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父親看到信函上的這幾個大字時,他竟出奇地愣住了,從來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他,這一刻卻徹徹底底失了魂。
我看到我父親這樣,心裡頓時就噴湧出了極度不好的預感,我的心跳也亂了節奏,雖說,我對我父親并不了解,可是,單單從今天他的表現來看,我就知道,他的從容和鎮定,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動搖,哪怕是楊鑫的首匕差一點刺中我媽的驚險一瞬。
我父親也沒有半分慌亂,他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淡然應對,他的神色和姿态,永遠都是那麼平靜昂然,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驚了呆了,這實在讓我難以理解,為什麼這樣幾個簡單的字就能讓我父親變色?
難道是因為忠義盟的警告?
可忠義盟是什麼,我從未聽過啊,在我們國内,不是楊鑫的盛世一手遮天嗎?
這忠義盟又是什麼東西?
就在我内心迷茫又慌亂之際,楊鑫那家夥突然又狂了起來。
他剛剛命懸一線之時,眼中明顯是有一些驚恐的,即使他表現的再倔再傲,也掩飾不住他懼怕亡死的心,他在那一瞬肯定是害怕了的。
但現在,當他看到信函上的字以後,他的眼裡立馬就射出了無比精亮的光,他的神情變得興奮變得猖狂,甚至,他都毫無顧忌地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他一邊挑釁着對我們高聲喊道:“來啊!
來殺我啊!
你們倒是繼續動手啊!
給我來啊!
”
這一刻的楊鑫,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他又恢複了他狂妄凜冽的本色。
就好像,他才是這一場戰鬥最後的赢家。
我看到楊鑫這副嚣張得意的賤樣,心裡立刻又冒出了巨大的火氣,他本該死一千次一萬次,為什麼到現在他還能活着在這耀武揚威,我不甘心,我更是恨。
我絕對無法容忍他繼續這樣下去,于是,我又重新捏緊了匕首,帶着滿身的怒焰和仇恨,向着楊鑫靠近而去。
但,我這腳步剛一邁出,我父親就對我沉聲喝斥了一聲:“住手!
”
聽到這,我立馬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我不敢再動毫分,對于我父親的威嚴,我是一點不敢冒犯,即使我不解他為什麼要阻止我,但我依然照做了,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裡翻騰着無比複雜的情緒,我的目光,則是狠狠地盯着楊鑫,一切的恨與怒,不甘與憋屈,都盡在我這眼神中了。
現場的人,見到這一幕。
也是深深地震驚了,這突然的逆轉,讓他們一時都接受不過來,明明前一刻,我們這一邊都是誓要殺楊鑫的,這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但為什麼這一刻,我父親卻要阻止我殺楊鑫,難道就因為那一張突然出現的飛箭傳書?
但這怎麼可能,堂堂陳青帝,怎麼會有如此忌憚的東西?
這個瞬間,全場人都是不解的,連我媽,也都感到了不可議思。
她再也站不住了,立刻,她就快步走到了我父親身邊,随即,她皺着眉,略帶不悅地對我父親問道:“怎麼了?
這紙上寫了什麼嗎?
”
我父親并沒有回答我媽的話,他隻是在全場的注視下,将手中的信函,慢悠悠地遞給了我媽。
我媽接過信函,莫名地看了看,當她看清上面的幾個字時,她的神色也立即大變,她的眼裡,流露出的是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複雜之色,這一下,連我媽也無言了。
我看到我媽的表現,内心更加不解了,于是,我直接走到我父親和我媽身邊,我再次看了看信函上的字,随即便對他們問道:“為什麼不讓我殺了楊鑫?
難不成我們真要按照這信上所說。
放人?
”
問出這話的時候,我的聲音裡都帶着點不甘的顫抖,我連想都不敢想,如果真把楊鑫放了,我會怎麼樣。
然而,我父親聽到我的問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并堅定地說道:“對,放人!
”
這話,瞬間如大山一般,把我給壓垮了,我整個壓抑的幾乎喘不上氣,我的眼睛都通紅了,我死死地盯着我父親,無法置信道:“為什麼?
”
三個字,我問的咬牙切齒,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父親竟然會在這樣的關頭說放人,要知道,楊鑫現在就是捏在我們手中的螞蟻啊,我隻要前進一步,就可以徹底了結他了,我差一點點就可以殺了他啊,我以為我終于可以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了,為什麼我父親要在我希望即将達成的時候,這樣殘忍的掐滅我的希望,為什麼?
我父親或許也看出了我的痛苦和憋屈,他深深地盯了我一會兒,然後便對着我沉重地說道:“因為,忠義盟,我們惹不起!
”
聽到我父親的回答,我整個都懵了,我父親竟然這樣直白地說出,我們惹不起忠義盟,這怎麼有可能啊,我父親是誰,他可是陳青帝,他連楊天鶴和楊鑫都敢惹,為什麼卻不敢惹這個忠義盟?
