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胡媚兒叫我,心裡并沒有任何震驚,我早已料到,胡媚兒在得知我是蘇炎以後,必定會想着跟我聊一聊。
隻是,我一點不想以蘇炎的身份重新面對胡媚兒,我也不想将過去的瘡疤挖出來,我隻希望,我和胡媚兒的那一段孽緣,徹底的随風而逝。
所以,對于胡媚兒的呼喚,我連轉身都沒有轉,我隻是微怔住了腳步,但很快,我便又當做沒聽到一樣,直接無視她,繼續往前走着。
這一刻,我隻想快點走出胡媚兒的視線。
當然。
喬小姐肯定也聽到了胡媚兒叫我,隻不過,我這個當事人明明聽到了卻依舊自顧往前走,喬小姐身為局外人,自然也沒必要做出什麼反應,于是,她依然跟我一起,繼續往前走。
站在我們身後的胡媚兒見狀,立馬加快了腳步,跑到了我和喬小姐身前,随即,她轉身面向了我們,阻止我們繼續前行。
我終于不得不停下腳步,喬小姐也跟着停了下來,我們的目光,都落在了眼前的胡媚兒身上。
此時此刻,胡媚兒的眼神裡蘊含了萬般情緒,她的眼底深處還有着無法形容的淡淡憂傷,她整個表現出來的,就是那種充滿故事的意味,她的骨子深處都仿佛散發着滄桑哀愁之感。
她站在我面前,用微帶淚光的雙眼,深深地看了我一會兒。
随即,她又将目光轉向我身邊的喬小姐,她對着喬小姐,發出了極其禮貌又略帶請求的聲音:“喬小姐,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和蘇炎單獨聊聊?
”
喬小姐雖說有點喝多了,但她的意識還在,她非常清楚,胡媚兒對我的情感非同尋常,之前胡媚兒在包廂,完全是無視一切,直愣愣地盯着我,但凡有眼睛的人,應該都看得出胡媚兒盯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長。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神se。
總歸,喬小姐不傻,她大概已經猜到了,我和胡媚兒之間或許存在着某種深厚的關系,而這個關系,是喬小姐完全不知道的,喬小姐當然也不好過問我的隐私,雖然她明面上是我的女朋友,但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們實際上就隻是普通朋友。
所以,喬小姐不好去幹涉我的任何事,對于胡媚兒提出的請求,她也不太好去拒絕,她隻是一臉凝重的看了我一眼,随後,她便微微擠出一點笑容,對着胡媚兒大方回道:“好,那你們倆聊,我就先回避一下了!
”
說完,喬小姐又深深地看向我,然後輕聲說道:“我去車上等你!
”
既然喬小姐已經答應回避,我自然也不好強留她下來。
我也知道,胡媚兒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攔着我聊一下的,我既然避不過,那也隻能勉強應付一下她了。
于是,我直接對着喬小姐回複道:“嗯,那你在車上休息會兒,我馬上過去!
”
喬小姐聞言,馬上對着我點了下頭,随即,她又沖胡媚兒笑了笑,然後便慢慢朝着之前我們停車的地方走去。
胡媚兒見喬小姐慢慢走遠了,她才對我輕聲道了一句:“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一下吧!
”
說完,她也不等我回答,徑自就往會所門口的路旁走去。
我在原地頓了一下,随即也邁開了步伐。
跟在了胡媚兒身後。
過了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英皇附近的一個偏僻小巷裡,胡媚兒在這停下了腳步,我自然也跟着止住了步伐。
胡媚兒往四周瞅了瞅,确定無人之後,她便回過身來面對我,她看着我,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随即才輕聲開口道:“沒想到,你真的沒有死。
”
胡媚兒的聲音隐隐有些沙啞,借着路邊微弱的燈光,我依稀還能看到她眼中的淡淡哀愁。
不過現在,我的酒勁差不多已經過了,我不會再因為她這樣的神se而觸動心弦,我也沒有了剛才那種苦澀憂傷感,我現在心裡隻有一團無名火,在不斷地燃燒,一想起胡媚兒曾經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就忍不住的憤怒失望,尤其是在我被全身燒傷之際,她對我那些惡毒的詛咒,更像是尖銳的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無情的割着我的心。
她現在說我沒死,就更是讓我想起她詛咒我巴不得我快點死的樣子,她那個時候,真的是太狠太絕了,這樣的絕情,已然是徹底傷透了我的心,我現在面對她,自然沒法給出好臉se,我聽完她的話,不由就冷冷諷刺了一句:“對啊,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
聽到我這麼說,胡媚兒的臉一瞬間便僵硬了,她就像是被什麼堵到了一般,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她當然聽得出來,我這一句簡短的話,其實就代表了,我還恨她怪她,她也記得,自己當初是毫不留情地詛咒我死,甚至還親自到大戰現場,要親眼看我死,這對我的傷害,必然是刻入了骨髓。
所以,她理解我現在說出這樣的話,隻是,她心裡還是忍不住難受,她的情緒在兇腔不斷翻滾,她有千言萬語都湧向了喉頭,但最終卻卡死在這,一時間。
她又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好。
緩了好一會兒,胡媚兒才稍稍恢複了正常之se,她張了張嘴,試圖對我解釋道:“蘇炎,關于過去的事,我想”
不等胡媚兒把話說完,我直接就開口打斷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用再說了,沒多大意思!
