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環境幽靜,我這吼一嗓子,聲音就顯得特别嘹亮,瞬間就打擾了這一片寂靜,也驚動了别墅裡面的人。
很快,别墅裡又走出了一個人,這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身子筆挺,西裝革履,面容沉靜,五官端正,發型也是一絲不苟,一看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他一出來,就對着王燕問了句:“燕子,怎麼回事?
”
王燕聽見中年男人的聲音,連忙轉回身,跑到中年男人面前,輕聲說道:“姨夫,蘇炎來了!
”
聽了王燕的話,我立即明白,這風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就是胡媚兒的老爸了,在我打量他的時候,胡爸爸也看向了我,随即,他對王燕說了句:“你先回去吃飯吧,我來應付!
”
說着,胡爸爸就徑自朝我走了過來,他打開了鐵門,走到我近前,面無表情道:“你來做什麼?
”
胡爸爸的聲音很冷,表情也很淡,雖然他開了鐵門,可一點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顯然,他很不歡迎我,這一點,難免讓我的心緊縮了一下,不過,我來之前就做好了奮戰的準備,所以,我要試着去接受各種打擊,即使是這樣被排斥在門外,我也依然保持禮貌,誠懇地對胡爸爸道:“叔叔,我聽說胡媚兒生病了,特意來看她的!
”
說着,我還故意提起了我手中的禮品,展示一下我的誠意。
胡爸爸冷漠的掃了一眼,然後語氣平淡道:“不用了,媚兒不想看到你,你回去吧!
”
這樣直接的逐客令,的确是夠狠,尤其是被自己心愛女人的爸爸這樣冷漠對待,我心裡要說不傷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表情依舊誠懇,我再次鄭重的對他說道:“不會的,媚兒愛我,她不會不想見我的,麻煩你讓我看一下她好嗎?
”
胡爸爸見我頑固不化,也不高興了,他冰冷的臉上都現出了些許愠怒,他也不再含糊,直接把話挑明,對我不客氣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執拗,既然你不懂察言觀色,那我就把話給你說清楚,媚兒的婚事,我們做父母的,會給她安排好,像我們這種家庭,要找女婿,一定是找門當戶對的,我們不會允許她在外面亂談戀愛,你要是為了媚兒好,就主動放下她吧!
”
一番話,胡爸爸說的明确,嚴肅,不容置疑,他作為一個商人,考慮的就是利益,哪怕女兒的終身幸福,他也是以利益作為衡量标準?
那些豪門所謂的門當戶對,難道都是為了謀取更大的利益,不顧兒女的幸福,隻為了兩家聯盟,互惠共利?
在他們眼裡,是不是利益遠比感情重要?
忽然之間,我為胡媚兒有這樣的父親感到悲哀,我也無法去贊同他這種觀念,更不會輕易妥協。
沉默了會兒,我繼續義正辭嚴道:“叔叔,現在戀愛自由,你不覺得應該尊重媚兒的意願嗎?
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女兒的幸福最重要嗎?
”
這一下,我是成功挑起了胡爸爸的怒火,他皺起雙眉,對我怒言呵斥道:“你這人怎麼沒點自知之明呢,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嗎,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你能配得上我女兒嗎?
我明确告訴你,我們家是不可能允許你和媚兒談戀愛的,你趕快走吧!
”
又一次下逐客令,甚至說,他們壓根就沒把我迎進門當作客人,他們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給我,我專門提了東西帶着誠意過來,可他們卻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驅逐我,讓我連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個事實,真的殘忍,我就算臉皮再厚,都感覺被傷了自尊。
我咬着嘴唇,對胡爸爸苦澀道:“你要怎樣才會答應我和胡媚兒交往?
”
胡爸爸目光一凜,語氣決然道:“怎麼樣都不會答應,你死了這條心吧!
”
心裡像是再次被剜了一刀,疼痛又窒息,胡爸爸的話,每一句都是那麼的傷人,又不留任何餘地,實在是讓我憋屈至極。
而就在這時,别墅大門又開了,從中走出了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這美婦人眉眼跟胡媚兒像極了,氣質特别高貴端莊又帶着點犀利的感覺,不用說,這肯定就是胡媚兒的媽媽了。
我還以為,胡媽媽出現了,我或許能争取點機會,事情可以有點轉機,至少作為母親,應該更多的考慮女兒的感受吧,誰想到,胡媽媽一走過來,态度更惡劣了,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對着胡爸爸不滿道:“老胡,飯都冷了,你怎麼還在這跟他啰嗦,把他趕走就是了!
”
說完,她又強勢地将胡爸爸拉進了院子裡面,再把鐵門鎖了起來,由始至終,她都把我當成了空氣,最後将我殘忍的擋在了門外。
胡媽媽對我的打擊比胡爸爸更深刻萬分,胡爸爸至少會看一下我,和我說兩句話,胡媽媽卻是把我當叫花子打發了。
這一瞬,我心裡的溫度降到了冰點,太寒心了。
長這麼大,不是沒受過鄙夷嘲弄,也可以說從小我就被人輕視,但現在這種被鄙視的滋味卻比以往難受太多,因為對方不是一般人,而是胡媚兒的父母,他們對我如此否定,實在太傷我的自尊,更主要的是,我人都來了,卻連胡媚兒的面都沒見着,這讓我怎麼甘心。
我沒法再忍了,就在胡媚兒爸媽轉身走向别墅之際,我突然大聲地沖他們喊道:“你們憑什麼看不起我?
”
一句怒吼,驚的胡爸爸胡媽媽兩人都愣住了,他們紛紛轉過身,看向了我,其中胡爸爸挑了挑眉,一陣無語道:“你有什麼讓我看得起的地方?