忠義盟到底是什麼鬼?
這國内的勢力不是楊鑫最大嗎?
楊天鶴之前還說自己能夠在這裡捅破天呢?
按理說,他們父子才是黑白兩道的巨頭啊,怎麼現在突然冒出一個聞所未聞的忠義盟?
這一刻,我的腦海裡實在充斥着太多太多的問題。
我無法理解,也理解不透,我深深地看向了我父親,沙啞着聲問道:“當今這社會,不是隻有盛世最強大嗎?
”
我父親聽我這麼說,直接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即。
他滿目嚴肅地看着我,鄭重道:“這個世界,遠比你看到的,要大得多!
”
這話的意思,意味深長,我父親雖沒有正面回答我,但我也能聽出來。
他是說我見識有限,也就是說,這個忠義盟,是我所不知道的強大組織,甚至,它比盛世還要厲害?
帶着這一份不解,我繼續問我父親道:“那這個忠義盟…”
我話還沒說完。
我父親就徑直打斷我,認真道:“有什麼事,咱們回去之後,再慢慢說吧!
現在,先把這裡的事解決完。
”
說完,我父親便邁步走向了楊鑫,來到楊鑫面前。
我父親以絲毫不帶感情的語氣,對楊鑫厲聲說道:“楊鑫,今天這事,我就給忠義盟一個面子,到此為止。
但是,日後,若讓我發現你繼續為非作歹草菅人命,那麼,我陳青帝,絕對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
我父親的字字句句,都充滿了正氣,他的語氣裡,更帶着不容置疑的嚴厲,顯然。
他并不樂意放過楊鑫,但為了大局着想,他答應放過楊鑫這一次,卻決不姑息下一次。
楊鑫聽到我父親這麼說,他反而愈發狂妄地大笑了起來,他現在一點都不懼怕我父親了,他在我父親面前,想怎麼狂就怎麼狂,肆無忌憚。
他當真是嚣張到逆天了,他很傲然地看着我父親,故意挑釁道:“怎麼?
你剛剛不是很張狂的要殺我嗎?
來啊!
你倒是繼續殺啊!
你是真的給别人面子呢?
還是說,堂堂一代天驕陳青帝,也有害怕的時候?
”
說完這話,楊鑫又忍不住肆意大笑了起來,整個亂葬崗,都充斥着他無盡猖狂的笑聲,他醜陋的得意姿态,毫無保留地盡展在衆人面前。
場中的人,全都無聲地看着楊鑫,對于這形勢的走向,每個人都是震驚的。
誰能想到,失敗者楊鑫,不僅沒死,反而像個勝者一樣,在這裡肆意嚣張。
我聽着楊鑫這惡心的笑容,心裡的怨氣都快沖破天了,我甚至開始怨恨老天,為什麼要給我如此多的阻礙,我殺一個楊鑫,就這麼難?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盡情撕碎楊鑫這副嘴臉,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在我内心憋憤之時,我媽忽然邁開了腳步,她三步并作兩步跨到楊鑫面前。
再指着楊鑫的鼻子,怒聲說道:“姓楊的,你别給我不知好歹!
就你這個手下敗将,我們要想殺你,隻是随便動動手指的事,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猖狂?
”
我媽的話,瞬間點明了主旨。
她就是要讓楊鑫意識到,他楊鑫不過是個失敗的弱者,壓根沒有狂的資格。
楊鑫被我媽這麼一說,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就消失了,他的眼神中,忽然充斥起了無限的怒意,他惡狠狠地看着我媽。
咬牙憤聲道:“竹葉青,你也别急,你們的好日子,差不多也該到頭了!
咱們走着瞧!
”
我媽聞言,立刻擡頭怒目道:“好啊!
我們就走着瞧!
”
說完,我媽也不再跟楊鑫廢話,她直接轉頭對我父親說道:“青帝,走吧,我已經懶得多看一眼這敗類的嘴臉了,咱趕緊回去!
”
我父親聽到我媽的話,直接微點了下頭,随即,他第一個轉身,邁步離開。
我媽則是走到我身邊,對我輕聲道了一句:“小炎,别想太多了,走吧!
”
說完,她立刻一揮手,然後便帶着那兩百大軍,浩然地離開。
我在原地遲疑了兩秒,随即慢慢走到許墨身邊,我不顧身體的疼痛,迅速抱起了許墨,然後懷揣着滿心的糾結,緩步離開。
當我們走了一段路後,楊鑫的聲音突然穿透空氣,響亮傳來:“我楊鑫對天發誓,今天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們一一算清!
隻要我楊鑫在世一天,你們,就統統别想有一天的好日子過,看誰笑到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