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威嚴無比又氣勢雄渾的厲喝聲,聲音一響,頓時,整個大廳的氛圍都凝固了,就仿佛,一道符咒突然降下,定格了所有人。
正要對蘇炎發起攻擊的嚴叔,竟也倏然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他的殺意滔天,但這時,他也強忍住了這股殺意,身體定在了原處。
蘇炎的背脊也僵了僵,他不用看人,光聽這聲音,就覺得異常滲人,簡單的兩個字,像卻是冰錐似的直刺蘇炎的身體,讓蘇炎頓感背脊發涼。
渾身禁不住一寒。
蘇炎能夠肯定,這個聲音非常陌生,說話之人一定是他不認識的,但,這人的威懾力卻是不同凡響,他的身份也一定不一般,不然,尋常人哪敢過來阻止楊家的人殺他蘇炎。
要知道,現在楊家人對蘇炎的仇恨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他們甚至容不得蘇炎多說幾句話,就要置蘇炎于死地。
按理說,他們的殺意,任何人都阻止不了,連夏初心都已經站在一邊無言以對,可以說,楊家人的态度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蘇炎面對這樣的處境,隻能靠自己去解決問題,畢竟,他背後的靠山,一個個都消失了,他想不出現在還有能誰過來護自己,更想不出,誰在這種時候敢出面阻止楊家人,所以,對于這個發出厲喝聲的人,蘇炎感到了萬分好奇。
立刻,蘇炎便轉過了頭,望向了大廳門外的人。
此時此刻,映入蘇炎眼簾的,隻有一個人。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中年男人,年紀大概在四十到五十之間,他的穿着很正式,襯衫,西褲,西裝外套,這似看很常見的裝備穿在他身上,卻讓他更顯别具一格的成熟魅力,也讓他擁有着看盡世間滄桑的獨特韻味,他的氣質神秘,氣勢隐秘而強大,無形中就讓人感覺有種屹立巍峨的壓迫感,第一看眼到他,很容易就會聯想起熱帶草原上撲向獵物的老虎,充滿了危險性。
與他這危險隐秘氣勢不搭配的,是他的容貌,他長得英挺帥氣,絲毫不受年紀的影響,那雙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着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膺般的眼神,那宛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他整張臉就像是一個藝術品,不僅僅是那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sè澤,就連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都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
蘇炎一看到這個人,本能的就皺起了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人光亮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顆yīn暗的心,又或者說,這人看似雍容溫和無害,實則給人極強的危險氣息,蘇炎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碩大的大廳,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靜到連呼吸聲,都顯得異常突兀和刺耳。
所有人都在盯着門外突兀駕到的這個人,待到這人走進了大廳内,愣在大廳之中的嚴叔才終于慢慢上前。
他來到那個人的面前,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說道:“楊二爺,您怎麼來了?
”
楊二爺,蘇炎聽到這個稱呼,心下立即就意識到了點什麼,再看嚴叔對這楊二爺的态度,謙恭又謹慎,可想而知,楊二爺應該是楊家之人,且地位不凡。
在蘇炎心生猜測之時,楊二爺突然似有若無的用餘光瞥了下蘇炎,他那眼神,明顯帶着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
過了一會兒,楊二爺才漫不經心地回複嚴叔道:“老嚴,我到這裡來,不需要向你報備原因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
楊二爺的聲音語氣很平和,但話語中,明顯帶着高高在上的傲然。
嚴叔對于楊二爺,始終保持着謙恭的姿态,他聽到楊二爺的問話,立即伸手指了指蘇炎,緩緩道:“楊二爺,這是陳青帝的兒子,蘇炎!
”
一句話,瞬間點明了主旨,嚴叔不需要具體回答楊二爺的問題,隻這樣道出了蘇炎的身份就能說明一切,畢竟,陳青帝和楊家的仇恨,世人皆知。
楊二爺聽完嚴叔的回答,自然是明白了一切,他滿懷深意的點了點頭,随即,他便将目光直直地投向蘇炎。
蘇炎被楊二爺這麼一盯,頓時身體跟被尖刺給刺了一樣,很不舒服。
楊二爺的眼神,有種獨特的穿透力,他眼中散發出來的光,真的就像是有熱能,能将你灼燒,蘇炎不喜歡被他這麼盯着,但。
蘇炎并沒有回避他的視線,而是凜然地回視他。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無形中就産生了熱量,他們還沒開始交流,眼神就已經碰撞出了火花。
片刻後,楊二爺邁開了步履,慢慢走到了蘇炎的身邊,随即,他淡淡地看着蘇炎。
不溫不火地說道:“你就是蘇炎?
”
蘇炎被楊二爺近距離注視,心中那感覺就更不好了,他覺得這個人的隐秘氣場實在強大,迫的人幾乎無法呼吸,偏偏,這人的外表又非常的謙和無害,甚至,他對蘇炎說話的語氣都不帶敵意,也沒有任何感情,他并不像楊家其他人一樣,直接視蘇炎為最大的仇人,但,他的這種隐秘的味道,才更令人心悸。
蘇炎面對他,心裡隐隐的就沒底,不過,蘇炎還是強制鎮定,他繼續回視着楊二爺。
語氣铿锵道:“正是!
