疑似步入一氣三清的超級強者，而是這背後更大的陰謀！
”

　　我皺眉到：“更大的陰謀？
”

　　獨孤飛雪肅然道：“無涯桎梏衰弱的速度，太不尋常，就算是有一氣三清強者誕生，也不至于造成如此松動，所以楓他懷疑……有人試圖染指‘始祖神’之力，而且……已經取得了相當的成果，始祖神，是真正毀天滅地的存在，而楓的計劃……正是為應對這種毀滅事态而制定的，而你……就是他的後手，萬一他失敗了，由你率領整個華夏國，乃至更大範圍的黑暗世界，由軒轅開天統領着光明世界，一同對抗那毀滅般的劫難！
但是……天不遂人願啊，和軒轅開天那種人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可憐的楓……就這麼走了，本來我想随他而去，但是……我還有使命在身，那就是見證着你，成為在他之上的黑暗帝王，首先是這個華夏國，你要成為這華夏國的黑暗主宰，喂，你在聽嗎？
”

　　喀！

　　我的拳頭緊緊地攥起，咬牙道：“開什麼玩笑啊！
我自己的路，由我自己來決定，不管是要成為什麼王，和誰戰鬥，都要遵循我自己的意志啊！
！
左鸩楓就算對我有恩，又憑什麼替我決定！
還擅自安排我當什麼後手，連商議都沒和我商議，就對我施展了催眠術！
若是他還活着，我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拳！
不過看來……他是真的死去了……告辭了，獨孤飛雪前輩！
”

　　唰！
！

　　我化作一陣風，消失在山巅上。

　　獨孤飛雪木劍仗在身後，劍指天空……望着少年飄然而去的背影，他複雜地呢喃道：“雖然他這麼說，但我相信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

　　說完，他擡頭望着漫天星鬥，說道：“你在看嗎？
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