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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死人飯

一言通天 黑弦 2575 2024-01-31 01:09

  聽到喊殺聲的時候,徐言正在幫着幾個廚子準備早飯。

  “到日子了?
”胖大廚舀起一勺子稀粥,喝得正香。

  “好像提前了吧,我記得上次交戰應該沒到半年。
”另一個廚子聽到喊殺聲非但不驚,反而顯得十分高興:“管他呢,等到三天一過,我們又能小一筆了,嘿嘿,不吃死人飯,天天窮光蛋呐。

  “殺吧,讓那群邊軍殺得兩敗俱傷最好,死得人越多,我們才越能财啊。
”胖大廚獰笑了起來。

  隐隐約約的喊殺聲是從山脈的另一端傳來,後廚能聽到一些,山寨裡可就聽不清了,不過兩國邊軍生大戰的消息,明顯讓元山匪顯得興奮了起來。

  不多時,從後廚流出去的消息傳遍了元山寨,時而能聽到一些開心的大笑聲傳來。

  “死人飯?
”徐言在砍柴的時候問着身旁的張河:“怎麼吃,好吃麼?

  “看運氣,誰運氣好,誰就吃得香。
”張河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跟你說的好地方,就是祁淵峽了,這次齊普兩國邊軍好像開打得早了點,我以為等到三個月之後,沒成想兩個多月就開始了。

  看了看面前這個老實又能幹活的小道士,張河猶豫了一下,道:“算了,帶你去吧,到地方别亂跑,跟着我走,事先說好了,你要是找到什麼值錢貨,得分我一半,按理說加入山寨不到三個月的新人,是不許離開祁元山的,誰讓我看你順眼呢。

  “行啊。
”徐言用力地點着頭,道:“有好東西一定分給順路施主。

  天天的順路施主叫着,聽得張河都習慣了,無奈地擺了擺手,自己忙别的去了,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确是寸步不離,到了兩個月之後,他也懶得成天盯着一個傻兮兮的小道士了。

  在他看來,這種能吃能睡的傻貨就算跑了也好,起碼給元山寨省些糧食。

  三天的時間不長,在後山時而傳來的喊殺聲中,徐言依舊吃得香甜,睡得香甜。

  既然以豬為目标,自然要和豬一樣了。

  三天一過,天還沒亮張河就與徐言當先出了,翻過元山寨所在的山頭,兩人沒入了幽深的山林深處,不多時,元山寨裡的匪人三五成群地離開了寨子,進的方向都是後山。

  山脈的西側,存在着一片巨大的峽谷,峽谷兩側是千丈高峰,前後更是過了五十裡之遙。

  峽谷東側的山脈叫做祁元山,而西側的山脈卻不是這個名字,叫做臨淵山,這片巨大的峽谷,被稱之為祁淵峽。

  祁淵峽不但是萬恒山脈的一個豁口,也是南北兩座國度的邊境所在。

  普國位于祁淵峽以南,齊國則位于祁淵峽以北。

  巨大的峽谷,是齊普兩國之間唯一的通道,兩國也在祁淵峽的南北駐紮着數量龐大的邊軍,不單為了鎮守國門,也為了威懾對方。

  齊普兩國可不算什麼友邦,如果有機會的話,誰都想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江山社稷,自然是越大越好,兩國曆代的帝王沒少生過沖突甚至是惡戰,雖然近幾十年來齊普兩國不在生戰亂,可是六年前,随着大普左相的一道命令,位于祁淵峽的兩國邊軍再次生了大規模的沖突,而且這份沖突一直持續到如今。

  六年來,每隔半年左右,兩國邊軍都會在祁淵峽會戰,數萬人的征戰,使得這片巨大的峽谷成了埋骨之地,不知多少邊軍身死,而齊普兩國之間的關系也開始逐漸惡化。

  有些奇怪的是,無論每次征戰誰敗誰勝,雙方全都十分默契地在三天後收兵,不會進犯對方的絲毫領地,更不會沖開邊關踏入敵國疆域。

  祁淵峽頂端的山頭上,徐言與張河正趴在石頭上往下觀望。

  既然是死人飯,自然是人死了之後才行,如今的祁淵峽裡,正在上演着最後的兩軍交鋒,那些邊軍活着的時候,元山匪可不敢下去。

  高達千丈的山頂,以徐言的目力來看,峽谷裡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就像兩夥螞蟻在打架,可即便如此,戰場上一片片倒下的身影,也猶如收割的麥田一般,看得人驚心動魄。

  “兩國交戰啊,這才叫生死厮殺。
”張河趴在石頭上頻頻咂嘴:“要是讓這群煞星沖進元山寨,恐怕我們一個也活不成,邊軍鐵騎,比那些飯桶官兵捕快強太多了。

  “齊普兩國經常打仗麼?
”徐言在一邊好奇地問。

  “差不多半年一次吧,從沒斷過,自少從我來到元山寨之後,每隔半年都會來一趟祁淵峽。
”張河随口說着。

  “為什麼打仗呢?
”徐言又問。

  “聽說是六年前左相的一道命令,沒聽說過奸相誤國這個說法麼,說的就是普國左相。

  “奸相怎麼誤國了?

  “奸相……我哪兒知道他怎麼誤的國。
”張河沒好氣地說道:“來元山寨之前,我就是個賬房先生,跟着主家落的難!

  “賬房施主,難道你也殺人了?

  “殺了一個管家,不殺他我就得死,人到了那一步,誰還顧得了别人,什麼賬房施主,你還是叫我順路施主吧,聽慣了……”

  随着山頂兩人的談論,峽谷裡,征戰了三天的大軍終于雙雙退兵了,從上方看去,峽谷中的螞蟻群仿佛被人從中間切了一刀一樣,活人分别退到了峽谷之外,而死人,則永遠留在了這片埋骨之地。

  “打完了,咱們再等等,怎麼也得晌午在下去。

  看着不遠處有元山匪已經開始往山下爬了,張河倒是顯得謹慎,這片山頭雖然陡峭,倒也不是下不去谷底,一條崎岖陡峭的山路早被元山匪們在這些年踩了出來。

  “下邊的屍體可都是邊軍,有沒死透的,離着近了給你一刀,你也就歸西了,那幫殺才在明知自己必死的時候,看到活人跟看到皿食一樣。

  張河翻了個身,舒舒服服地躺在石頭上,道:“心急吃不到熱豆腐,被熱豆腐燙到無所謂,被燙死可就憋屈了。

  能有如此見識,看來這位應該是吃過虧。

  兩國邊軍早已退出了峽谷,三五成群的元山匪好像一個個幽靈一樣從山腳摸向戰場,不斷翻找着屍體上的值錢東西,有人找到一些碎銀子,有人扒下來半套盔甲,也有人得到一柄鋒利的鋼刀。

  張河口中的死人飯,就是在這群死去的邊軍身上找好處。

  每隔半年的一場兩國邊軍大戰,每一次都有至少數千人葬身祁淵峽,邊軍倒也打掃戰場,都是簡單的收拾一番也就了事了,沒人會将屍體全都搬回去。

  這裡畢竟是邊境重地,雙方全都不敢大意,甯願扔下那些屍體喂狼,也不會留給對手絲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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