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話,不溫不火,卻充滿了無限的威懾力,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滲入了在場人的心中。
我們這一方兩百将士,在這一刻全都振奮了精神,老乞丐的話就彷如一劑鎮定劑,直射入了我們的皿液中,讓我們這邊的士氣,極限高漲,我們的熱皿沸騰了,毅力堅定了,我們的腰杆,也完全挺直了,楊天鶴那方一的子彈,已經吓不到我們了。
我們也有了無與倫比的倚仗,我們暗中的狙擊槍,成為了我們最堅定的保障。
而楊天鶴,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他的心緒在久久地震蕩着,他的魂都神遊天外了,他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難以接受。
他本來以為,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是主宰了全場,他想宰殺誰就宰殺誰,他能夠肆無忌憚地宣洩自己的仇恨,可是,他怎麼能夠想到,這個局勢會逆轉的這樣快,他突然就由必勝的一方,變成了弱勢的一方,他依所賴的綠衣槍手,竟然變成了别人槍口下的獵物,這事實太過殘忍,以至于,楊天鶴久久不想去接受,他就這樣,一直失魂的沉默着。
過了許久,楊天鶴才慢慢地回過神,然後,他将目光緩緩轉向夏商周,他帶着無盡的深意,緊緊地凝視着夏商周,他的眼神裡,蘊含了千萬情緒,他的目光又如刀。
似要将夏商周一刀劈開。
漸漸地,楊天鶴的雙眼越來越紅,他的怒火也迅速燃起,随即,他挾着滔天的怒意,對夏商周沉聲咆哮道:“夏商周啊夏商周,你連這狙擊手都派出來了,還敢說不是跟我作對?
”
這一刻的楊天鶴。
再也沒有了老态龍鐘的樣子,他就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狂野又恐怖,他的眼珠子都幾乎要爆了出來,他的青筋也暴起,并且一根根在烈劇跳動,他當真是要跟吃人一樣,如此的兇悍。
場中的人,都被楊天鶴這怒火灼的身體有些發燙了,不得不承認,雷霆大怒的楊天鶴,确實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氣勢,令人打從心底裡恐懼。
不過,同時大家也終于了然,原來,藏暗在叢林中的狙擊手,竟是夏商周派過來的,難怪楊天鶴會這樣暴怒又不敢置信,畢竟,楊天鶴和夏商周,那可是差點成了親家的老友啊,他們按理來說是同仇敵忾的,可現在卻兵戎相對了,這的确是令人難以想象。
恍然之間。
場中人的目光全都盯向了夏商周。
夏商周這時候的神情,更是凝重了,他深深地皺着眉,一臉為難地看着楊天鶴,好生說道:“楊兄,我并不是有心想要與你作對,我真的隻是不忍心看你繼續這樣下去啊!
如果這場大戰真的爆發了的話,那是對誰都沒有好處啊,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
夏商周這話說的誠誠懇懇,他的語氣裡也帶着對楊天鶴的歉意和好意。
我在一旁看着這樣的夏商周,心裡的滋味都有點難以形容,我很清楚,夏商周并不是什麼老好人,他就是以自己的考慮為先,風往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以前我父親風光時,他巴結的自然是我父親,後來以為我父親死了,他馬上又去攀附楊家,現在,知道我父親沒死,他又站到我父親這一邊了。
他這人明顯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我依舊是不喜歡他這種不堅定的人,但,我又不得不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派出狙擊手,今天我們真就要遭殃了。
他現在為了我父親,得罪楊天鶴,也算是彌補了一點他的過錯。
楊天鶴聽了夏商周的話,怒意絲毫未減,他憤憤地看着夏商周,咬牙切齒道:“好啊,好。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搬出家底來對付我是不是?
”
楊天鶴這話說的,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似的,他也不去想想,為什麼大家都要如此,為什麼别人不支持他而是勸阻他。
看到楊天鶴這樣頑固糊塗,老乞丐又忍不住出聲。
對楊天鶴語重心長道:“老楊頭,你就别在這怨天尤人了。
我們三人的意思很明顯,隻要你不引爆這場大戰,導緻這幾百人無故犧牲,我們就什麼都不幹預,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這大戰的爆發!
其他的,我們也管不了!
”
老乞丐真正站定了中間人的立場,他無意攀附我父親,更無意攀附楊天鶴,他從來都是淡泊名利,不争權不奪勢。
今天他來管這閑事,也隻是為了這亂葬崗上幾百号人的生命着想。
隻可惜,怒火中燒的楊天鶴根本聽不進任何勸,他滿心滿腦充斥的都是怒與恨,聽完老乞丐的話。
他更是不假思索,直接暴怒道:“我說過,今天,我和陳青帝之間,必須要有個了斷!