”
我冷着臉,對他嚴肅的說道:“你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婿,說來說去,不都是為了利益嗎,你這根本不是給女兒找幸福,是在賣女兒,你就說直白點,如果要娶媚兒,需要多少禮金,我給你們備好!
”
聽了我的話,胡爸爸都忍不住笑了,他可能認為我的智商有問題,情不自禁地諷刺了句:“這孩子,真有意思!
”
而胡媽媽,她臉上明顯現出了不耐煩,還有一種看蟑螂似的厭惡,她往這邊走了過來,然後透過鐵門對我強勢道:“你說對了,我就是賣女兒,你能買得起嗎?
買不起的話,你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
我聽出了,胡媽媽是故意走過來打擊我,我也不怕,迎難而上,铿锵道:“要多少錢?
”
胡媽媽十分鄙夷的瞥了我兩眼,然後諷刺着說道:“看你這窮酸樣,我也不好獅子大開口,那你就拿一千萬禮金吧,隻要你能拿一千萬出來,我不單同意你們交往,就算讓媚兒嫁給你都沒問題!
”
一千萬,這個數字像是一顆雷,頓時在我的腦裡炸開,把我的信心都炸的粉碎。
我本來還抱着一絲期待,如果她給個适當的價格,說不定憑我家的條件也能拿出來,畢竟我勉強也算是個富二代,但,一千萬可不是小數目,在那個年代,千萬富翁都算是富豪了,我家也隻是一般的富,要拿出一千萬,估計要砸鍋賣鐵。
胡媽媽故意獅子大開口,擺明了就是斷我的路,給我羞辱,讓我知難而退。
我确實是撞到南牆了,這個難度根本不是一般的難,簡直難于上青天,是我完全力所不能及的。
胡媽媽見我一臉憋悶,她忍不住添油加醋,雪上加霜道:“一千萬,其實說起來,也并不算多,但這就是你這種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不是我們家瞧不起你,是你自己不識相,你壓根不明白你和媚兒之間的差距,等你哪天存夠了錢,再想着進我的家門吧,不送!
”
說完,胡媽媽和胡爸爸直接進了别墅内部,當看到别墅大門關上的一刻,我心中的堅持,也徹底崩塌了。
胡媽媽給我的要求,等于是讓我去天上摘下月亮,這是不切實際的夢,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所有的自信,在這一瞬間都湮滅了,我本來醞釀了那麼多話要說,但現在卻是眼睜睜看着胡媚兒爸媽離開,卻說不出半個字。
是啊,夢該醒了,我終究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登上天匹配仙子呢,我和胡媚兒之間注定有一條跨越不過的鴻溝,我以為隻要憑借誠心和努力,就能夠突破難關,可是胡媚兒父母這一關,我壓根就突破不了,它無關愛和心,隻憑金錢而定,而這種最現實的東西,偏偏就是我最無能為力的。
我呆呆地立在鐵門口,仿如一具枯槁,面無皿色地盯着裡頭的别墅,過了很久,我才在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随即,我把我買來的禮品擱在了地上,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學校,周天曦找上了我,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我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樣了?
”
周天曦從來不是一個熱愛八卦的人,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但這一回,他卻表現出了異樣的積極,原因隻有一個,這事和胡媚兒有關。
我現在沒有任何心情,就跟機器似的,機械地回答他的問題:“跟你預期的一樣,吃了冷闆凳,她媽要我拿出一千萬作為禮金,才肯答應我和胡媚兒在一起!
”
對于這個,周天曦似乎一點不覺得奇怪,他隻是繼續問了句:“那你見到了胡媚兒嗎?
”
我搖頭道:“沒有,她家門都沒進!
”
周天曦輕不可聞地笑了聲,道:“蘇炎,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胡媚兒,卻沒想過得到她吧?
”
我接了句:“為什麼?
”
周天曦坦然道:“因為我了解她家人,她家的門檻特别高,她父母的眼光更高,一般的土豪都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我自知自己過不了這一關,所以我自動放棄,我也希望你能想開,不要再執迷了,你和胡媚兒根本就不适合!
”
說完,他還惋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大步離去。
看着周天曦遠去的背影,我忽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過周天曦比我灑脫多了,他早就看開了這個事實,因此他從沒有去追求胡媚兒。
不碰壁,就不會有傷害,周天曦甯願做一個默默守護胡媚兒的人,也不想去做不切實際的夢。
隻是,周天曦能做到坦然放手,我能做到嗎?
我和他是不同的,他畢竟沒有得到胡媚兒的愛,而我跟胡媚兒卻已經兩情相悅了,我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這種滋味怎麼忍受的了,這要我怎麼灑脫的放手?
更讓我無語的是,我竟然會栽在金錢這一塊上,這是多麼可笑的悲劇。
記得上次張怡還跟我說,說人家富二代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我這怎麼一個女朋友沒有,是不是我眼光太高看不上别人。
可到頭來,事實卻是,不是我看不上别人,是人家看不上我,我這所謂的富二代富的不夠純正啊!
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張怡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我直接開門見山道:“張姨,我談戀愛了,可是對方家裡不接受我,我該怎麼辦?
”
張怡聽了我的話,立即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怎麼可能,你這麼優秀,對方家長怎麼可能看不上你?
”
我歎了口氣,苦澀道:“她家很有錢,但卻非常的勢利,說要我拿出一千萬禮金,才答應把女兒交給我!
”
張怡聽完,立馬問了句:“多少?
一千萬?
”
我再次歎了一口氣,肯定道:“是的,一千萬,他們分明就是故意的,特意給我設置一個不可能達到的要求,目的就是想把我拒之千裡之外!
”
張怡聽完我的話,突然笑了,她滿懷豪爽的笑聲對我說道:“才一千萬而已,小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