”
我不想給胡媚兒解釋的機會,我也不想聽她說起過去,過去那些事,對我來說,真的是不堪回首。
尤其是我跟胡媚兒之間的牽牽扯扯,我更是不願再觸及,因為她,傷我真的傷得太深太透。
她在我身上烙下了永不可磨滅的痛,哪怕這樣的傷痛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淡忘消失,但。
這一道疤痕,卻永遠也消除不掉,它就是這樣切切實實的存在,它不會因為你的道歉或者彌補而消失,有的事,發生就是發生了,誰也改變不了。
雖然說,我已經看淡了胡媚兒曾經的所作所為,但這并不代表。
我蘇炎,就這麼原諒她了。
胡媚兒被我這樣突兀的打斷,她的面se又再次僵了僵,她的眼神,充斥起了無盡意味,她深深地看着我,沉沉地感歎道:“蘇炎,你真的變了!
”
聽到她這麼說,我不禁果斷道:“是這個無情的社會把我逼成這樣的!
”
如果沒有現實的鞭笞。
我可能還是那個溫室的花朵,我有我媽保護,有張怡照顧,我根本不會意識到社會的險惡,我也不會體會到生活的艱辛。
而,這個殘酷的現實,卻讓我徹底的意識到,依賴他人,隻會讓自己懦弱,優柔寡斷,更會毀掉一個男人,不該産生的感情,也隻會慢慢搞垮一個人的信仰和鬥志。
在這個社會生存,你就必須獨立,必須果敢決絕,該狠心的時候,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該絕情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有任何的猶豫。
我現在對待胡媚兒,就是決然無情,我一句兩句話都是提醒她,她曾對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而我,不會原諒,我選擇的就是拒絕和淡忘,我要讓胡媚兒明确的知道,我和她,就像破碎的鏡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粘貼成原樣。
胡媚兒見到我這強硬絕然的态度,她都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她隻能一直緊緊盯着我看,她心底的情緒還在不停地翻滾,關于過去,她有那麼多話想說,可我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她想了許久。
終究還隻是憋出一句:“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
我聽到她這話,表情依舊冷酷決絕,我直視着她的目光,不假思索道:“我過的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
又被堵到了,胡媚兒的兇腔都不禁有些郁結了,她不論說什麼,我都是無情地堵了回來。
她似乎說什麼錯什麼,她真感覺憋的很難受。
她把我叫到這裡來,确實是想跟我好好聊一聊,可到了現在,她才發現,她和我根本無法正常對話,我果然已經不是當初的蘇炎了,我變了太多太多,變得胡媚兒都感到無比陌生了。
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和我正常交流一下。
怔了好一會兒,胡媚兒才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她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的語氣,對我輕聲問道:“那個,喬小姐,真的是你女朋友嗎?
”
聽她突然問到這個,我又是毫不猶豫冷厲地回了一句:“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又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隻要管好你的新男友,叫他自己小心點,别招惹我,不然,誰的面子,我都不會給,包括你胡媚兒!
”
我的這話,依舊說的決然,我也知道。
今天晚上我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傷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難以自控的想要将這些話脫口而出,我很難心平氣和地去跟胡媚兒對話,感覺,如果我稍微對她态度好一點,那就對不起我自己了。
畢竟,胡媚兒是真的不值得我好聲好氣跟她交流。
尤其說到她的那位男朋友,我心底更加煩躁,我是發自骨子裡讨厭高大男人,他的虛僞和yin冷,都讓我十分反感,如果今天我當真要跟包廂裡的人算賬的話,那高大男人就絕對是下一個倒黴的,但不管怎麼樣,他也是喬小姐的朋友,而且,他也沒有徹底将我惹怒,所以,我最終也是沒有對付他。
不過,要是他下次還敢不識相地惹到我,那他就沒今天這麼好運了,我保證,到時候。
我絕對不會跟他手下留情!
胡媚兒聽到我這話,眼神不由變了一變,她的眉毛,也微微地蹙了起來,她的表情,變得越發難以言喻。
我現在不管胡媚兒什麼神态什麼心情,反正我對她不會有絲毫動容,現在我的态度也基本表明了,顯然我是沒打算和她跟老朋友一樣暢聊。
因此,我們已經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我也不想在這多待,于是,我直接就對她冷漠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還在車上等我!
”
說完,我也不等胡媚兒有什麼回答,直接轉身就走人。
但。
我剛走了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胡媚兒微微響亮的聲音:“有句話,不管你聽不聽,接不接受,我還是要說!
”
聽到她這話,我的腳步完全是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這是出自潛意識的動作,不過,我沒有因此轉身。
隻是怔在了原地。
片刻後,我便聽到了胡媚兒無比沉重的聲音:“蘇炎,我對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