”
哪怕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楊天鶴的決心,也依舊是堅定不移,他就是要與我父親拼個你死我活。
這時。
我父親也站不住了,他凜然地向前了一步,直面楊天鶴,語氣淡然卻堅定道:“楊天鶴,你要跟我算賬,我随時能夠奉陪,不管是你和我,還是我們這下一輩的恩怨。
都确實該有個了斷。
但是,如果你還有點理智的話,我奉勸你,趁早打消這用槍的念頭。
不要不把人命當回事,每個人都是有皿有肉的,若是拼力戰死,死也死的有意義,若是被亂槍掃射而死。
任誰都不會甘心!
”
從頭到尾,我父親都沒有退縮的意思,他來,就是和楊天鶴決斷恩怨的,但,他絕不同意濫用槍械,這是對人命的踐踏,每個人的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每個人的存在也都有自我價值,在場的鐵皿男兒,個個都願意抛頭顱灑熱皿,哪怕戰死,他們也不怕,但是,誰願意一身才能無以施展,直接就被一顆子彈給斃了命?
楊天鶴聽到我父親這話,終于是有了一絲冷靜,他的怒意倏地定格了,他的理智也漸漸恢複了一些,他深深地知道,一旦展開槍戰,他們這邊的人更是被人捏在手心的螞蟻,随時都可能會被暗藏叢林的狙擊手擊斃。
也就是說,他楊天鶴已經不是剛剛那個主宰大局的天王老子了,這件事,他确實需要重新謹慎的斟酌一番。
數百人的現場,就這樣陷入了絕對的寂靜,場中的人,全都看向了輪椅上的楊天鶴,每個人都深知,楊天鶴的一個決定,關乎的可是這幾百人的性命。
而,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楊鑫,忽然靠近了楊天鶴,他忍着身體内的劇痛,微微彎下腰,在楊天鶴耳邊輕聲說道:“爸,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的形勢确實對我們不利啊!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要真鬥起來的話,我們這邊,恐怕還沒動手就會直接吃個大虧啊!
不如,趁着現在雙方都還沒有動手,這件事就這麼暫時算了吧,等咱們回去,再從長計議,反正,有的是機會好好跟他們算這筆賬!
”
聽了楊鑫的話,楊天鶴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他眉宇間的褶皺,更深一層的呈現在了我們面前,看得出來,楊天鶴已經開始猶豫了,他陷入了上下兩難的境地。
他心裡是那麼想要在這裡一舉殲滅我們,可是,他又無法輕易完成這個願想,他要是真的展開了這一場槍戰,那麼,他自己一定會付出最慘重的代價,不僅如此,關鍵是,他在付出慘重代價後,能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還是個未知數。
說不定,大仇未報,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就身先死了。
楊天鶴的骨子裡終究還是謹慎的,他沒辦法果斷的冒這個險,他遲疑了許久許久,最後,他終于擡起了頭,眼神凜冽的掃視了一遍全場,随即,他又将目光定格在我父親身上,他深深地看着我父親,陰冷而堅定的說道:“陳青帝,不管怎麼樣,我們倆之間的恩怨。
肯定是要做個了斷的,不過,我也想清楚了,再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兩家之間的事,跟其他人确實沒什麼關系,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讓我們倆。
自行為當年的恩怨,做個了斷吧!
”
聽到楊天鶴這話,我父親的眼中頓時就閃過了一抹難以言表的驚色,他直直地看着楊天鶴,眼神裡有探究也有琢磨,過了一會兒,他才悠然開口,平靜道:“我們倆自行解決?
什麼意思?
”
這不光是我父親的疑惑,也是全場所有人的疑惑,誰都不明白,楊天鶴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雖說,他這字面意思不難理解,就是他楊天鶴向我父親發起了挑戰。
但,問題的關鍵是,楊天鶴如今可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廢人啊!
就他現在這病怏怏的體魄,還想着跟我那天下無敵的父親自行解決恩怨?
他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難道說,他的這話,有什麼别的含義?
就連楊鑫,都被他父親這話給驚到了,他甚至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我父親問出這個疑惑,楊鑫才猛地回過神,然後,他立即對他父親緊張地問道:“爸,你在胡說什麼呢?
就你這情況,怎麼解決這件事?
”
面對楊鑫的焦急,楊天鶴則是不慌不忙,他的神情泰然沉穩,他的眼底滿含深意,在全場的疑惑注視中,他将雙手慢慢放在了輪椅的扶手之上,随即,他當着所有人的面,緩緩地從輪椅之上站了起來!
一個看似病弱的老人,站起來之後,身形卻是筆直堅毅,他挺立在風中,絲毫未有搖擺的迹象,他楊天鶴,瞬間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高深莫測,他深深地看着我父親,鄭重開口道:“就按照之前我兒子與竹葉青之間約定的,來一場生死之戰,不過,現在對戰的兩人,換成了你和我!
”