”
楊二爺聞言,忽然就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得十分友善,然後,他像是跟普通朋友打招呼一般,對蘇炎自我介紹道:“我是楊天鶴的弟弟,楊天嘯!
”
聽到這,蘇炎立刻恍然,原來這楊二爺。
就是楊天鶴的弟弟,難怪嚴叔對他都是畢恭畢敬,也難怪,他一出面,就能迅速阻止楊家人的殺意。
看來,這楊二爺現在也算是楊家的一家之主了,楊天鶴已瘋,楊鑫又死了,楊二爺首當其沖應該執掌楊家的大權。
他估計已經成為楊家的頂梁柱了。
隻是,蘇炎想不通,這個楊二爺,為什麼要阻止嚴叔殺自己?
不光如此,看現在楊二爺對蘇炎笑意盈盈的态度,簡直就像是對待兄弟朋友啊,當然,蘇炎不會傻到真的以為楊二爺對自己很和善,但蘇炎不知道。
楊二爺這般虛假的面目,到底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蘇炎孤身入楊家,背後又沒了靠山,按理說,楊二爺根本沒必要和蘇炎假客氣啊?
難道,這個人天生就喜歡戴着虛僞的面具生活?
帶着不解和疑惑,蘇炎又一次深深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沒錯。
這人的面相就是随和,言語行為也是謙卑有禮,蘇炎怎麼都看不穿他的心底。
也許,蘇炎也不需要去看穿他,既然這個人願意和蘇炎和善的交談,那麼,蘇炎也不管他是裝的還是啥,反正他能夠趁此機會道明來意了,而且。
楊二爺算是楊家說得上話的人,蘇炎跟他談,正好。
想到這,蘇炎也不磨叽了,立即迅速開口道:“好,你願意開門見山,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必須告訴你們,楊鑫他,不是我父親殺的!
!
”
蘇炎的語氣,異常堅定,對于這個他沒有親眼看到的事實,他卻是十分笃定。
楊二爺聽到蘇炎這麼說,表情依舊淡淡,他嘴角的笑意仍在,但這笑容裡又帶着點意味深長,他随意揚了揚眉,雲淡風輕地說道:“你到這來。
就是為了解釋這個?
是人都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無論你怎麼挽回,它都已經成為了定局,你覺得,你現在說這個,對這已成定局的情況有用嗎?
我們楊家,在乎嗎?
”
聽到這話,蘇炎愈發肯定,這個楊二爺,就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狠人,他表面似乎對一切都不在乎,但實際上,他對任何人與事都不會留情,關于楊鑫的死,他們楊家不管具體兇手是誰,總之。
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他們都不會放過,也就是說,陳青帝是不是真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件事,是因他陳青帝而起,就得由他結束!
蘇炎能感覺到楊二爺的必殺決心,他也知道,楊二爺絕不是表面那麼好說話,但不管如何,自己既然來了,就要争取到底。
于是,微微頓了頓以後,蘇炎又繼續鄭重說道:“這件事本身就存在蹊跷,我父親他也是被人栽贓的,楊鑫的死,和我父親沒有半點關系,我希望你們能冷靜理智處理這件事。
不管怎麼樣,我請你們,先放了我父親!
”
聽到蘇炎這麼說,楊二爺直接就笑出聲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寡淡道:“請我們放了你父親?
關于你父親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你随便出去打聽一下都知道,抓走你父親的人,并不是我們,你來我們這裡讨人,是不是有點太沖動了?
”
楊二爺的這話,似乎沒毛病,但蘇炎找到這,并不是一時沖動,他就是來探明真相的。
他依舊保持着鎮定的姿态,對楊二爺嚴肅說道:“我知道我父親是被忠義盟抓走了,不過,忠義盟抓我父親,不就是因為你們楊家嗎?
是你們把楊鑫死的那筆賬算到了我父親頭上,忠義盟才會找上我父親吧?
既然現在你們知道了,楊鑫之死和我父親沒有關系,那麼,我希望你們,讓忠義盟放人!
”
楊二爺聽到蘇炎這話,馬上斷然否決道:“蘇公子,這話你就說錯了。
我們楊家,雖跟忠義盟有點關系,但還不至于能讓他們替我們辦事!
”
一聽到這,蘇炎的心頓時突突了起來,楊二爺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說,忠義盟抓走父親,并不是因為楊鑫的死?
還是說,抓走父親的人,根本不是忠義盟?
蘇炎一時都混亂了,他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楊二爺的話,尤其是,看着楊二爺這笑裡藏刀的面容,蘇炎更覺得他的話不可信。
但,楊二爺既然說出了這種可能,蘇炎又不得不去推敲一下。
而,就在蘇炎心生揣測之時,楊二爺忽然又補充了一句:“别說你父親事出有因被抓走了,就連我哥那個已經瘋癫之人,都被無故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